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真心實意就是在擔心這一個問題,看樣子就完全沒在意顧凜川人在哪或者會不會突然死在哪……鍾茗擇意識到這點, 心說老顧要完,各方麵都完。“他沒問你就不用說。”鍾茗擇麵上依舊笑了笑, 嗓音溫和語氣篤定地說:“你放心,他那人死要麵子, 不會主動問你的。”溫硯:“可是……”沒說完手機叮咚一聲,兩人同時低頭一看,剛剛關掉的聊天框主人頭像傷多了一個寫著數“1”字的小紅圈。-顧凜川:買了什麽?完全沒想到打臉來得如此之快,鍾茗擇默默轉了個頭, 牙跟著臉一起覺得疼。溫硯歎了聲氣。這還是繼顧凜川幾天前人格分裂變臉後第一次主動聯係他, 和想象中的差別很大。他們之間的上一條消息還是一周前顧凜川給他發的“想買什麽買什麽, 卡無限額”, 看起來很隨意很放肆的霸寵模樣。然而下一條就成了:買了什麽?……多少有那麽一點點諷刺。溫硯點進去抬手打字:一套西裝, 不是故意要花那麽不行, 刪掉。又打:鍾醫生幫我挑了一套西也不行,又刪掉,他不能把茗擇哥拉下水。-不是說可以隨便買,幹嘛要問我?溫硯剛打完又刪了,心說這可不像是個員工對老板該有的態度。最後想了想,溫硯幹脆垂頭喪氣地把手機收了起來,不回。逃避可恥但有用。另一邊,顧凜川看了對話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好久,那幾個字活了又死,死了又活,他還以為溫硯是有多難以啟齒的話要斟酌。結果斟酌半天,對話框安靜了。顧凜川又不甘心地等了幾分鍾,溫硯還是沒回他。一個字都沒回。顧凜川:“……”他房間沒開燈,窗簾拉著,人就那麽在一片黑暗中跟雕像似的沉默著思考了很久。溫硯平時消費那麽節儉的一個人,他到底給沈躍買了什麽?為什麽是給沈躍買?憑什麽是沈躍?怎麽就是沈躍!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一點一點跟螞蟻似的啃噬顧凜川的大腦,他深吸一口氣,打電話回去。關機了。顧大總裁緊緊攥著手機,在人生二十歲後的幾年裏第一次有了罵人的衝動。他吐出那口憋了很久的氣,打電話給趙秘書,冷著嗓子給出簡明扼要的一句話:“立刻準備回國。”趙秘書:“好的,顧總。”掛斷電話,顧凜川就收到了鍾茗擇發來的消息那是兩張溫硯的照片。顧凜川呼吸一沉,盯著手機用雙手放大了看,看溫硯的臉、眼睛,鼻子,嘴巴,和他露在外麵的手,每一個細節。最後才注意到溫硯身上的白色西裝,典型的人襯衣服。-鍾茗擇:晏明潯找的八位數,怎麽樣漂亮吧?顧凜川沒回,浮躁了半天的心一瞬間落回實地。嗯,不是買給沈躍的就沒關係。他把照片保存,又打電話給趙秘書,語氣稍緩:“先不回國了。”緊接著,沒收到任何回複的鍾茗擇又發來一條消息:明天他就穿這套去參宴。穿這套去參宴……溫硯該有多招眼?顧凜川的眼睛有危機感地半眯起來,再一次打給趙秘書:“立刻準備回國。”被迫反複橫跳的趙秘書險些噎住:“……好的,顧總。”她放下手機嘴角一抽。毛病。顧凜川是什麽反應,鍾茗擇不知道,他往草裏扔了點火星子之後就沒管了,把同樣的照片發給了晏明潯。-鍾茗擇:怎麽樣,給設計師看看,沒辜負他八位數的作品吧。過了會兒,晏明潯慢悠悠回複:設計師說合適他不知道是在幹什麽,沒直接打電話過來,也沒過多評價,就一句還是轉述了設計師的話。鍾茗擇知道晏明潯的脾氣,多好看的人也入不了他的眼。畢竟在這人心裏最好看的隻那麽一位。想了想,他問:還是沒主動去找?對麵這次秒回:我憑什麽找!?他一定會回來!感歎號問號都掏出來了,隔著屏幕都能看出晏明潯的激動。-鍾茗擇:……就一直等,不考慮認識新的?晏明潯這次打電話過來了,鈴聲很急,接通後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氣衝衝的:“那破衣服根本就不到八位數,你猜我為什麽要坑顧凜川那麽多?鍾茗擇你再管我閑事,”他哢哢幾句警告完,“啪”地撂了電話。鍾茗擇:“……”他愣了愣,半晌好脾氣地搖了搖頭,真是多勸一句都不行。算了,戀愛腦沒救。他們研究所都拒絕研究這樣的腦子。第二天周日,溫硯是下午出門的,有司機送他去沈家沒錯,他才知道顧凜川居然沒忘記給他安排司機。明明人都不在。溫硯坐在後座輕哼一聲,他不笑的時候,白色的西裝給他添了幾分清冷感。周叔坐在副駕,聽見聲音回了個頭給不在的雇主賣好:“小少爺,先生讓我跟著,好照看您。”溫硯摸了摸出門時才帶到無名指上的那隻戒指,乖巧點兩下頭:“謝謝周叔,麻煩您了。”他當然知道原身以前的處境不好,所以今天特意帶了這枚戒指。反正顧凜川不來,沒人知道戒指的另一隻在不在顧凜川手上。無論是裝腔作勢也好,還是給自己安全感也好,溫硯都有點需要這個。一路無話。沈躍早就收到了消息,遠遠的就在門口接人,看到溫硯後眼前一亮,誇讚道:“阿硯!你這樣真好看!”低調奢華,放在人群裏又不會過於引人注目,更不會喧賓奪主,實在太適合他兄弟了,也適合今天的場合。他摸摸布料,稀罕地說:“謔,大手筆。”溫硯抿唇笑笑,心說確實,穿身上格外沉重。他把準備好的禮物遞給沈躍,由衷道:“恭喜。”“哎呀人來就好了還帶什麽禮?”沈躍假客氣,笑嘻嘻地接了,拍拍溫硯的肩膀,“謝謝兄弟!”他力氣大,溫硯被他拍的肩胛骨疼。沈躍剛要帶著溫硯和周叔往宴會廳走,突然有汽車轟鳴聲由遠及近溫硯還沒反應過來,就有輛車在他身側幾米外驟然急刹,車胎卷起一圈浮灰。溫硯後退幾步,被嗆得咳了兩聲,蹙眉看向從駕駛位走下來的那人。“溫玉卓?”沈躍眉頭皺起來,上前一步怒道:“你有毛病嗎這麽開車?”明明一百米外就該減速了,溫玉卓明顯是故意這樣開進來的,衝著溫硯。溫玉卓穿著高調,金色卷發打理的很精致,大大的墨鏡遮住上半張臉。他仰著下巴衝幾人挑釁一笑,車鑰匙甩給旁邊的人。然後越過沈躍,一步一步走到溫硯麵前,手指勾著墨鏡往下扯了點,微低著頭,眼睛往上抬這是一種很不尊重人的傲慢輕佻姿態。“我當是誰呢?”他跟才看清似的恍然大悟,諷刺道:“這不是我的小可憐弟弟麽?”溫硯略感不適地退了一步,皺眉和溫玉卓對視。他發現自己在麵對溫玉卓這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大少爺的時候,已經不像剛來的時候那樣覺得緊張和無措了。估計是因為天天在顧凜川身邊的原因,他都磨練出來了。“讓開。”溫硯說。周叔也沉下臉:“溫少爺,說話放尊重一點。”溫玉卓滿臉高傲地嗤了聲。才一個多月沒見,溫硯仿佛變了個人似的。他開始差點沒認出來,穿得人模人樣了不說,身後居然還有人跟著了。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是顧凜川養的一個小寵物,溫硯估計用了什麽手段,正是得寵的時候,出門在外有個人看著也正常。溫家勢小,他沒親眼見過幾次顧凜川,也並不知道周叔在顧凜川身邊的地位。溫玉卓沒完全把周叔那個年近半百的人當回事,兩眼死盯著溫硯。溫硯不想理他,也不想給沈躍添麻煩,轉身要走。溫玉卓一拳打在棉花上,臉上藏不住怒氣。他一把按住了溫硯的肩,力氣極大,緊接著不由分說地靠近溫硯耳側,“走什麽?聊兩句而已,我們以前不也經常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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