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會不允,隻是跟子璣感慨:“你二哥為了齊王連早朝都不上了,他待齊王真不一般。”雲子璣歎道:“如果湛堯出事,隻怕二哥也要傷心的。”中午時,周青又帶回了雲府的消息。“啟稟陛下,齊王殿下醒了,隻是...不太對勁。”湛繾合上奏折:“怎麽不對勁?”周青不知該怎麽說:“齊王殿下他記不住人和事了。”湛繾:“......”齊王府正遭受宮變後的清算,雲非寒便把病倒的湛堯抱回了雲家。雲府眾人都親眼看見二公子把渾身是血的王爺抱回了自己的院落中,連雲震和慕容淑都驚在原地,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雲家的軍醫和大夫給齊王看完脈,都搖頭說不中用了。後來宮裏又派了一撥禦醫進府,姓沈的太醫強行給湛堯灌了一碗藥,把湛堯微弱的氣息救了回來,保住了他一條命。中午的時候,湛堯醒了過來,此時他已經高熱不退一整夜,睜眼時,雙眼覆著一層朦朧淚霧,他看著雲非寒的臉,問:“你是誰?”慕容淑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二兒子當場愣得像是丟了魂般。一輛馬車低調地停在雲府門口,湛繾帶著子璣秘密回了一趟雲家。“真傻還是假傻?”湛繾看到湛堯還活著,便直白地問沈勾:“別是裝來唬人的。”沈勾道:“沒人能在我手底下裝病,他昨夜高熱一整晚,確實燒出了問題,記憶混亂,心智都退回十二三歲了。”雲子璣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二哥,低聲問沈勾:“怎麽會這樣啊?能治嗎?”沈勾:“心症複發本就凶險萬分,此次能撿回一條命已算不錯了,治也能治,隻是不知要治多久,或許藥喝下去,三天就好,或許要三年,我也拿捏不準。”湛繾:“你說他記憶混亂,豈不是把齊州的事都忘了?那墨璽呢?”湛繾隻有拿到墨璽,才能掌控齊州十萬兵馬,免除後患。他不得不留個心眼,萬一是湛堯看太後已死,決意把墨璽私藏以待日後時機,所以裝病裝傻來蒙混過關呢?湛堯本就是回京交接兵權的,墨璽應該就在他身上。把湛堯抱回雲府的雲非寒聲音沙啞地答:“我已經檢查過,他身上沒有陛下要的墨璽。”他語調冰冷,似乎在責怪湛繾冷血,這個時候還想著權力。湛繾的血有時候確實是冷的,他走到床前,看著癡傻虛弱的湛堯,他伸手扣住湛堯的下巴,逼迫湛堯和自己對視:“皇兄,你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湛堯驚懼地看著這個眉眼與他有三分相似眼睛卻是異色的男人,他嘴巴一癟,眼淚嘩啦啦掉了湛繾一手心。湛繾:“......”“嘖!!”皇帝嫌棄地鬆了手,他手中的力道頗大,鬆手時,坐著的湛堯幾乎被他甩得摔倒。“你少在朕麵前裝!”湛堯嚇得渾身發抖,濕漉漉的淚眼望向雲非寒。雲非寒扶額歎息,他走到床邊,湛堯立刻抱住了他的胳膊,似乎是有所依傍,竟然敢瞪湛繾。湛繾:“......”如果是帝妃這樣淚眼婆娑地瞪他,他的心早已軟成一團。可如果這樣做的是湛堯,湛繾的拳頭已經硬了。雲子璣及時上前拉住湛小淺:“他病了,你別跟他計較。”他強行把皇帝拉到院子裏,勸說:“陛下冷靜些,沈勾都下了定論,想必不會錯的,而且湛堯根本不會有裝病這樣的心眼,娘親在他眼前死去,就算沒有心症的人也未必承受得住啊。”三言兩語,讓湛繾勉強打消了對湛堯的懷疑。雲子璣說:“現在要緊的是弄清墨璽的下落,如果墨璽不在湛堯身上,那大概率還放在齊州城中,如果是放在齊州城裏,如今太後死,齊王失憶,齊州城輕易不會再向國都臣服了。”眼下邊境三城久攻不下,湛繾是打算借著這次宮變,從根源解決北微內憂,再禦駕親征平外患,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如今齊州城卻出了這樣的變數,真是叫他煩惱。眼下隻能退而求其次。“湛堯傻了也好,隻要把他留在國都,不管有無墨璽,齊州都不敢輕舉妄動。”雲子璣看了一眼屋內,湛堯靠在二哥懷中不願與之分開,二哥一臉無奈,卻又沒有把人推開。“齊王如今這副樣子,需得有人照顧,不如就請陛下賜個恩典,讓他留在二哥身邊。”湛繾:“你二哥能肯?”雲子璣笑了笑:“二哥求之不得呢。”--------------------暴躁淺:朕最煩裝可憐的人!(帝妃除外)(巴不得帝妃跟朕裝可憐撒嬌)冷漠小璣:......第66章 你抱抱我!湛堯心智受損,行為舉止如小孩般天真,他醒來後記不住人和事,連湛繾這個皇帝都不放在心上記,雲非寒隻跟他說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湛堯卻記住了,且僅記住了他。“不冷...”他再度陷入昏睡後,口中喃喃囈語著這兩個字。雲非寒眉心一動。當年隆宣帝用湛繾換回了湛堯,西狄人雖然守諾放了湛堯,卻故意把湛堯扔到了冰天雪地的山穀裏,讓他自己走回北微境內。當時北微邊境幾乎派出了一半兵力去尋找湛堯,最後是隨父親出征的雲非寒在山穀裏找到了幾乎被凍暈的湛堯。在援軍找來前,雲非寒找了個避風的角落,就地生了篝火,把湛堯抱進懷裏為他取暖。湛堯在融融暖意中蘇醒時,看到的是雲非寒壓了風雪的睫毛,雲非寒見他醒來後,凍得微微發紫的雙唇勾起一個笑:“還冷嗎?”“不冷。”後來湛堯被救回北微,因為受了這番苦楚,得到了隆宣帝和燕氏的加倍愛護。他身份尊貴,隆宣帝登基後,他立刻就被封為太子,所有人都想和東宮攀上關係,湛堯不願理會那些趨炎附勢之人,太後卻要他和朝臣交好,湛堯不能推拒,便全部躲開,唯有雲家的人來東宮,能輕而易舉地見到湛堯本人,又為了避嫌,往來東宮的拜帖書信通常不寫雲非寒大名,而是“雲不冷”三個字。雲非寒便得了這麽個諢名,隻有湛堯會叫的諢名。湛堯昨夜命懸一線時,雲非寒生出過幾分在他看來是罪孽的悔意,如今湛堯活了下來,這些悔意便淡了。湛堯睡下後,雲非寒抽走了被他握著的手,走出了屋外。子璣和湛繾在院子裏等他。他的視線落在湛繾牽著子璣的手上,眼底劃過幾分冷意,在湛繾回過頭看他時,雲非寒的臉上又隻餘下疲憊與傷神。“陛下想必有話要問。”雲非寒開門見山。湛繾也不拐彎抹角:“你怎麽會出現在行宮?”雲非寒看了一眼子璣:“我知道齊王昨日傍晚會回國都,特意去接他。”雲子璣點點頭:“是我讓二哥去的。”湛繾把子璣往自己身邊牽了牽:“朕知道。可接人隻在城門口接就行了,城門口離行宮還是有段距離的。”雲非寒:“我在府裏接完陛下的聖旨後才趕去城門口,守城兵告訴我齊王先去了行宮,我才跟著去了行宮。”他握住子璣的手腕,將子璣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反問湛繾:“陛下是不相信微臣,還是不相信帝妃?”雲子璣:“......”怎麽聞到一股火藥味?湛繾伸手,直接扣住子璣的腰,將他霸道地摟進了懷裏:“朕相信帝妃,自然也願意相信雲相你。”雲非寒手上抓了個空,隱隱有些不悅。雲子璣察覺到兩人之間氣場微妙,立刻解釋說:“二哥,陛下隻是想知道你進行宮時,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雲非寒:“......”少時雲非寒在學堂和別的學子打架挨罰,無論對錯,子璣都會在爹娘麵前維護自己。如今,他的言語和行動都在維護湛繾。“我沒發現有何可疑,請陛下恕罪。”他在雲府對湛繾恭敬地行了一禮,又把距離拉回了君臣。看似恭順,卻弄得湛繾似乎是故意在擺帝王的譜。“朕沒有怪罪的意思。”雲非寒言行中含著微妙的悖逆之意,顯然是把湛堯心智毀損之事遷怒到了他頭上,卻又礙於天子之威隱而不發。湛繾有所察覺,並不打算追究,他深愛子璣,也願意愛屋及烏地待雲家人寬厚。“太後無緣無故尋死,其中的疑點頗多,朕懷疑她自盡前見過什麽人,聽過什麽話,否則不會如此決絕,連湛堯最後一麵都不見就匆忙尋死。倘若連你都沒發覺什麽可疑,此事或許是朕和帝妃多心了。”雲非寒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想必太後是不想因自身罪孽連累齊王殿下。”湛繾:“但願如此。”燕氏疼愛湛堯,為了不讓湛堯因她這個生母而蒙受屈辱,所以選擇自盡,也算是意料之中的行為。但湛繾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他本想再細問墨璽之事。這時,子璣的肚子忽然叫了兩聲,他捂了捂肚子:“我餓了。”他出宮匆忙,沒來得及用午膳。湛繾和雲非寒幾乎同時一掃陰霾,笑了笑。湛繾牽住子璣:“朕陪帝妃在家中用晚膳,吃飽了再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