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病秧子夫君是當朝首輔 作者:北邊有狼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寧長風時常被這種暖意烘得昏昏欲睡。這一覺醒來大半個下午便過去了,外頭天色已暗,他捂著咕咕叫的肚子轉過屏風,桌案上放著一個食盒和一封信。食盒想必是店家送來的,寧長風打開食盒,裏頭是一隻燒雞,配了一盅牛乳。寧長風便一邊啃雞腿一邊展開了信封。信中說張生華和李老已到了盛京,被容衍接走安置起來。隻是對於容衍體內的蠱蟲,李老還需要時日研究。朝中吵嚷了一段時間,最終景越還是讓容衍官複原職了,不僅如此,還準他代理朝政,收發奏折,自個兒一頭紮進寢殿再也沒有出來過。頓時滿朝文武震驚,反對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就在這時,病了一年多的江太傅突然上朝,帶領門生率先支持了容衍。他一出現,朝中許多是他學生的官員們也有了主心骨,跟著將奏折交了上去。韓家向來除了在趙懷仁的事上狗咬狗以外,其餘時間都兩麵不靠,安國公索性告病沒來上朝,其餘勢力也見風使舵,隻有趙懷仁的黨羽還在亂吠,不足為懼。人人私底下都在傳,容衍這廝狼子野心,是要篡位稱帝的!讀到這一句,寧長風忍不住微微揚了揚唇角。他提筆飽蘸墨汁,在信紙上寫道:阿衍,見信如晤。我已到了青川城,明日入營,給你寫信的機會就少了。皇帝雖沉迷煉丹不問朝事,給了你可乘之機。但我觀其麵相乃喜怒無常、朝令夕改之人,萬不可操之過急。朝中大局既已漸穩,你就騰出身心,配合李老和張大夫好生治療,爭取早日將蠱蟲拔除,去我心頭一大病。我在這裏一切都好,無需掛念。等這邊事了,我提趙陽的項上人頭與你下酒喝。……他又叮囑了幾句景泰藍的功課,這才將信紙卷好,打開窗戶以指撮唇,隻聽一聲哨響,不多時振翅的聲音傳來,一隻信鴿停留在窗欞上。寧長風把卷成筒的信紙綁上,目送著信鴿往盛京的方向飛去。次日,第三十二旗全部歸營。趙陽看到他們橫眉豎眼,恨不得上前踢死幾個。寧長風夥同江成擺了他一道,令他失去了得力助手不說,入京一趟還把他老子送進了刑部大牢,雖說在他多方周旋下現在還是停案待審的狀態,但這個仇他不可能咽得下去。於是,大營的帳篷還未坐熱乎,寧長風便接到命令,讓他帶三十二旗的兄弟們去巡河。此時正值春汛,冰消雪融、青川河裏的水位暴漲,為了防止羌族人借著暴漲河水的掩護渡河偷襲,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加大巡河力度。往年至少是兩個旗的人交替值班,到了寧長風這,就隻有一個旗挺著。這就意味著他們跋涉了一個多月到達軍營,不僅得不到休整,還要拖著疲累的身軀去巡河,以他們的人手一日最多隻能睡兩個時辰。若是以往這些人也就認命了,反正每年最髒最累的活都是他們幹,隻是巡河而已,沒什麽大不了。可不知是不是跟著寧長風久了,這些人突然不願再忍受了。最先跳起來的還是林為,這小子指著監軍就是一頓大罵,原本趾高氣昂的監軍被罵得麵色鐵青,最終灰頭土臉地走了。不多時,趙陽帶著副將過來了。寧長風雙臂抱胸,脊背靠在大營門前的草垛子上,敷衍地說了句:“甲胄在身,恕卑職不能行禮了。”他身後林為帶著百來號人齊刷刷跟著喊,那氣勢跟像要活吞了人似的。趙陽恨得咬牙切齒,自貪汙案被爆出來後,他在軍中的威信便直線下降,手邊幾個能用的親信又被寧長風盡數押去盛京,無聲無息死在了詔獄裏。現如今可說是舉步維艱。跟在一旁的江成見狀打圓場:“身穿甲胄的確可不必行禮,你們都是有功之士,趙將軍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怪罪呢。”他這一捧高帽子戴上去,趙陽麵色更加難看,良久才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道:“巡河乃每年必行之例,你們在此鬧什麽事?”林為就道:“別的河段都有兩個旗輪值,憑什麽我們河段就隻有一個旗的人?”副將便在趙陽耳邊低語幾句。趙陽臉色緩和,盯著林為道:“我道是什麽事,春耕在即,家有農田的軍戶都回家翻土育苗了,你們無田無土,吃的是我們北昭人種的粟米,辛苦些去巡河不為過吧?”林為一聽這個更來氣:“我吃你們北昭人大米沒給你們北昭人幹活是吧,哪年最苦最累的活不是我們幹,凍死餓死的兄弟你們管過嗎?是,他們軍戶有農田,可種的米何時到我們嘴裏過?”他提著小半麻袋糧食往地上一放,氣不忿道:“巡河一月給我們這點糧食,這次又想餓死我們多少兄弟?”江成在一旁適時幫腔:“是少了點哈。”被一個小兵如此質問,趙陽臉上掛不住,沉下來喝止道:“放肆!”林為梗著脖子與他對視,他身後的士兵互相對視一眼,紛紛往前走了一步,與趙陽帶來的親兵對上了。趙陽臉色陰沉地掃過這群滾刀肉般越來越不聽話的混族人,最終將視線落在了一直一言不發的寧長風身上。“這就是你帶出來的好兵?”寧長風直視他,露出無奈的表情指了指那小半麻袋糧食:“這點不夠我三天吃的,將軍您要讓底下的兵們幹活,至少得讓他們把肚子填飽吧,人要吃飯天要下雨,這我可管不了。”這可算是明晃晃的縱容了。趙陽氣得一個倒仰,指著寧長風直罵痞子!江成在一旁看得直樂,偏生又要裝出一副替主將分憂的樣子,道:“現今正是春荒時,軍中餘糧不多,趙將軍雖愛兵如子,卻也是捉襟見肘啊。”他托著下巴道:“不過半袋糧食的確少了些,不如這樣,把我和趙將軍的口糧扣去一半,給他們一並帶去吧。”話音剛落,趙陽身邊的副將忙站出來高聲道:“不可!”“趙將軍乃一軍主將,怎能克扣他的糧食!你們河道上有野菜,再不濟河裏有魚可抓,怎麽都好過讓趙將軍挨餓不是?萬一趙將軍因腹中饑餓影響軍中決策,你們擔待得起嗎?”江成暗罵一句狗腿子,閉嘴給寧長風遞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寧長風起初還抱臂站著,神情可有可無,漸漸地臉上表情凝肅起來,他放下雙手,幾步走到副將麵前。副將被他盯著,準備好的長篇大論霎時卡了殼,張著嘴望著這個五官英俊硬朗的年輕旗長。“這麽為你的趙將軍著想,我看你一定很願意替你的趙將軍去死吧。”副將頭皮發麻,下意識後退一步,胸膛上下起伏,不敢再說一句話。他竟然被一個小小旗長給鎮住了。寧長風卻已扭過頭去,他身體前傾,低聲而快速地在趙陽耳邊說道:“趙將軍,需要我提醒你的老父親是怎麽進刑部大牢的嗎?”趙陽轉過臉死死盯著他,那眼神恨不得將麵前這人剝皮拆骨,丟進牢獄裏狠狠折磨。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到底是誰的人?”此前他以為寧長風是江成的人,可今日這話聽著倒像是京裏的細作。到底是哪一家呢?趙陽的腦海中飛速搜尋著朝中幾大勢力的信息,渾然不覺寧長風已站直身子,甚至還替他撣了撣肩上的落灰。“不添加人手可以,糧食和兵器必須到位,否則關於軍糧是否貪墨的舉報信三日內必將送到容首領的案頭。”趙陽往後踉蹌一步,腳跟抵著牆麵才沒出狼狽相。今時不同往日,他趙家勢微,反倒讓繡衣局首領容衍爬了上去,依那位的作風,恐怕垂涎這邊軍虎符久矣。望著遠去的隊伍,趙陽目呲欲裂:“給他們發!”前往青川河的路上,林為那叫一個興奮,眉飛色舞地吹噓:“看到沒看到沒,那趙將軍臉都青了,旗長真有本事!”他寶貝似的拍了拍滿滿一車子糧食,又耍了兩把鋥亮鋒利的三戟槍,在林子榮身邊圍著跳圈:“看他還敢欺負我們,活該!”林子榮憂心忡忡:“我看未必。趙陽此人心眼針尖似的,恐怕報複在後頭。”林為一愣,隨即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惹都惹了,旗長肯定有辦法的。”他抬頭朝隊伍最前麵的寧長風喊了一句:“旗長會保護我們的,對吧!”曠野的草原上頓時響起幾十上百道附和聲,高昂且熱烈,順著春風飄出老遠。第61章 青川河發源自納川高原,源起月氏國,途徑隴州、西寧等八州,繞過盛京匯入東海,幾乎橫跨了大半個北昭國。寧長風被分到最難巡查的鳥飛峽,此處兩岸夾山,地勢高聳,視野狹窄,若分散紮營則恐援救不及,若集中紮營則不能顧及所有區域,曆年春荒時派到這裏的人手都是最多的,寧長風手下才一百來號人……足可見趙陽對他們惡意之大。值得一提的是,這鳥飛峽雖說地勢險峻,倒恰好阻斷了羌族部落進攻的路線。羌族人能征善戰,馬背上的功夫可說練到家了,麵對這崇山峻嶺卻毫無辦法,因此萬不得已絕不可能把主意打到這裏來。往年被分到這裏的將士也就在山頂紮個帳篷,派三四個哨兵守著就萬事大吉,溜到青川城尋歡作樂去了。寧長風卻派人仔細勘察了地形,將手下的兵分成十人小組安放在定好的觀測點上,不僅如此,連他們上山的路也安排了兩人守著。前三天他帶著這幫手下滿山挖坑做陷阱,用一種山上尋到的細藤纏在樹幹靠近底部的地方,以觀測點為核心向外輻散,細藤藏在新長出的草叢間,輕易察覺不了。這樣就隻需一名士兵攥著細藤,他們便可以輪流值守了。布置好這一切,寧長風坐鎮山頂,在最高的地方給自己紮了一頂營帳,俯瞰全局。他身上攜帶的是木係異能,山林叢野於他而言是最舒適的,寧長風盤坐在地,吸納著周圍濃鬱的木係能量,高速運轉的能源核心逸散出更多的能量,多餘的便順著身體飄出來,向四麵八方落去。若有人在場便能看到,那些綠色光點落在泥土上,便有大片的草籽被催生,兩片嫩芽顫顫巍巍地打開,短短幾息便長到人小腿那麽高,在風中搖曳舒展著;光點落在幹枯的樹皮上,那沉寂了一個冬的枯黃色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綠,從枝椏間頂出一個個綠色的小包,眨眼染上大片新綠;還有些光點順著山崖落進河裏,被漁網拖住奄奄一息的魚突然一個擺尾淩空躍起,掙脫漁網的束縛遠去。整條河的魚開始沸騰,爭先恐後地躍出水麵,搶食著天上落下的能量光點。“哎呦!”林為被一條大魚掙脫時拍了一耳光,撲通摔在河邊,等他爬起來時,唯餘目瞪口呆的份。河裏的魚發瘋了?他抬起手,綠色光點落在他的掌心的瞬間就消失了,與此同時四肢百骸都湧上一股暖意,方才還因為摔進水裏打哆嗦的腿也不抖了,似乎渾身都充滿了力氣。“我的娘誒,天降神跡了?”他恍惚地甩了甩腦袋,對急匆匆趕來的林子榮說道。一粒光點正好落在林子榮右臉上,那可怖猙獰的燒傷竟然在一點點變淡,露出林子榮原本俊朗溫潤的另外半張臉。“哥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