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薄鬱開始大學軍訓,顧淮南接到他電話的次數逐漸變少,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不習慣。 他覺著生活好像少了點什麽。 蔣濤對此有看法:“我看就是他太粘,把你帶得已經習慣了他的煩人,過幾天就好了。” 顧淮南不禁若有所思,“是麽。” 蔣濤拍拍他,“別想那麽多,沒有熊孩子,正好去談個戀愛,你難道真想孤獨終老啊。” “上回給你介紹的梁澤怎麽樣,你不是說人還行麽,怎麽最近都不見你跟他繼續出去見麵?” 顧淮南說:“我……暫時不了。” 蔣濤訝然看他道:“什麽暫時不了,你不是想好從薄鄭方那裏出來,找新對象麽,怎麽改主意了?” 顧淮南摸了摸鼻尖,不知怎麽的,突然不好意思說是因為跟薄鬱承諾,兩年內不談戀愛,薄鬱才願意去首都上學。 憑蔣濤的個性,要知道他管教不住薄鬱,反被其拿捏住,恐怕能鬧個天翻地覆,原本蔣濤就看不慣薄鬱,這倆人不得直接杠上。 為避免兩人衝突,顧淮南小小撒了個謊,“我暫時不想找新的。” 蔣濤漸漸沉下臉色,“老顧,你別跟我說你現在還沒放下薄鄭方。” “那倒沒有。” 聞言,蔣濤臉色稍緩。 顧淮南有意轉移兩人的話題,把聊天轉移到公司事物,兩人隨意聊了片刻,結束午餐,各自回公司。 蔣濤自然相信顧淮南沒惦記薄鄭方,但這樣單身,始終很奇怪,他以為是顧淮南不喜歡梁澤。 他特地跟梁澤打了個電話,小小套了對方的話,得知梁澤私底下約過顧淮南幾次。 但均被婉拒,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清楚這背後的含義,就恢複成普通朋友關係。 蔣濤聽完越發覺得古怪,明明老顧最初印象很好,怎麽突然就變卦。 他仔細想了想,又結合剛才梁澤的那番話,老顧好像是在薄鬱填高考誌願後變的。 靠,該不會是薄鬱這煩人精又跟老顧說了什麽話吧。 蔣濤越想越覺得可能,因為薄鬱占有欲強這事兒,他知道,薄鬱這小子比顧淮南他爹管得都寬。 他不禁隱隱有了幾分擔憂。 薄鬱再這麽幹涉,老顧真可能孤獨終老,而且他這樣做的目的,讓人細思極恐,無論是出於哪種愛。 蔣濤翻來覆去幾晚睡不著。 同樣幾晚睡不著的還有顧淮南,純粹是熱的,他發現離開薄鬱的照顧,自己連被單該換薄款都不知道。 幹巴巴地熱了好幾個晚上,還是保姆換洗時,詢問他需不需要更換薄一點的被單,他才想起。 顧淮南破天荒地主動給薄鬱打電話,誰知那頭接聽的卻不是薄鬱,是一個嗓音非常洪亮的陌生男生。 顧淮南一愣,“你好,我找薄鬱。” 那邊男生粗聲粗氣道:“薄鬱啊,剛才他摔斷腿,教官送他去醫院了,接不了電話。” “摔斷腿?” 顧淮南緊張問:“他怎麽樣,嚴重麽,怎麽摔的?” 麵對三連問,男生有點招架不住,愣生生的說:“俺也不清楚,要不你自個兒過來看看。” 說完,男生不小心摁斷通話。 顧淮南聽得一知半解,以為薄鬱非常嚴重,不敢多耽誤,跟小唐說了聲,把今天的事全權交給他,便匆匆拿著車鑰匙下樓。 從費城到首都有兩三個小時的路程,顧淮南沒敢停歇,一路直奔學校,等到校門口,反應過來該去醫院,薄鬱在基地軍訓。 他給薄鬱再打電話,那邊沒接通,他轉而聯係上薄鬱的輔導員,這才得到軍訓基地的具體位置。 顧淮南到基地附近的醫院時,已經熱出一身汗,他抹了把額頭,在護士台詢問了薄鬱的病房。 他推門進去時,薄鬱的腿正打了石膏翹著,見進門的人是他,薄鬱目光先是一怔,接著迅速明亮。 “你怎麽來了?” 顧淮南走進病房,圍著薄鬱先認真看了圈,確認他安然無恙,悄然鬆了口氣,他差點嚇死。 先不說自己小命可能跟男主有關,自己養薄鬱四年,拿他當半個兒子,對方受傷,他也不免得著急。 醫院簡陋,沒有陪護床,薄鬱伸手拉他在床邊坐下,又拿濕巾紙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汗。 顧淮南陡然反應過來,偏頭躲了下,薄鬱捏著濕巾紙的手僵在半空。 薄鬱看他:“顧叔叔。” 顧淮南頓時滿臉寫著尷尬,想拿過濕巾紙自己擦,薄鬱卻不讓。 薄鬱說:“你沒洗手,我來吧。” 顧淮南直接拒絕:“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好吧。” 顧淮南不知怎麽的,竟從中聽出了一絲失落,心說不給擦臉而已,有什麽失落的,他又不是廢物。 顧淮南邊擦邊問:“你腿怎麽回事?怎麽弄傷的?” 薄鬱微微垂眸,“沒事,是我自己在操場不小心摔了一跤。” 顧淮南信他個鬼。 誰輕輕在操場摔了一跤,能把腿直接給摔斷,又不是從高台摔落。 薄鬱不說,不代表他沒辦法知道,他趁薄鬱午休睡著,設法找到先前接電話的男生。 對方是薄鬱同學,人高馬大的北方男生,笑起來略憨憨,人也不錯,兩三下被顧淮南套話成功。 男生毫無察覺地說道:“那三個男生老是不帶薄鬱玩,今天還欺負他,俺也覺得薄鬱有點可憐。” 顧淮南信息了解得差不多,感謝道:“謝謝啊同學。” 男生大大咧咧擺手說「沒事」。 顧淮南大抵聽出來,是薄鬱跟舍友相處不好,無法融入,軍訓時對方三人趁薄鬱在操場跑步,特意來找茬,導致薄鬱摔倒。 男生沒直說,有一部分是靠顧淮南自行補充,鑒於薄鬱中學曾經被同學欺負過,顧淮南對此深信不疑。 他居然不知道薄鬱在宿舍被孤立,這種宿舍不住也罷。 在聯係輔導員前,顧淮南讓小唐把他收集薄鬱學校附近的樓盤二手房,要全新的,能直接入住最好。 小唐接到老板的任務,立刻開始行動起來,顧淮南則前去學校,找輔導員溝通一下不住校的問題。 跟舍友關係不合,他無法介入,也不能介入,唯一能為薄鬱做的是,讓薄鬱有一個獨立空間。 顧淮南在外忙活時,在醫院的薄鬱接到一通沒有備注的來電。 對方道:“俺已經按照你要求說了,他也相信俺的話。” “哎呀,他也太好騙了,不過你騙你叔叔幹什麽啊,他人那麽好又那麽帥的,搞不懂你。” 對方停頓一息,壓低聲問:“江杉他們是不是真的推你了?” 薄鬱聲線冷了下來,“你看見了什麽,就是什麽。” 對方秒懂,立刻閉嘴。 薄鬱冷淡地說:“錢打你賬上,以後別出現在他麵前。” “俺懂的,錢貨兩訖哈哈哈。” 不等他笑完,薄鬱直接掛斷,並將號碼移出通話記錄,非常謹慎。 他輕輕放下手機,目光落在骨折的那條腿,唇角無法抑製地上揚。 顧淮南這次會呆多久呢。 一周?還是一個月?第36章 顧淮南回到醫院時, 薄鬱正在用筆電敲擊鍵盤,麵容沉凝,屏幕的幽藍光線映入他漆黑眸底, 仿佛增添了一抹釉質般的冷光。 這是顧淮南從未見過的模樣。 少年褪去青澀稚嫩, 開始變得像大人, 沉穩,睿智, 強大。 短短兩周不見,薄鬱的蛻變令他感到不可思議。 這樣的薄鬱越發趨近原著裏的男主,隻不過沒有作者形容的陰鷙, 更像一個擁有正麵形象的男主。 顧淮南隔著病房的可視窗,發覺薄鬱好像曬黑了, 目光也更加鋒銳堅定,這是成熟的過程。 他忽然感到一絲欣慰。 這麽優秀的少年,是他養成的, 想一想就非常有成就感。 “先生,你是病人家屬麽?” 背後突然響起問聲。 顧淮南一驚,立刻轉頭,推著工具車的護士正疑惑望向他。 顧淮南摸了摸鼻尖,“嗯, 我是裏麵這個病人的叔叔。” 護士笑著回答,“門沒鎖,你可以直接進去。” 顧淮南說了句「謝謝」。 等護士離開, 他整理衣服和領口, 推門進去。 顧淮南並不知道他推開門時, 薄鬱已經察覺動靜, 若無其事地關掉筆電正在處理的電子文件, 換成英語考級的一些考題練習。 在顧淮南放下水果,薄鬱抬眸問他,“顧叔叔,最近公司不是很忙麽,你怎麽過來了?” 顧淮南挑了水果削皮,“我給你打電話,你同學電話裏說你骨折,我就過來了,怎麽那麽不小心,我聽說是別人推你,你才摔倒的,是真的麽?他們是……室友?” 薄鬱微微垂眸,“是,不過這件事我想自己處理。” “嗯,好,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