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病秧子夫君是當朝首輔 作者:北邊有狼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思索再三,舍不下容衍拋出的肥肉,又不敢涉險,便將門外的段弘叫了過來。“去,把這個喂給他吃。”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玉瓶扔給段弘。段弘戰戰兢兢接住,走到容衍麵前,當著他麵倒出一粒褐色的藥丸。容衍睜開眼睛,長年浸泡在各式毒物與藥物中,他隻需一嗅就知道這是什麽,遲遲沒有張嘴。“想必你已經知道這是什麽了,長生蠱,南越進貢來的奇藥,服之神清氣爽,欣快然然,若久食,不予,則蠱蟲在渾身筋脈遊走啃噬,痛苦非常人能忍,直至枯竭而亡。。”“吃下去,我便讓你活。”第41章 “什麽,戶部尚書易大人在青樓意外身亡?”益州金平府。江山雲驚站起,顧不上被打翻的茶水,他向前疾走幾步:“消息屬實?”裴瑜轉身將門關緊,眉頭緊皺:“如何不真!我的人親眼看著屍首從裏頭抬出來的,都道是”江山雲:“是什麽?”裴瑜難以開口,索性一跺腳,背過身道:“道是易大人老不知羞,半夜狎妓以致,以致精盡人亡!”江山雲震愕:“怎麽會,易大人已是七十高齡,平素最愛惜羽毛”說著說著他便沒了聲,就聽得裴瑜的聲音響起:“繡衣局那尊瘟神回來了。”江山雲震驚地看向他,片刻後以拳擊掌,忿忿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他的手筆,這天打雷劈的走狗頭子!”他一掌劈在桌上,上好的梨花木桌麵裂開一條縫,江山雲神情悲痛:“易大人一生為朝廷恪盡職守,臨老卻要遭此毒手,以致晚節不保,可恨!”說著他又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問裴瑜:“陛下呢,陛下如何反應?”裴瑜見他神情激動,眼含期待,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江山雲:“說啊!”裴瑜:“陛下準他官複原職。”話音剛落,身邊的桌子終於不堪重負,裂開在地。江山雲怒氣衝天:“他算什麽狗屁官!陛下才登位幾天,就學前朝開始鏟除異己了麽?”“厚之慎言,慎言!”裴瑜連忙攔住要往外衝的他,低聲勸道:“昔日在京中時,易大人素來喜歡你,我知你心中悲痛,可你要忍耐,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江山雲雙目通紅:“那什麽時候才是?”裴瑜沉聲:“等。”等民怒人怨,等事態激烈,等西北吹來東風。他和江山雲遠在益州,手下常備軍不足五千,西北駐地卻足有五萬,其中三萬牢牢握在景越手中,唯一的隴北營態度不明,更不用說遍布天下的繡衣局探子和京畿重軍,貿然起事就是找死。江山雲自是明白這個道理,等最初的悲痛過去後,他才擺擺手,眼底仍是紅的:“我沒事了,你放開我。”裴瑜憂心地看著他:“不止易大人,京中但凡主戰的大臣家中多少都出了點事,經此一事,朝中恐怕再無人敢言戰了。”江山雲跌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吸了口氣。室內一時靜默無聲。風吹過窗外的樹梢,發出沙沙聲響,突然一道人聲插.進來,屋內頹然的氣氛一掃而空。“需要幫忙麽?”“什麽人?”江山雲霍然站起,地上碎裂的瓷片擊破窗紙,直朝外麵的樹梢飛去,同時裴瑜快步打開房門。樹梢一陣晃動,寧長風避開瓷片,落在房門前。“是你!”裴瑜驚異地看著寧長風,他和江山雲在府上的戒防上麵花了大功夫,就是繡衣史來了也得在府外繞圈,尋常人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到後院。上次試武,這個哥兒竟然對他們是有所保留的!他往後速退,發現不對的護衛立即聚集,拉起弓箭將寧長風包圍了個嚴嚴實實。寧長風卻泰然自若,他站定在門口,左右掃了眼聚集如雲的黑衣護衛,攤手對江山雲道:“我是來找兩位大人談合作的,怎麽還動刀動槍的。”他這話說得輕飄飄的,不像他本人,倒有些像如今在京中為虎作倀的那位。江山雲臉色鐵青,自家府邸被如入無人之境,任誰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你聽到多少?”寧長風如實道:“來時正好聽到易大人精盡人亡那一段。”那就是聽全了。裴瑜揮退護衛,笑臉將寧長風請進屋內,重新關了門,又朝江山雲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這才道:“既然已經聽到,我們也不瞞你,當今聖上軟弱無能,偏信小人之言,連易大人那般兢兢業業的忠臣都被殺害,朝中上下忍無可忍的人絕不止我們二人。”寧長風平靜道:“的確,兵權不在你們手上,忍不了也得忍。”被戳到痛處,江山雲剛歇下去的火氣又竄起老高,他站起身罵道:“當初請你做教頭不做,如今跑過來說什麽風涼話,彰顯你能耐大?怎麽不繼續做你的隱士去了?”他義正詞嚴,裴瑜在旁拉都拉不住,生怕寧長風一個掛臉走了。他走不要緊,若是將今日聽到的話散出去,又不知要徒增多少事端。怎知寧長風對這番謾罵並無甚激烈反應,反而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我以為我是個局外人,自以為在用足夠清醒的目光看待世上草木枯榮,說穿了不過是在逃避現實。”見他爽快認下,江山雲反倒不知要說什麽了。就聽裴瑜接上去問道:“那你今日來找我們是”寧長風:“我要入伍。作為回報,我幫你們解決皇帝安插在西北駐軍的親信。”*盛京,皇宮大殿。才下了朝,百官依次退出,坐在龍椅上的景越舒了口氣,登基一年多,這是他第一次感到這麽暢快。自打易中明死後,那些整日叫囂著要打仗的老家夥們終於清淨了。他除下冠冕,閑庭信步地禦書房行去。既然沒有了反對的聲音,議和的事自然就能提上日程,他得私下和幾位大臣好好商議,最好盡快將此事安排下去。北羌部族年年南下擄掠,無非就是乞些糧食,他北昭國地大物博,施舍些給他們就當是喂狗了,犯不著天天打仗。不知那些主戰派天天嚷嚷個什麽勁。禦書房門口站著幾位大臣,均是主和派的,見到他急忙迎上來,笑臉上堆滿了褶子,景越受用地在他們的簇擁下走進去。傍晚時,宮使悄悄在景越耳邊附道:“陛下,江太傅已在太和殿外靜坐一天了。”景越倚在欄杆上喂魚,聞言不以為意:“他愛坐就坐,就算把身上那把老骨頭坐散了,易中明也活不過來。”何況他作為太子太傅本無實權,景泰藍那小崽子又早早喪命,若不是念他門下學生眾多,在朝中威望頗高,景越早讓容衍一並將他宰了。“與他一同靜坐的,可還有別人?”宮使:“有幾位官員在勸返。”景越:“退下吧。”片刻後,他將手中魚食一撒,滿池錦鯉爭先恐後地爭奪起來,各種花色的魚頭在水中攢動,攪起一圈圈波紋。“連魚都知道無利不起早,江仲來你這個老匹夫強什麽呢?”“來人,去請容大人去勸一勸他老人家。”落日流金,鋪灑在巍峨的大殿前,空曠的廣場上盤坐著一位老人,他身著深藍色的太傅服,雙目微闔,臉色因暴曬一天而發白。身邊站著的幾個官員也勸不動了,個個愁眉苦臉地耷拉著腦袋。這時,一隊禁軍從殿前魚貫而出,領頭那人身穿甲胄,五官深刻如刀削,隻見他走到江仲來麵前:“太傅,天色已晚,請回吧。”江仲來睜開眼睛,看了眼對方:“賀統領,老夫無意與你爭論,不要多管閑事。”賀明章聞言眉頭緊鎖:“我身為禁軍統領,維護皇宮內外秩序是我本職,您這是讓我為難”他話音未落,隻聽得江仲來高聲道:“陛下,老臣靜坐在此不為別的,隻有幾個疑惑等您解答!”“江太傅!”那幾名官員臉色大變,紛紛以袖掩麵,有幾個已經偷偷離開。禁衛軍已半刀出鞘,仿佛下一秒就要架到他脖子上。江仲來不動如山,聲音洪亮:“其一,您說宮變當日乃繡衣局首領容衍心生不忿刺殺先帝,又挾幼太子潛逃在外,如今卻推出副史段弘頂罪,讓他官複原職是作何解?”“其二,您既承先帝遺詔得登大統,緣何從未見您用過傳國玉璽?可否拿出來讓百官一見?”賀明章臉色垮得都要掉到地上,見江仲來越說越離譜,連忙打了個手勢:“抓起來,送回太傅府!”立刻有禁軍按住江仲來的手腳,意欲強行將他拖出去,身旁守著的官員連忙上前阻止:“使不得啊使不得,太傅大人年老骨脆,經不得你們這般蠻力,來日傳出去,叫天下人如何想?”賀明章沉臉盯著這個油鹽不進的老頭,最終還是揮手讓禁軍放開了。誰知剛一得自由,江仲來便朝殿前的盤龍柱上撞去!“攔住他!”“快!”今日若是讓他死在殿前,明早定又是一場軒然大波。賀明章臉色大變,眼看他就要撞上大柱血濺當場,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一道紅影自殿後飛出,一腳將他踹了開來。這一腳沒留餘力,隻聽一聲脆響,江仲來的手肘骨砸落在地,這回是真碎了。“要死死家裏去,別平白髒了這地。”來人一身紅衣,豔得滴血,臉上扣一張銀質麵具,露出的唇形紅潤優美,吐出的話卻一如既往的刻薄。“賊子!”江太傅捂著骨折的手骨,痛得麵部扭曲仍不忘大罵,看向容衍的眼神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容衍揚唇一笑,卻讓人感受不到絲毫溫度,他負手慢慢走到江仲來麵前,彎腰盯著他眼睛道:“我是賊子,你是忠臣,那又怎樣呢?”江仲來忍著劇痛昂首對視:“朝綱不正,佞幸當道,易大人不過是心疼民生艱難,不願再加賦稅,便被你以桃色之名殺害,汙他生前身後名,蒼天不會饒過你的!”容衍撫掌而笑:“好氣節!”他拿出一紙書信扔到江太傅麵前:“我近日收到一封寄往西北的傳書,是你那好侄兒江山雲寫的,你猜他寫了什麽?”江仲來冷哼,掃都不掃那書信一眼:“我江家人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查!”容衍輕笑:“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