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後外麵就是剛離場的觀眾,要是等會盛聞燃被認出來了,隻怕會更麻煩。盛聞燃把衛衣的帽子隨意地扯了上來,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純黑色的口罩戴上,“這樣不會有人認出來的。”度念啞然失笑,他們兩個都遮得這麽嚴實,隻怕會更引人注意吧。但他沒再說什麽,推開麵前的門,跟盛聞燃走了出去。演唱會結束還沒多久,場館外的人都還沒散去,還有些粉絲正拿著相機蹲守在特殊通道外麵。見有人出來,那些粉絲立刻伸長了脖子看,雖然沒認出走出來的人是誰,他們還是激動起來,即使有保安攔著,也有粉絲舉起單反相機對著兩人一陣猛拍。度念被閃光燈晃了一下眼,下一秒,他就被人拉住了手。盛聞燃看也沒看那些粉絲一眼,拉起他的手往另一個方向狂奔,風聲呼呼在耳邊刮過,嘈雜的聲音被甩在身後。一直跑到馬路邊,他們才停下來。度念回頭看了一眼,摘下帽子,幾縷發絲略微淩亂的貼在額前,臉也有些泛紅。他撥了下頭發,帶著笑意看向盛聞燃,“跑得還挺快。”盛聞燃莫名耳朵一紅,才反應過來似的鬆開他的手,掩飾地朝四周看了看,“我叫的車應該到了。”度念沒注意到他的不對,也往四周看了看,看到馬路對麵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夜色裏看不太清楚,他剛想問盛聞燃是不是那輛車,就聽到盛聞燃說:“在那裏。”他順著盛聞燃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另一輛停在他們斜對麵的白色轎車。“我們過去吧。”盛聞燃走在前麵,穿過馬路,耳尖的紅色堪堪消了下去。經過那輛黑色的車時,度念感受到被注視的感覺,往車窗裏看了一眼,卻什麽也沒看清。那邊盛聞燃已經走到白色的車前,幫他拉開了後座的車門。度念沒再多想,坐進了車裏。等度念坐的車消失在馬路盡頭,那輛車的車窗才緩緩降了下來。傅梟原本齊整的領口有些淩亂,扶著方向盤的手上夾了一支煙,沉沉的目光望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剛才兩人相處的一幕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紮進他的心髒。度念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很少露出那樣的神情。明明他才是最先認識度念的人,卻輸給一個比他晚出現這麽久的人,如果那時候他能懂得珍惜,是不是就不會把度念推到別人身邊。度念也不會為了逃開他身邊,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去。那麽硬的地板,他該摔得有多疼。傅梟心髒一陣抽痛,指間夾的煙燙到了手指也感受不到疼痛般,隻是把煙在方向盤上按滅,昂貴的皮料被燒出一個黑點。夜色愈濃,黑色的車幾乎跟夜色融為一體,像是要被黑夜吞噬。=那天從演唱會現場回去後,度念還有些後怕,擔心盛聞燃那天被人認了出來,傳出什麽不好的謠言。他留意了好幾天的娛樂新聞,雖然關於那場演唱會的報道很多,但還好並沒有關於盛聞燃的負麵消息傳出來,他這才徹底放下心。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漸漸熱了起來。之前為了不被人認出來,盛聞燃出門時都穿得嚴嚴實實,一塊皮膚也不露出來。居民樓裏以前見過盛聞燃的人知道他出名後,卻再也沒有看見過他,都以為他是搬走了,也就沒有傳出他住在這裏的消息。隻是天氣熱起來後,盛聞燃再像以前那樣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隻會更加引起別人的注意,以後出門都會麻煩很多。考慮到這點,他們還是退了居民樓的房子,搬到了隱私性較好的高檔小區。度念這幾個月間又升了職,也存了不少錢,盛聞燃的收入就更誇張了,買套房之類的花費根本不在話下。盛聞燃原本想自己出錢買下房子,至於房產證上寫誰的名字,他也不太在乎。如果不是度念那時候在s國把他撿了回去,他現在說不定還睡在大街邊。但度念考慮到他們不會在這裏長住,還是沒讓盛聞燃直接買下這裏的房子,而是兩人一起出錢租了一套房。盛聞燃向來尊重度念的選擇,這回也聽了他的話。搬到高檔小區裏後,盛聞燃出門果然方便了許多,住在這裏的明星不少,不會有人在意他的身份,也不用擔心有狗仔出現在附近。小區離市中心更近,但離度念上班的地方遠了些,他順勢接受了公司讓他調去總部的建議。培訓中心總部比分部要大許多,直接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圈了一塊地,打造成了園區。等度念適應了總部的工作,已是臨近暑假。暑假前的期末時段,是培訓中心最悠閑的時候,但一旦到了暑假,便是最忙的時候了,因此大家都會趁這個時候好好放鬆一把。那天度念剛上完最後一節課,隔壁的老師就過來找他。那老師特意等學生們都離開了,才湊到他身邊,擠眉弄眼地問他:“度老師,明天要跟我們一起去放鬆放鬆嗎?”度念正在撿起學生落在道館的東西,隨口答應:“好啊,打算去哪裏放鬆?”“當然是去成年人該去的地方。”那老師似真似假地開了句玩笑,然後才壓低聲音告訴他,“我們打算去附近新開的酒吧喝點小酒。”度念剛來總部就比他們的職位都要高,一開始其他同事還不太敢跟他走得太近,但很快就發現度念很好相處,於是便從一開始的不敢接近,變成大大小小的活動都拉上他一起。聽到那老師的話,度念動作停頓了一下。那老師還以為他不能喝酒,撞了下他的肩膀,“放心,你不能喝的話就不喝,在旁邊看著我們喝就行。”度念笑了一下:“行,那明天見。”“明天見!”那老師高興地揮了揮手走了。回到家裏,聽到度念說明天要跟同事去酒吧,盛聞燃立刻說要送他過去。他最近買了新車,但平時都是司機接送,一直沒什麽機會自己開車,正好明天有空,他怎麽也要讓度念坐他的車過去。被糾纏了許久後,度念隻好答應,隻是多叮囑了一句:“你謹慎一些,別被人拍到你出現在酒吧那種地方。”“明白!”盛聞燃這幾個月早鍛煉出了躲狗仔的能力,十分有信心自己不會被拍到。於是第二天,度念就坐上了盛聞燃的車。車子平穩地開出停車場,駛上馬路。車載廣播正在放最近的新聞,盛聞燃嘴裏哼著歌,顯然心情不錯。雖然知道車窗從外麵看不到裏麵,但度念還是有些不放心,問了一句:“你要不要把墨鏡戴上?”盛聞燃哽了一下,眼神哀怨地轉頭看了他一眼,“現在可是晚上,誰這個時候戴墨鏡啊。”度念腦子裏冒出盛聞燃在黑夜裏戴墨鏡的樣子,那畫麵確實有些滑稽,沒忍住笑了笑。盛聞燃還想要說什麽,車載廣播裏突然傳出一個熟悉的名字,讓車裏的兩人都愣了一下。新聞不知道什麽時候播到了商業板塊,正在講最近商界的動態,自然提到了最近風頭最盛的某人。兩人沉默了片刻,盛聞燃才想起把廣播關掉,車裏徹底安靜下來。度念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但盛聞燃還是有些懊惱。他並不知道傅梟在幾個月前的演唱會上來找過度念,隻知道這人已經很久沒出現在度念麵前了,說不定度念好不容易忘記了那些糟心的事,現在偏偏又想了起來。早知道剛才就不打開什麽廣播了。度念望著車窗外,心裏倒沒什麽特別的感覺,隻是那個新聞提到了傅梟的名字,讓他又想起了那個人而已。自從上次他在演唱會上說了那句話後,傅梟就沒有再出現在他麵前,他以為傅梟是聽懂了他的話,可很快就發現並不是那樣。雖然傅梟本人沒有出現在他麵前,但他卻能感覺到傅梟還在關注他。就如前段時間他跟盛聞燃打算在高端小區租房子的時候,原本是沒多少希望的。高端小區願意出租房子的人本來就少,大部分人寧願空置房子也不會租出去,加上小區隱私性好,不會輕易讓其他人住進來,就算有人願意租,想要搬進去也有些麻煩。就在度念準備另想辦法的時候,小區的負責人卻突然聯係了他,說小區裏有人想把房子租出去,並且願意為他們作擔保,讓他們能順利搬進去。那時候盛聞燃出門已經很不方便了,度念沒來得及多想就過去簽好了合同,有黑紙白字的協議在,他也不用擔心會出什麽事。等他跟盛聞燃搬過去後,小區負責人過來問他們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又跟他們聊了幾句才離開。負責人前腳剛走,度念後腳就出門扔垃圾,卻發現負責人還沒有離開,正站在樓梯口打電話。即使電話那頭看不見,負責人仍在點頭哈腰:“葉助理您放心,傅總交代的事情都辦妥了。不麻煩不麻煩,您客氣了!”度念在門口沉默地站了半晌,直到負責人打完電話離開。那時他有想過要不要把房子退了,但最後還是裝作不知道,繼續住了下來。他們已經簽了合同付了房租,沒必要因為房子的主人是誰而為難自己。隻是他沒想到傅梟會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先不說如果他沒有聽見那通電話,就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件事跟傅梟有關,即使他知道了又能怎樣?車子停在了酒吧門口,度念收回思緒,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回去路上小心點,到了給我發個信息。”“好,玩得開心。”盛聞燃提起一個笑容,跟他揮了揮手。度念推開車門下車,剛走到酒吧門口,就被人攬住肩膀。“度老師,來得真早。”那人打完招呼後,又意識到在這個場合用這樣的稱呼不合適,很快改了口,“度念,送你來那個人是誰啊,我看怎麽有點眼熟?”雖然這麽說,但他其實並沒看清,隻是在度念打開車門的一瞬間瞥到了一眼而已,加上現在又是晚上,隻看到了一個大概的輪廓。度念不在意地笑了笑,“是我朋友。”那人拖長音「哦」了一聲,調笑道:“你們感情可真好,這麽晚還送你過來。”度念笑著應和他幾句,不著痕跡地把話題轉開,一路聊著走進酒吧。這個點酒吧裏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酒吧因為新開張還有優惠活動,生意更是火爆。旁邊的同事一進去就揉了揉被音樂震麻的耳朵,幹脆捂住耳朵往裏麵走。度念雖然對酒吧已經再熟悉不過,但許久沒來,也有些不適應地皺了下眉。他們穿過混亂的人群,找到其他人在的卡座,其他人已經到了一大半,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隻聽有人調侃:“度老師真給麵子,不能喝酒還陪我們出來玩。”度念知道應該是昨天那個老師幫他提前跟其他人說了,也就沒有解釋,隻笑著說:“一兩杯還是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