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凡塵張了張嘴,有些出神地望著折風渡。折風渡接著道:“你現在信不信本尊說的話不重要……”“不是本尊做的事,本尊會證明給所有人看。”說罷,他衣袖一揮瞬移到了門口,在即將離開這間屋子前,折風渡轉過身瞥了眼仍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清筠,又看了眼夜凡塵:“你師父他受的傷確實很重,但這天底下必然有法子能讓他醒過來……”所以你不要難過。……議會堂前,麵對折風渡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身影,清垣逼仄的視線幾乎就要將他整個人看穿。折風渡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本尊又沒去做壞事,清垣真人你再盯著本尊看也不能把本尊給看死……別浪費時間了,趕緊談判吧,本尊難得給你們機會聚眾聲討我,要好好把握才是。”清垣:“……”他衝折風渡“哼”了一聲,與幾位正道的長老率先走進議會堂,隨後看著折風渡道:“你進來,讓你那幾個手下留在外麵。”折風渡卻沒有回應他的話,隻是看著自己身側的一眾魔修笑。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比正道大部分修士都要好看,但此刻卻隻讓幾位長老覺得不寒而栗。下一秒,油燈被盡數熄滅,黑暗中,折風渡揮了下手,掌心上燃出一團明豔的火,火光映照出他半張似笑非笑的麵容。而他身後的魔修不知何時取出了自己的利刃,將它們架上正道的側頸,議會室內的長老都被控製起來。折風渡手中燃著火,緩緩靠近人群。麵對能將人元神燒毀的九陰赤焰,無人敢動。進入議會室後,折風渡袖口一揮,油燈再次被點燃,他掃視一周,最終目光定格在坐在中央木椅的徐道清身上。“哦,對,你給我起來。”折風渡伸手拽住對方的衣領,將他從椅子上一把拉起來,隨後在閻魁與棠秋茗一左一右黑白雙煞的注視下緩緩坐上那椅子。他長腿交疊,往前方桌子上一翹,仿佛這裏就是自己的家:“不是說要談判嗎?開始吧……”清垣幾乎就要被他這副狂妄的模樣給氣暈過去:“你這魔頭,竟敢出爾反爾!”言語間,身後魔修手中的利刃又貼近他側頸一寸。折風渡搖了搖頭:“清垣真人,請注意你的言辭,本尊說要談判,但並沒有說要怎麽談。”“本尊是講道理的人,但是我手裏的九陰赤焰它就不一定了。”另一邊,徐道清的臉已漲成了豬肝色。此刻在眾目睽睽睽睽之下,他當真不敢貿然使用九陰之力,隻能任由對方擺布……想到這,他的拳頭又攥緊了幾分。“既然你們沒人開始,那我先開始了。”折風渡環顧四周,問:“是誰指控本尊盜竊拘魂燈以及謀害掌門的罪名?”有幾個長老張了張嘴,正準備站出來。折風渡忽然伸出手做了個“稍等”的手勢,手中的赤蓮頓時竄出去數丈,差點就要把這些人的衣擺給燒焦。他衝那些準備站出來的人笑:“……諸位說話的時候務必注意措辭……”“畢竟刀劍無眼。”場麵忽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敢說話。那些個長老都用一種又懼又恨的神情看著他,臉上的皺紋也變多了,囁嚅著嘴唇卻說不出話。折風渡雙手交叉與胸前,再次左右環顧一圈,挑了下眉:“啊,這……沒人嗎?”曲無應走上前去:“回尊上,沒人。”“好……” 折風渡滿意地點點頭,“那麽就是說你們認為本尊沒有盜竊拘魂燈,也不是謀害長老之人。”清垣被這兩人一唱一和的無恥給震驚到了:“你!”折風渡朝他揮了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真人不要著急,本尊會給你們自由提問的環節……”他收起手中的赤焰,“今日發生了那麽多事,諸位有困惑也是正常的,所以你們有問題要問本尊嗎?大家不必拘謹,可以暢所欲言。”正道眾人眼觀鼻,鼻子觀口,一時間不知該問什麽。半晌,靈山派的掌門,一個年紀瞧上去快有七八十歲的老叟,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站出來:“今日卯時,拘魂燈失竊掌門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兒?”折風渡想了一下:“我在茶樓聽曲。”眾人麵上無不露出驚訝的神色:“?”啥?魔尊在茶樓聽曲,他們沒聽錯吧?折風渡見他們這副小見多怪的模樣,有些無語:“有問題嗎?”靈山掌門接著問:“你當時聽的什麽曲?”他才不信折風渡如此荒唐的理由。若是折風渡答不上來自己的問題或是邏輯自相矛盾那便能證明他在撒謊。靈山派掌門暗下決心,他一定要揭穿這個魔頭的謊言!折風渡沉默了,他抿著嘴,神色看起來有些糾結。見狀,那老叟厲聲道:“你說你去茶樓聽曲,連聽得什麽曲都說不上來,這理由也太假了!”他心中暗自得意,沒想到這魔頭這麽快便露出了馬腳。“啪!”的一聲,靈山派掌門的腳前忽然被扔來一本話本。他彎腰將那話本撿起,隻見上麵寫著一行字:虐愛[仙俠]。折風渡:“既然你這麽好奇,非要知道本尊聽的是什麽曲,那不妨就讀出來讓在場的各位也都一起聽聽,免得你們到時候又說本尊在胡編亂造。”靈山派掌門打開那話本看清裏麵台詞的瞬間,拄拐的手開始隱隱顫抖。這……這都是什麽不堪入目的東西?!折風渡抬眸,望著那老叟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笑道:“還愣著幹嘛?”“哦……”“本尊差點忘了,這話本當中有兩個主角,讓你一個人念確實不合適。”說罷,折風渡的視線在屋內探尋起來,在場修士紛紛低下頭去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沒人想當那個“幸運兒”。“徐道長,我看你處理這事最積極,不如就你吧。”又一名幸運兒被選出,剩下的人終於鬆了口氣。隨即折風渡揮了下手,閻魁立刻走上前去將徐道清給拉了出來。靈山派掌門和徐道清站在一塊兒,兩人愣在原地麵麵相覷,折風渡:“就從正中間開始讀起吧。”老叟翻到折風渡說的地方,在看清那上麵的台詞後,他原本睜不開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他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阿……”偏偏這個時候折風渡還在一旁“添油加醋”:“動作,記得配上動作。”那老叟的手顫顫巍巍地伸向徐道清的胸口,表情看起來就快要哭了:“阿……”“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隻會“咦咦啊啊”的啞巴。“阿塵,你為何就……不明白本尊的……心呢,” 老叟的手在抖,他低著頭,腦袋都快要埋進自己的胸裏了,“世人誤會我太深,他們根本不明白,本尊不想要權勢,也不想要得道飛升,本尊……”“隻想要你一人。”“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阿……阿塵,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為了你本尊願意放棄一切,我可以放下蒼玄宗,放下與正道之間的恩怨,甚至放棄我所有的修為,讓我們一切私奔到海角天涯好不好?”念完這一段,靈山掌門低垂著頭幾乎泫然欲泣,以後他還有何顏麵麵對眾多靈山父老啊?“不錯。”折風渡為他鼓掌,他的視線轉到另一個人身上,“徐道長,該你了。”按照話本上的內容,接下來的一段劇情是,魔尊說完那段話見仙君久久沒有回應後心灰意冷,苦笑一聲轉身離去,然後這個時候仙君衝上去抱住他……徐道清麵色沉鬱,手勁大得幾乎就要把那話本給捏皺,他當然不可能抱著對方,糾結再三,他用一隻手拽住靈山派掌門身後的領口,權當是在做“抱住”這個動作了。兩人此時的姿勢在別人眼裏與老鷹抓小雞仔無異。“我……”“我怎麽就不明白?”徐道清的聲音中氣十足,完全聽不出仙君原本該有的繾.綣情意,倒像是要把對方給殺了,“……你不知道,那日看見你受傷,我的心有多痛……”“就好像是有刀子在割,又像是有針在刺……”聽到這幾句話的時候,在場所有正道修士的後背都出了一層冷汗,以及……雞皮疙瘩。他們竟是對最後的那句台詞感同身受了起來。折風渡看著眾人此時的神情,滿意地笑了:“諸位,還要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