見到襲淵,阮秋拉開椅子站起來:“哥哥……”襲淵走到沙發坐下,阮秋低頭揉了揉困倦的雙眼,拿了個幹淨的杯子,倒上一杯溫水給襲淵送過去。他將杯子放在茶幾上,猶猶豫豫地出聲:“哥哥,你今天回來的好晚。”而且阮秋敏銳地察覺到,襲淵心情似乎不太好。他不知道襲淵是還在生他的氣,或是回來之前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襲淵一副不怎麽想說話的模樣,背靠著沙發眼眸低垂。阮秋幹脆蹲了下來,抱著膝蓋像隻小鵪鶉,仰頭望向襲淵,小聲道:“哥哥心情不好嗎?”他糾結著,主動提起昨晚:“昨天晚上,我……”“還不睡覺?”沙啞的聲音突然打斷阮秋,襲淵垂眸看過來。阮秋喉間一梗,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說:“我……我想看電視。”他不好意思告訴襲淵,自己是為了等他回來,問清楚昨晚被打斷的那個擁抱,才等到了現在。“看電視?”襲淵語氣不變,直起上半身,緩緩前傾靠近阮秋,雙手撐在腿上。話都說出口了,阮秋隻好點頭:“嗯。”他沒有精神力,確實打不開投影,想在房間裏看的話,隻能求助襲淵。不給抱,還想看電視?襲淵目光沉沉,突然伸手捏住阮秋的側臉。他的力道不輕不重,阮秋白皙的皮膚卻立刻泛紅,他措不及防,神色從呆愣到委屈,眼底怯生生的。襲淵很快鬆了手,指腹在那一小塊皮膚上輕輕摩擦,低聲道:“坐上來。”他將阮秋拉到沙發,和自己坐到一起,果真給他開了電視。阮秋捂著側臉,小聲抗議:“為什麽掐我……”襲淵把他的手拿開,又摸了摸側臉泛紅的地方:“疼?”阮秋脊背僵了一瞬,弱弱說道:“不、不疼……”投影正在播放一部電視劇,阮秋坐在沙發上,連著打了兩個哈欠。他本來不想看電視的,可沒想到襲淵真的答應了,他更不好意思再讓襲淵關掉,硬撐著也要看完一集。然而不出五分鍾,阮秋的眼皮開始打架,身體一點一點往襲淵的方向倒。襲淵抬起手臂,自然地將阮秋摟住,低頭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再次撫摸他的臉側。電視劇還在繼續,猶如催眠曲,阮秋靠在襲淵溫暖的懷抱裏,睡得越來越熟。“滴答”不知過了多久,投影被切斷。襲淵抱起阮秋,打算將他放回小床。他剛走出兩步,懷裏的阮秋輕輕動了動,柔順的發絲蹭過他的頸側。襲淵腳步停住,隨即調轉方向,走向另一張大床。阿爾法主星,首席府。司詢看完從洛倫水星傳送回來的任務報告,將手中的顯示屏隨手一扔。“去了這麽久,弄不到一滴血?”屏幕砸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冷哼道:“兩個廢物。”報告中隻有幾張照片,還有一堆沒用的居民檔案。而報告發出後的幾小時,聯盟軍總部接收到了一架隱形橢圓體星船自毀的信號。站在一旁的唐謙神色擔憂:“能讓他們啟動自毀程序,遇上的情況一定很棘手,先生您看……”他還想說,阮秋在那顆星球上,很不安全。這一次傳回來的照片更加清晰,有好幾張,唐謙全都一一看過。即使還未做血緣檢測,他也基本已經認定,那就是司熒的孩子,卻還不敢當著司詢的麵說。司詢一言不發,屈指輕輕敲著木質扶手,呼吸聲綿長。唐謙耐心等待,直到過了許久,才聽見他說:“重新派幾個人過去。”司詢閉上眼,語氣平靜:“十八年了,再等等也無妨。”既然阮秋已經在那個偏僻落後的地方生存了十八年,找回來的時間早一些或晚一些,又有什麽區別。唐謙在心中歎息,點頭應下。他正要去辦,司詢又問:“星係視巡,是不是快到了?”唐謙答道:“是的,先生。”星係視巡每三年一次,屆時將會安排一隻聯盟軍,依次造訪各個星球與星係版圖中最遠的邊境。自然也會包括洛倫水星。唐謙跟在司詢身邊許久,隻要他一開口,幾乎都能猜中他的決策。“先生?”他驚訝又驚喜,“您的意思是……”看來司詢仍舊放心不下,如果派去的人再遭阻礙,或是中途遇上其他情況,耽誤將阮秋接回。他會和聯盟軍一起,親自去一趟洛倫水星。司詢重新拿起顯示屏,翻看著裏麵的幾張照片,淡淡道:“再說吧,不一定能抽出時間。”第8章 阮秋中途迷迷糊糊醒過一次,然而他困得不行,眼皮重得抬不起來。他隻覺得自己的“被窩”比平時還要暖和不少,帶著一股令人安心的氣息。於是他埋在裏麵不願意出來,不由自主地攥緊一切能抓住的東西。阮秋還做了個夢,夢裏他回到了藏匿在木箱的那天,襲淵依舊抱著他,略顯強勢的將他圈在腿上,一邊撫摸他的頭發。黑暗中,襲淵的聲音沙啞又模糊:“小貓,乖一點就給你看電視。”等阮秋真正醒來的時候,他睜開眼,看見一截有些熟悉的衣物近在咫尺。他才剛醒,意識還未完全回複,隻是呆呆地望著。直到頭頂響起襲淵的聲音:“醒了?”阮秋身體一僵,呼吸都仿佛凝固了。他慢慢推開襲淵,從不屬於自己的床上坐起來。窗外的光線已經足夠強烈,屋內安靜。襲淵躺在床上,被子搭在腰部,他身前的衣物淩亂,有的地方還皺巴巴的。而阮秋醒來時,正半靠在他懷裏。阮秋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晚,襲淵給他開了投影看電視,然後……然後呢?然後他好像直接在沙發上睡著了,再一睜眼就是現在。所以,在他昨晚睡著後,襲淵將他帶到了自己床上。他們昨晚同床共枕,姿勢還十分的親昵。阮秋大腦空白,張了張口:“我……”襲淵對此卻沒有更多的反應和解釋,他起身下床,開始旁若無人地換衣服。阮秋慌忙轉頭,臉頰後知後覺地泛起紅暈。襲淵很快出去了,留下阮秋一個人在房間內。阮秋這時候才放鬆了不少,紅著臉悄悄查看被子裏和身上有沒有什麽異樣。好在一切都正常,兩人真的隻是單純在一起睡了一覺。回過神來之後,阮秋的心情很複雜。他直覺這樣是不太妥當的,和前天的擁抱一樣,如果他沒有不小心睡著,一定會拒絕襲淵。可是襲淵的舉動和反應都太自然了,自然得好像他們之間本就應該如此。算起來,他們並沒有認識多久,況且哪怕是很要好的朋友,也沒有抱在一起睡覺的吧……還有昨晚在沙發看投影電視的時候,襲淵伸手過來撫摸他的側臉。要是襲淵對別人也這樣,阮秋絕不會多想,偏偏他不是。雖然他總是一副冷冰冰又生人勿近的樣子,但比起身邊的齊禮和趙江,阮秋明顯是他最在意的那一個。阮秋心裏還有個模糊的猜測,浮現在腦海的時候,讓他更加懵懂無措。他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也沒有人能告訴他該怎麽做。他揉了揉自己的臉,努力先不去想這些,把襲淵的床鋪整理好,回到小床換好外套去洗漱。洗漱完畢,阮秋去飯廳,發現襲淵也在。他坐在飯廳最上方的椅子上,雙眼半闔,一隻手撐著額角,身後是齊禮和趙江,像是在等著阮秋。齊禮見到阮秋終於出現,才吩咐趙江把早飯端上來。有其他人在,阮秋便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安靜啃著饅頭,喝了小半碗麵糊糊。襲淵今天起晚了,似乎不打算外出。他回了房間,阮秋落後一步跟在後方,腳步遲疑了一下,也回了房間。襲淵坐在沙發上,機械盒出來為他檢查傷口。凝膠已經用完了,襲淵要是再受傷,隻剩下縫線和繃帶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