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視野前麵,一動不動的莫知舟,身體裏突然亮起了紅色的光,好似要燃燒起來了一般,過肩的長發揚起,渾身的肌膚如岩漿一樣亮起。係統字音清晰,在莫知舟腦中念下最後一聲倒計時:“1。”韓斯身下的地麵轟地一聲被某種東西頂開,托著韓斯的身體往空中升去,視野瞬間移動,他看到了越來遠的地麵,以及仍舊站在原地的莫知舟。莫知舟渾身赤紅,明亮的紅光遠遠擴開,甚至將附近的森林都染成了血紅色。韓斯的身體被帶得高高攀升,幾乎要衝上天際。他垂下頭,終於看到身下的那東西的模樣,竟然是無數骷髏肢體組成的高塔,而他就處於塔尖之上。炫目的紅光突然從地麵射起。韓斯順著紅色光柱看去,莫知舟的身體融化成了紅色的流光,順著高塔飛躍而起,而韓斯終於看清了莫知舟此刻的模樣。他整個人都變成了縹緲而猩紅的光,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體,透明而又虛幻,錯身之際,莫知舟看向了他。紅光組成了他的麵容與五官,他的眉眼很模糊,但韓斯還是在那一瞬間,看到了他眼睛裏壓抑的情緒。是痛苦。紅色的流光從韓斯麵前飛過,升入天際,像是一道拔地而起的流星,又在半空中戛然停下。光芒猛地無聲炸開,變成一道猩紅的薄薄屏障,向著四周與地麵壓下,如同一枚迅速擴張的玻璃球,籠罩了整個虎水溪。**和隊友分開之後,蘇離朝著某個方向快速前進,同時拉遠與徐追野他們的距離。紅光亮起那一瞬間,蘇離停下腳步。原本漆黑的天幕,正在被一層猩紅的薄膜吞噬,薄膜蔓延掃過的地方,紅光籠罩而下,樹木瞬間枯萎,葉片刷刷落下,樹幹萎縮,變成猙獰扭曲的枯枝。不過眨眼之間,原本生機勃勃的森林,登時轉變成鬼氣森森的地獄枯林。這道紅光覆蓋的麵積極大,將整個虎水溪,包括入口的營地,全都籠罩了進去。紅光落地那一瞬,整個天幕都被遮擋,徹底變成了殷紅的血色,一隻巨大的眼珠,忽然在血色薄膜的中間睜開。那隻眼睛猩紅巨大,懸浮於紅色薄膜之上,高高俯視著這個被籠罩起來的世界。蘇離抬起頭,看向眼睛之時,那隻眼珠猛地滑動,哪怕隔著遙遠的距離,也死死盯住了蘇離。一道極其細微的波動,從這個世界之上的某處,延伸下來。蘇離忽然聽到了熟悉而又討厭的係統提示聲。“001號管理員提醒玩家女神,”這道係統聲並不是在對著蘇離的說,卻又故意讓蘇離聽見了內容,“紅色域界已徹底展開,任務目標——前任玩家魔王,已鎖定。”眼珠盯著蘇離,瞳孔忽然急速擴大,將眼眶撐成圓形,並迅速占滿所有眼白。這隻巨大而詭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蘇離,仿佛要窺入蘇離的內心深處,查看他的隱藏的秘密與痛苦。蘇離微仰著臉,靜默地與那隻眼睛對視。紅光朦朧陰森,籠罩在蘇離身上,可他的肌膚仍舊有著一種明亮的,與猩紅世界格格不入的瑩白反光。蘇離在這隻眼睛的注視下,想起了一件往事。他脫離係統的前一天。蘇離在遊戲裏的係統管理員,就是001。成為神明之後,001號管理員曾多次向蘇離確認,是否確定選擇被剝奪力量,成為普通人。蘇離每一次都毫不猶豫地回答:“確定。”於是他被送到係統中心,進入像是棺材一樣的金屬箱,進行力量剝奪。力量被剝出身體的感覺其實還挺疼的,像是被分別挖出了一部分骨肉和靈魂,而從蘇離身體裏剝出來的力量,是一團漆黑粘稠的鬼氣。它仿佛有著自己的意識,於是會在某一瞬間,甚至凝聚出了惡鬼一樣的麵容。當時蘇離覺得有點奇怪,係統說他得到的是神明的力量,但這力量的長相,不像神明,反而像是惡鬼。不過說起來,他得到的是邪神的力量,邪神長得像惡鬼好像也很合理。力量被剝出後,係統進行了回收,也就是在那時候,那團漆黑的,像是惡鬼的力量團,忽然失控了,還炸了係統的金屬箱。也就是因為這個失控,蘇離昏睡了四天,才在他選定的世界裏清醒過來。回憶完畢,蘇離仰著臉,繼續與那隻巨大的眼睛對視。巨目死死盯著蘇離,隨後它的眼珠動了動,仿佛有些疑惑和茫然。蘇離勾起唇,笑著對那隻眼睛道:“沒辦法啊,我心裏就是沒有什麽痛苦記憶。”那隻巨目不再轉動了,改成了冷冷盯著蘇離。四周再度陷入無聲的死寂,紅光幽幽照下,枯木林姿態扭曲而陰森。片刻後,蘇離又一次感受到了係統力量介入的波動,但這次,係統並沒有讓蘇離聽到聲音。猩紅的天幕上,巨大的眼珠忽然合攏,仿佛是閉上了眼,下一秒又立馬睜開,眼瞳瞪大如月,撐滿了整個眼眶。紅光朦朧灑下,那隻巨大的眼珠,倏地變成了紅色血月。同一時刻,蘇離腳下忽然一空,毫無征兆地往下直直墜落,地麵上那片詭異的枯木林都消失了,視野扭曲成模糊的線條。蘇離試著伸手碰了一下,什麽都抓不住。他在急速的墜落裏看了看檢測表,發現這個世界的鬼氣值,竟仍舊是零。**賀鐸猛地睜開了眼睛。猩紅的光線瞬間照入眼裏,刺得他下意識閉了閉眼,意識緩緩歸攏,但又隻有一片空白。什麽都不記得了。賀鐸重新睜開眼,順著紅光,他看到血紅的天空與明亮的紅月,紅光籠罩下來,勾出窗外破舊擁擠的鐵皮矮房。房子層層擠壓,形成一片擁堵而破爛的街道。他想起來了,這裏是他家。賀鐸坐起身,打量四周,他身處於一間破得隻有一個衣櫃,與一張木板床的小屋,衣櫃上帶著一麵方形鏡子。鏡子正對著床,清楚照出賀鐸此刻的模樣——一個瘦巴巴的,隻有七八歲的小屁孩。“小鐸。”母親的聲音在外麵響起,接著是高跟鞋踩跺地麵的脆響,“去給我買包煙。”賀鐸應了一聲,爬下床。路過衣櫃時,他看了一眼鏡子,腦海裏忽然湧出一個念頭——母親馬上要死了。賀鐸停下腳步,盯著那麵有些髒的鏡子。鏡麵冷冷映著他瘦小的臉,看起來沒有絲毫異常。可那個念頭無比清晰,清晰到賀鐸仿佛已經,親眼見過了母親死去的畫麵。“小鐸!”母親催促起來,聲音逐漸不耐煩,“你聽到沒有?!”“來了。”小賀鐸立馬忘了鏡子的事情,他小跑著打開門。推開門便是同樣狹小和破舊的客廳,靠牆放著一張破木桌,那是他們吃飯的餐桌,而靠著大門的地方,則是做飯的灶台。母親正在炒菜。與破敗的,處處窮酸的屋子不同,母親穿著一襲漂亮的碎花黑裙,腰肢纖細,風情楚楚。聽到開門聲,母親轉過身。小賀鐸仰著臉看向母親,她果然與記憶中一樣,眉目十分美豔,唇色豔紅,輕佻起笑容,剛才的不耐已經消失,她仿佛隻是一個普通且溫柔的母親。“快點去,馬上吃飯了。”小賀鐸愣愣看著母親,起著白皮的嘴唇動了動,好半響之後,他弱弱叫了一聲:“媽。”母親仿佛有些奇怪,她關了火,走到賀鐸麵前,蹲下身,她關心問道:“不舒服嗎?”小賀鐸怔楞地看著母親,剛要說話,鐵皮屋的門突然被人重重敲響。“開門,收房租了!”母親臉上的溫柔與關心瞬間消失了。小賀鐸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他撐大眼睛,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挨打了。“咚咚——”門板不停狂響,外麵人的暴躁催促道,“聽到沒有,快點開門交租了!”母親慢慢站起身,她捋了捋幹枯的長卷發,踩著高跟鞋走過去,打開了門。體格高大,麵容卻異常模糊的房東站在門口,惡聲惡氣地催促母親交錢。“已經拖了三天了,今天你再不交,就帶你兒子一起給我滾!”母親連連賠笑,急忙拿起手提包,可她掏空了錢包裏的每一分錢,仍舊還差四十塊塊。少了四十,房東很是不滿,對著母親一通辱罵。母親不斷賠笑忍耐,可就算這樣,房東離開之前,仍舊滿是鄙夷地送了母親七個字:“賣不出去的賤貨。”房東走了。而母親還站在門口,白皙的手臂抬起,她扶著門框,碎花黑裙清晰勾出她曼妙的背影。小賀鐸盯著母親,不斷後退。“咕嚕——”他不小心踢到地上的罐頭,鐵皮罐在地麵上滾動,發出刺耳的噪音。“煩死了!”母親猛地出聲,她重重摔上門,扭身盯著小賀鐸,臉上的溫柔早已經消失,隻剩下猙獰的怒氣。“都是因為你!”母親踩著高跟鞋,大步衝向小賀鐸。“都是因為你!”她高高揚起手,狠狠一耳光摔在賀鐸臉上,“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怎麽會落到這個地步!你就是個累贅!”她用指甲掐住小賀鐸的手臂,麵色猙獰地狠狠盯著他。“我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養你還不如養條野狗!”“你這個沒用的拖油瓶,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麽會變成這樣!”“你怎麽不去死!你這個垃圾,你怎麽不去死!”小賀鐸挨了母親的暴打,他滾在地上,臉頰腫起,手臂上全是掐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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