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還有點恍惚,愣了一會兒回過神,紅著臉搖頭。他把臉埋下來,生怕襲淵再這樣親他,小聲道:“我們出去吧。”兩人離開駕駛艙,回到了星艦的休息區。晚上,星艦即將在附近的一顆星球停留。借著準備降落的空檔,襲淵獨自來到星艦的側方駕駛艙。裏麵沒有人,他打開通訊器,輸入莉羅剛剛發來的一串通訊碼。他先發了一條傳訊,很快收到了實時通話的請求。襲淵接下,投屏對麵出現司詢的麵容。司詢神色冷淡:“有事?”襲淵找他,若不是可能與阮秋有關,他還真不想接。“他中午做噩夢了,心情不太好,”襲淵開門見山,“還有,精神力研究是什麽情況?你告訴他的?”“沒有,是個巧合而已,”司詢輕輕蹙眉:“做了什麽噩夢。”“不清楚,”襲淵坐在角落,半個身體都隱在黑暗當中,“夢見了你,也夢見了我。”他隨後打開一麵顯示屏,翻轉拿給司詢看。“這是他夢裏的,”襲淵話音微頓,“壞人,你知道是誰嗎?”顯示屏中的虛擬人像捏了一半,五官都不對稱,鼻梁歪歪扭扭,更別提辨認這是誰。司詢沉默良久,抬眼掃向襲淵:“你在跟我開玩笑?”第44章 以現在的狀況,司詢和襲淵兩人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說話,已經十分難得了。襲淵將阮秋從司詢的眼皮子底下帶走,聯盟軍還在搜尋他們的蹤跡。司詢原本以為,襲淵親自聯係上他,會是什麽要緊事。卻沒想到,隻是因為阮秋的一個噩夢。司詢垂眼,看向通訊器下方彈出的信息。[信號正在追蹤中。]襲淵的臉色很冷:“我在問你。”他看上去像在開玩笑嗎?即使是當初在洛倫水星,阮秋遭遇幾個陌生人,差點被他們抓住,他都沒有像今天那樣害怕過。不隻是害怕,而是一種對夢裏所見的恐懼。醒來之後,阮秋的狀態就一直不對,直到和司詢通過話。關於阮秋以前的一切,襲淵從來沒有探究過,如果阮秋夢見的與他經曆有關,也許司詢會知道些什麽。而那個夢裏的人,多半是存在的,否則怎麽會平白無故地想把夢裏人的臉捏出來?見襲淵如此堅持,司詢收斂容色,再次看向顯示屏。但這人像捏的實在像個半成品,也不像因賽特人的模樣,更沒有什麽能一眼認出來的特征。司詢下巴微抬:“你把人像單獨發給我。”襲淵:“行。”沒問出有用的信息,襲淵當即準備切斷傳訊。司詢再次出聲:“在洛倫水星的時候……”襲淵抬手的動作頓住,等待他把話說完。“小秋和哪些人有過接觸?”司詢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麽?”襲淵反問:“你不知道?”聯盟軍不是派人來打探過?他一直以為司詢知曉阮秋的下落,有別的原因才那麽晚將他找回去。畢竟阮秋身體素質差,不可能獨自在洛倫水星活下去,他看著也不像是從小在貧民窟星球長大的孩子。司詢沉默,沒有多言。他上次問過之後,阮秋所說的那個暗門與石室,已有聯盟軍暗中前去尋找。但司詢總覺得,阮秋還有事瞞著他。既然阮秋和襲淵斷不了關係,比起他這個舅舅,他們兩個勉強算是同輩人,阮秋可能會願意告訴襲淵。然而看襲淵的反應,他知道的也不多。司詢思索著,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輕輕敲擊:“你……多問問,他有心事。”“還有,”他話鋒一轉,冷聲道:“下一次再見到你,我會直接把你送進星際監牢。”襲淵帶走阮秋,甚至入侵聯盟軍的星艦後台係統,用他的錢開啟躍遷,這筆賬還沒算。司詢話音剛落,“滴”一聲輕響,通訊被直接切斷。襲淵站起身,將顯示屏中的人像圖發送至司詢的通訊碼。做完這一切,他關掉信號增強器,走出無人的駕駛艙。星艦正準備降落,阮秋從房間裏出來,站在通道的角落張望。莉羅在他身邊,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手中的顯示屏。屏幕中顯示的總指數,一直徘徊在40%之間。這是比較高的數據,襲淵已經許久沒有用過抑製劑,若沒有阮秋,這個數據還會更高。在這樣的狀態下,微小的事件也可能會引發他的病情,比如頭疼、精神力外泄。莉羅剛才就給襲淵發了傳訊,問他在哪裏,沒有得到回複。就在她有些擔憂之時,襲淵的身影出現在另一邊。阮秋也看見了他,第一時間朝他快步走去。他繞開幾個路過的人,來到襲淵麵前:“哥哥……”阮秋抓住襲淵的衣袖:“你去哪裏了?”襲淵的病還沒好,得時刻注意著,要是沒有中午的夢,他也就不會這麽擔心了。“處理點事情,”襲淵擁住阮秋,親了親他的臉頰:“餓了?”阮秋點點頭,被襲淵帶著走出通道。莉羅始終跟在遠處,沒有上前打擾。在襲淵見到阮秋的時候,總指數開始下降。同時伴隨著他的體溫升高,心跳加快。體溫與心跳的變化不會太明顯,至少阮秋是察覺不出來的,卻逃不過感應器。尤其是兩人做一些更加親密的舉動時,比如擁抱和親吻,襲淵的心跳會更快。一切看似與莉羅的猜測吻合,康雙池卻說她搞錯了。莉羅想不明白,見兩人已經走遠,收起顯示屏跟上。星艦降落在航線附近的某個小星球,叫次殘星,星球上早已沒有本地居民,隻偶爾會有私人星船中途停下休整,但不會逗留太多時間。阮秋一聽這個名字,還以為是個比海洋星還要荒涼的地方,卻透過玻璃窗見到了滿眼的綠色。次殘星很小,整個星球籠罩在另一顆照明類星球的光線下,幾乎沒有黑夜。整個星球都被草木植物覆蓋,翠綠色的草地與連綿的山峰,還有一大片不知名的花海,看上去環境很好。阮秋驚奇不已,待星艦降落,想下去看看。襲淵拉住他:“等一等。”康雙池及時送來微型呼吸機和透明防護服,呼吸機貼在鼻間的位置,能提供足夠的氧氣。襲淵為阮秋戴好呼吸機,一邊說道:“次殘星的空氣有毒。”他們不能暴露在外,也最好不要直接觸碰星球上的東西。襲淵又給阮秋穿上防護服,阮秋此時的興致已經減了一點點。“那是不是不可以把星球上的東西帶回來了?”他問道,“我還想在房間裏養一盆花……”星艦附近的那片花海很漂亮,五顏六色的,阮秋想著挖點回來,和雪人一起擺在窗台。“不行,”襲淵捏了捏阮秋的手心,“帶回來也養不活,以後再說。”次殘星的植物靠著星球的有毒空氣生存,就算用毒氣密封起來也活不了多久。阮秋隻好道:“好吧……”防護服很薄,基本不影響行動,襲淵也穿上了,帶著阮秋在星艦外走動。隔著防護服,不能直接觸碰到樹木和花草,就這麽看看也行。然而僅僅過了十分鍾,防護服外就凝結了一層灰色的物質,怎麽也擦不掉。襲淵問道:“回去換一件?”阮秋糾結著搖頭:“算了。”換了新的估計也隻能維持十分鍾,這樣他還不如就待在星艦裏。於是兩人折返回去,星艦升至半空,緩緩繞著地表行駛。阮秋坐在休息區最大的窗台前,望著下方掠過的景色。遠處還有幾架陌生星艦,安靜降落在平地,來曆與身份不明,卻也互不幹擾。準備好的晚飯送了過來,康雙池的身影從外麵的走廊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