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沈勾勉強掙脫了束縛大聲道:“帝妃你還不明白嗎?炸月州城恐怕就是他授意的!”“雲非寒!你根本不是監國,你是在竊國!”這一句,簡直是炸在了雲子璣身上,他明白了什麽,看著雲非寒問:“所以娘親沒有生病...你騙我跟你先回國都,是為了今夜炸毀月州城?”“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你。”雲非寒冷靜得駭人,他凝望著月州城的火光:“如果湛繾今夜能死在這場夜襲裏,這會是他最好的結局,如果不能,隻能連累整個月州城一起遭殃了。”“你想殺了湛繾?”雲子璣震驚又不解:“是為了給湛堯報仇?”雲非寒低笑一聲:“子璣,你太高估湛堯在我這裏的份量了。我做這些,隻是為了雲家不再為人魚肉。”“你分明是在陷雲氏於不忠不義!你一定是瘋了!”雲子璣已經看不透雲非寒的所作所為,他逆著寒風要往月州城去,雲非寒攥著他的手讓他寸步難行。“你還向著湛繾?當真被他的虛情假意迷惑了嗎?!我告訴你,齊州城和那十萬兵馬,國都裏的二十萬駐軍,還有月州城提前被我調走的八萬精銳,如今都在我手上!月州城的炮火營一時調不走,調不走,我便派人全炸了,湛繾就算活下來了,他也已經毫無勝算!”雲子璣臉色一白:南邊根本沒有戰亂!“你別忘了大哥還在邊境!他手上......”“他手上的三十萬大軍不會知道國都發生了什麽,子璣,監國之權在我手中,北微上下的眼睛和耳朵,能看到什麽,該聽到什麽,如今都由我來定。”“你這是造反,謀逆!”沈勾怒罵道:“你在弑君篡位!天下沒有人會服你!”“弑君?謀逆?”雲非寒冷笑一聲,“當日他讓我監國時,連斬墨司都交到了我手中,我如今把持著國都一切線報機關,北微三十六座城池,不僅知道邊境大捷,西狄滅國,還知道,他們的國君,在最後一戰中被困望月穀,殉國而死了。”“......”沈勾渾身惡寒,但他無法奈何雲非寒。“北微三十六座城池還會知道,湛繾死前,將北微托付給了雲帝妃,他甚至願意禪讓皇權給雲氏。”“子璣,若你願意,你可以是北微的皇帝。”子璣驚懼地後退一步,把自己和二哥的距離拉開了一臂之遠,雲非寒還是那副子璣最熟悉的皮囊,但他的靈魂,雲子璣已經不認識了。“你不是我二哥。”雲非寒雙眸一黯:“小璣,還記得你入宮前一個月我曾病過一場嗎?就當你心裏那個二哥死在了那場病裏。今後我要做的事,爹娘阻止不了,你也阻止不了,就算是大哥,也不能阻我!”“我不信你能連家訓都拋諸腦後!”“忠君護國?”雲非寒仿佛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這樣的笑話從子璣口中說出,又令他心生淒涼與悲傷,“子璣,哥哥告訴你,忠君護國能換來什麽。”一幕幕前世之景浮現在眼前,雲非寒眼裏洶湧著恨與淚:“換來一場家破人亡,換來爹娘死在冰天雪地,換來大哥客死他鄉永不瞑目,換來你折翼三年被困冷宮,最後被害死在戰場上,北微國內還要編排你死有餘辜!”雲子璣怔在原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痛苦地威脅雲非寒:“今夜我和月州城,和湛繾同生共死!你要殺就把我一起殺了吧!”雲子璣甩開雲非寒的手,轉身返回月州城。雲非寒怒聲道:“攔住他!”有士兵攔在前麵,雲子璣走一步,他們便後退一步,始終不敢真正動手。雲子璣認出這些士兵都是雲家軍中的熟麵孔。他呆愣一瞬,竟覺得諷刺至極。湛繾因為愛他而全心信任的這支忠義之軍,居然在戰爭結束後,挑起了手足相殘的內亂。雲子璣抬起一腳,踹翻了攔在他身前的所有士兵。這些人又哪敢反抗,往前五年,雲子璣在雲家軍中的威望可與雲非池相提並論。他積威尚在,就算有雲非寒的軍令施壓,誰又敢真正跟雲三公子拔劍相向?雲非寒從後麵拽住了子璣的手腕:“你該跟我回國都!”他力道之大,幾乎捏疼了子璣的手腕,雲子璣被激怒,他掄起一拳朝雲非寒砸過去,雲非寒隻是躲,並沒有反擊。他知道子璣腰間有大哥送的軟劍,他不知道子璣會不會向自己拔劍,無論會不會,雲非寒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他攥著子璣的手腕將他按在馬車上,周圍的士兵哪敢上前幫忙?雲子璣沒想到自己能被二哥三兩招困住。“子璣,你隻記得我是文狀元,忘了我的功夫也是父親一手調教出來的嗎?。”真論起拳腳功夫,如今的雲子璣根本不是雲非寒的對手,哪怕他的雙手已經恢複得很好了。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子璣心頭:“二哥,你究竟想做什麽?!”“從前是皇室過河拆橋。”雲非寒道:“如今,換我來做拆橋的人!”--------------------自刎進度:50%第84章 在我這兒裝什麽?雲非寒取下落在子璣頭發上的幾朵雪花,告訴他:“今年冬天,還會有一場大雪。”前世的這一場大雪裏,雲非寒親眼目睹父母親凍死在邊境的冰雪之中。他看到爹娘倒下,想要衝過去扶一把時,腳下被沉重的鐐銬猛地絆倒,凍傷的膝蓋令他連爬起來都做不到。半個時辰後,宮中派來的人救下了他。他醒來時,已在齊州的王府中,湛堯正為他手上的凍瘡上藥。湛堯的人來遲了一步,隻趕得及給雲震和慕容淑收屍。可笑的是,因為罪臣的身份,把權的燕太後甚至不讓他們回京安葬,湛堯能給的,隻是兩座刻了名姓的邊境孤墳。他內疚地跟雲非寒說抱歉,國都內一切實權都握在太後手中,他如今能做的隻有保全雲家還活著的人。然而三日後,雲非池在邊境失蹤的消息就傳到了齊州城。雲非寒曾以為,父母親忠義一生得來兩座孤墳已是對雲氏最殘忍的羞辱,後來他聽聞大哥在邊境因為拒捕而死在了中溱境內。燕氏派人去討要屍體,揚言亂臣賊子就該挫骨揚灰。溱地的百姓仁義,念著昔年雲非池曾為他們清過匪患之恩,聯名修書,請了中溱的丞相出麵,駁回了北微燕氏的要求,這才保住了雲非池的全屍,為他立了一座墳。而在北微境內,戎馬一生的雲非池死後被燕氏一句“逆臣賊子”定了罪,北微上下也選擇性地遺忘了雲家的一切功勞。湛堯無力改變這一切,他隻是保住雲非寒一個人都已經萬分吃力。那時雲非寒病得很重,幾乎已是萬念俱灰,被雲家家訓形塑而成的信仰早已在至親的鮮血中塌陷成了粉末,但至少子璣還在。湛堯答應他,等他病好了,就想辦法還冷宮的雲帝妃自由,讓他們兄弟相見。子璣,是爹娘的心頭至寶,是大哥始終牽掛之人,那時也是雲非寒唯一的念想了。他燃起了幾分生的鬥誌,藥一碗不落地喝,凍爛的膝蓋和手腕換藥時鑽心的疼,他都能咬牙強忍。等到他能下床走路,可以回國都看望子璣時,邊境也傳來了好消息。西狄投降了,西洲十二城順利收複。隻是那個異族皇帝沒有活著回來,聽燕黨的文官編造說,湛繾在最後關頭想將整個北微邊境獻給西狄,因此遭到了北微全軍的背叛。“每一個北微兒郎都深明大義,隻有那個雲家人不識好歹,居然敢帶人去救,最後也死在了邊境。”“和那個狗皇帝一起,被一把箭穿了心髒,發現的時候,兩個人的身體都僵了!”“還能怎麽處理?一把火燒了算是全了他們的體麵,不然就該讓邊境的雪狼把他們的骨頭都啃碎!”“向著湛繾那個異族人,姓雲的又能是什麽好東西?死了也好,太後娘娘心裏可舒坦極了!”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雲非寒都親耳聽到了,他甚至記住了說話人的姓名與麵孔,不僅是燕氏一黨,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少,其中有幾個,還是早年靠雲家提攜才上位的白眼狼。子璣死了,為了救湛繾死了。雲非寒的念想也斷了個徹底。燕氏和隆宣帝布局三年,終於把湛堯名正言順地扶上了皇位,讓他踩著湛繾的功績,做了太平天子。登基那日,湛堯告訴雲非寒,他要給他一個新的身份,讓他能留在自己身邊。“過了今日,我就有實權了,非寒,你再等等我。”雲非寒冷眼看著天真單純的湛堯,沒有給他任何答複。湛堯登基那日,雲非寒提劍刺向了太後,湛堯挺身護在了燕氏身前,與此同時,禦前侍衛的弓箭射穿了雲非寒的背。就在湛堯護住母親的這一瞬間,他親眼目睹心上人在他眼前被萬箭穿心。前世的一切,結束在了湛堯登基那日。雲非寒再次醒來時,已經重生回子璣入宮的前一個月。那時的雲家備受打壓,他無力改變子璣入宮的命運,隻能盡力在朝堂上幫他。他不擇手段地往上爬,獲取湛繾的信任,擴張手中的權勢,甚至借著湛繾這一世對子璣莫名的深情扶搖直上,得到了監國之權。在湛繾決定和前世一樣禦駕親征時,雲非寒確信這場戰役一定會大獲全勝,皇帝出征的第二日,他就開始著手布局,等湛繾凱旋而歸時,國都已不再是湛氏一族的國都。現在,輪到湛氏一族來嚐嚐兔死狗烹的滋味了。他看到子璣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溢滿恐懼,雲非寒心疼地將子璣抱進懷裏,手卻按在子璣後脖頸的某處穴道上。“子璣,哥哥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雲子璣隻覺得後脖頸輕輕一疼,繼而眼前便黑了下來,栽進雲非寒懷中。雲非寒打橫抱起了帝妃,不忘看了一眼一直在罵罵咧咧的沈勾:“沈太醫,念在你救過子璣的份上,我不會要你的性命。”沈勾:“你他娘的!你有本事就殺了我!”雲非寒嫌道:“一個西狄人怎麽盡罵北微的髒話?塞住他的嘴。”沈勾的嘴就被士兵用布條塞住了,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他又被押回了馬車裏。雲非寒將子璣小心地放在馬車中的軟塌上,有了剛才的教訓,他不得不留個心眼,取了根綢緞帶子,將子璣的雙手雙腳都捆了一圈,捆的力道不重,隻是怕他再胡鬧。月州城的炮轟聲並未停止,但昏睡的子璣已經聽不見了。雲子璣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未央宮的床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你就是仗著朕寵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露沁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露沁酒並收藏你就是仗著朕寵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