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咆哮,果秋秋嚇得肩膀一抖。“哇……爺爺,有壞人!!!!”聽得心煩,英親王警告道:“你別想著跑,這四周都是我的人,跑了就沒有贖罪的機會了。”果秋秋捂耳朵。“哇!”“爺爺,有壞人!”牆角,一個黑點微不可見地動了動。進而分散開來。腳踝,白玉色的小蟲子沿著褲腿艱難往上。果秋秋隨手一撈。等人走了,他一手抱著大紅色的雞,一手捂住白玉小蟲。淚眼汪汪:“胖胖,你回來了!”*顧府,是夜。燈火通明。元阿笙窩在顧恪決的懷裏熟睡著,並不知道顧府進行了一次大清掃。燕寒州迷迷糊糊地被果大爺灌下湯藥昏睡了過去。他腳踝被蛇咬傷的地方極不明顯,若不是那淡淡的青色,米粒兒大小的傷口恐怕極難察覺。“青蛇的毒性不大,但是咬了人之後會極疼。他身子弱,還是睡一覺的好。”果大爺所說的青蛇此刻就放在盆裏。拇指粗細,通體為黑,隻有靠近眼睛的位置有兩抹極為明顯的蒼青之色。而這青蛇是大燕常見的蛇,一般膽子小,見人就跑。也不會主動地攻擊人。“看看他身上是不是帶了什麽能引蛇的東西,不然不會無端被攻擊。”一聽這話,賀子靜直接將他扒光了。所有東西都堆積在地上。找來找去,果大爺忽然拿起了一枚平安符。他慢慢拆開。鬥篷的大帽子下,元阿笙皺了皺鼻子,不適地蹙眉。“阿嚏”一個噴嚏把自己打醒了。元阿笙迷茫地睜著眼睛。“什麽味道,好奇怪。”他從小就鼻子靈,隔著家裏還有百八十米聞到一丁點的味道就知道他爺爺奶奶做的是什麽菜。可這是什麽稀奇古怪的味道,太刺激人了。“老顧。”元阿笙拱了拱帽子,隻能看見從帽子與顧恪決之間的縫隙中滲進來的點點暈黃的燭光。他仰頭,鼻尖跟前就是顧恪決的喉結。喉結動了動,然後鬥篷外麵抱著自己的手又提了提。顧恪決低頭,鬥篷的眸子底下貼著元阿笙的額頭。“剛剛要帶阿笙去棲遲院,但是有壞人,不放心就一直帶著阿笙。”元阿笙點點頭,寬大的帽子擋住了他整個人。“那剛剛是什麽味道,好臭。”“引蛇粉。”果大爺認出了東西。說是粉,實際上是一味草曬幹後磨製成的碎屑。而這草,隻有在苗疆黑音崖的崖壁上才有的生長。是他們一族用來在深山老林裏找蛇的。味道並不算濃,想來是混了檀香才掩蓋了過去。或者說是他自己的獨孫用來找蛇的。因為幾個山頭裏,隻有他一個抓不到蛇。所以能把這個東西帶出來的,除了他那個抓不到蛇的孫子還有誰?!孫子走的時候,他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把這個拿出來。小孫孫是最聽話不過的,絕不可能拿出來害人。那就隻有……果大爺臉色一變。立馬道:“主子,我去抓人。”賀子靜摸了摸燕寒州的臉。“也好,睡一覺也好。”她眼含怒火,轉頭對著顧恪決點點頭。顧恪決才道:“去吧,顧跟著。”“是。”與此同時,數道黑影閃出。而這些,是宮裏的暗衛。大燕的每一代子孫裏,往往就有那麽幾個自作聰明的。英親王聰明的一點是,在燕寒州的繼位的時候,他知道以不喜歡政務為由,留下了他一條命。可他不聰明的是,在燕寒州體弱,少帝未成的時候按耐不住。殊不知,這個時候,才是燕寒州與顧恪決最謹慎的時候。也最能狠得下心的時候。元阿笙聽了個半截兒,鼻尖往顧恪決的喉結處蹭著,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轟隆春雷陣陣,刺目的閃電劃破了夜空。大雨滂沱。一道瘦削的身影護著手裏的小蟲,在昏暗的街道上穿梭。他全是濕漉漉的,幾乎被雨水覆麵,睜不開眼睛。“胖胖,我們去哪兒?”白玉色的蟲子依舊直起身子,安靜地窩在即便已經蓄積了一點水的手心。不停地順著來時的路給少年指著方向。“胖胖,後麵有人追上來了,怎麽辦?”“咕咕!”“大紅,回來!”……臥房,元阿笙不安地動了動。雷聲過後,他翻了個身,掌心摸到的地方一片冰涼。身側沒人。“顧恪決?”“老顧!”“轟隆!”元阿笙腦袋往被窩裏一埋,屏住呼吸,聽著外麵的動靜。瓢潑大雨中,元阿笙隱隱聽見一陣哭聲。雷聲散去,那道哭聲更為明顯。元阿笙心裏一咯噔,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他摸著手背的月牙。“不是做夢。”元阿笙翻身起來,隨手撈起一件衣服罩在自己的頭頂。慢慢靠近緊閉的門。他這是在棲遲院。元阿笙拉開了一個門縫。狂風一吹,門外的雨撲了他一身。門也開了。“哇……”哭聲如驚雷,霎時炸開。像是與那春雷比一比誰的聲音大。誰這麽大了,哭得還跟個傻子似的。元阿笙動了動耳朵,胡亂將手臂塞進袖子裏過去。綁好衣袋。聲音是書房那邊傳出來的。老顧應該也在書房那邊。元阿笙抖了抖貼在皮膚上有點冰涼的衣。好在現在是春天,不那麽冷了。“爺爺,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元阿笙一推開書房的門就聽見這一聲嚎哭。而他熟悉的果大爺穿著一身黑衣,兩眼含淚地抱著那小孩?應該也不算小孩。隻是臉長得嫩,但是身量跟他差不多。大半夜的,這夥人在幹什麽?看了一圈沒看見顧恪決,元阿笙正要開口。後邊忽然一雙手環住腰。他下意識手肘一擊,輕而易舉地被消了勁兒。接著就被打橫抱了起來。元阿笙勾著顧恪決的脖子,隻有看著離書房的那對爺孫越來越遠。“老顧,那真的是果大爺的孫子。”顧恪決點頭。“那以前怎麽沒有見過?”“剛剛找回來。”在元阿笙看不見的地方,老爺子的布衣下,一滴一滴淌著紅色的血。“這會兒?這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