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宴落帆希望能慢一點吃到,在確定人離開後,他笑眯眯地看向身側的金舒容:“你一定不會瞞著我的,對吧?”金舒容嚴陣以待,默默咽了口口水,幹笑兩聲:“當然,我怎麽會欺騙落落呢?”宴落帆輕歎一聲,任由眼睫半垂遮掩住瀲灩的雙眸,麵帶黯然,低聲追問:“我到底有什麽事?”金舒容在不斷搞靈石的路上不知道多少次與人談判,言語向來犀利直白,戳穿對手的偽裝更是毫不留情,當然,眼前落落的演技非常一般,可就算這樣也好可愛!有人舍得欺騙這樣的落落嗎?她做不到,又更不舍得讓眼前人因為那莫名的占卜而陷入惶惶不可終日,所以她在咬牙後起身:“我!”“我突然想起有好多要忙的,啊呀,真是焦頭爛額,就不繼續待在這裏了。”金舒容迅速起身,一點拒絕的時間都沒留給宴落帆,頭也不回地離去連門都忘記關,背影怎麽看都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她認為自己真的不能繼續待下去了,不然非得把所有的事都說出去……也許隻是占卜錯了。在那日後金舒容找到殷辭月聊過這件事,結果無疾而終,在以前她就看不出殷辭月在想什麽,時至如今,更加看不透了,總歸這兩個小道侶之間一定能找到解決方法的,所謂吉人天相。那邊賣慘失敗的宴落帆看著眼前的空板凳,一臉不知所措。哇,這肯定不對勁,他不會真的要死了吧?宴落帆正出神,嘴巴被碰了一下,在聞到糕點所特有的香甜氣息後他垂眼,張開嘴巴一口吞掉,口齒不清地誇讚:“好次!”端著糕點的殷辭月繼續投喂,將自家道侶嘴邊的糕點渣子擦掉,用近乎自語的音量:“阿宴要永遠待在我身邊。”宴落帆嘴巴忙著吃糕點,隻能“嗯”了兩聲表示同意,笑眼彎彎。至於那值得憂慮的隱瞞,殷辭月瞧著都沒放在心上,他其實沒必要糾結,對吧?然而時至翌日,懷著這種逃避念頭的宴落帆就被星希尊者給召到了嵐星峰,借傳話師兄的形容便是十萬火急——他才剛邁進那門檻,就望見星希尊者一臉緊張。“落落,你沒有命數。”宴落帆大概能明白這話的意思,下意識反問:“我會死嗎?”星希尊者搖頭,看著自家傻徒弟:“就算是現在立刻死掉那也是有命數的。”那就是不會死的意思,宴落帆看得開,心想原來前幾日金舒容那麽擔憂是為這回事,反正他沒有因這命數的缺失而產生任何不舒服,索性安撫道:“我畢竟不屬於這裏,其實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或許隻是單純不歸天道管呢?”可能是時間過分久遠,讓宴落帆都忘記當初他曾被悟謙尊者看過手相運勢,並不同於現如今的缺失。“竹禦說星盤推算你明明會在三百年後死掉的,現在卻改了,亂七八糟,一團雲霧。”宴落帆默默計算,發現這應該是小說中“原主”被刺死的時間,那他這是由於脫離劇情掌控所以才導致命格更改嗎?想不明白幹脆不想,他將重點轉移:“竹禦尊者怎麽主動和師父提起這件事?”星希尊者搖頭,她也不清楚,“誰知道那老東西在想些什麽,明明以前總念叨什麽天機不可泄露。”宴落帆點完頭想去找竹禦尊者當麵談談,被星希尊者看出心思。“他出去雲遊,你現在過去也遲了一步。”宴落帆無奈接受現實。這份擔憂被壓在心底,直等到祈神節當日,整個修真界熱鬧非凡,張燈結彩,少有人會在這天擺臭臉,就連素來冷清的臨穀峪也是一路上的鼓聲鑼鳴,好不快活。殷辭月和宴落帆的結契儀式安排在夜裏,於是他們白日有大把時間,索性出了山門關到凡間界見識廟會,一路上嘴巴就沒閑著過,入口各種美食。和臨穀峪山腳下摻雜進修士特色的廟會全然不同,王城內的凡界傳統廟會具有更重的煙火氣息,不過小腿高的孩子結伴玩鬧,跟著個手拿糖葫蘆的大孩子從他們二人身邊路過,嬉笑著說要去放河燈。剛猜完謎題的宴落帆拿著作為獎勵的兔子燈,瞬間轉移注意力,興致勃勃地拉住身側道侶的手腕,“我們也去湊份熱鬧。”殷辭月都還沒來得及將剛買的糖葫蘆拿到手,便被拽走,當然他也並沒用力抗拒。根據售賣河燈的老奶奶的說辭,在祈神日一同放河燈的有情人,能夠實現永遠在一起的心願。不過這種話還是隨便聽聽,畢竟他們拿著河燈還沒走出去三步遠,就聽到老奶奶對獨身一人過來的公子換了種說辭,“公子怎麽臉色如此難看?放個河燈吧,定會得償所願,讓河燈帶著煩惱順著河流漂走。”那哭臉公子還真買了個河燈,嘴上忍不住抱怨:“都怪廟會上的小賊,將我的玉佩順走了!那可是、可是我和小秋的定情之物!”他歎了一口氣,看著手中做工粗糙的河燈,“這我要如何交代?”這點距離,就算宴落帆並非修士也能聽得一清二楚,要說定情信物這種東西,他和殷辭月也算過,就是星希尊者作為拜師禮的泣怨靈玨,不過被弄丟了……“那個之前我撒謊了,”他決定坦白從寬,“我那塊靈玨不見了。”殷辭月一怔,看出自家阿宴的內疚,他不自覺朝腰間玉玨摸去,視線也飄到一邊:“其實……”宴落帆“嗯?”了一聲,歪頭的模樣很是茫然。反正兩人要在今日結契了,沒必要繼續隱瞞,殷辭月在短暫遲疑後將玉玨遞了出去,輕抿薄唇後說道:“阿宴,這便是你那塊玉玨。”宴落帆接到手中,整個人陷入呆滯,就像是突然無法理解人類語言那樣,動起來如同卡殼的機關,輕輕地張嘴發出一聲:“哈?”殷辭月後知後覺地產生了心虛的情緒,一貫清冷似月的眼睛流露出慌亂,“之前阿宴讓我整理儲物袋,剛好找到了玉玨,所以……”剩下的話不必補充。“哇!”宴落帆再次發出擬聲詞,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追究了,回顧一下時間線,那個時候剛好知曉了玉玨透明的含義。他同樣心虛,手忙腳亂,不自覺地折著河燈的邊角,“所以你當時知道玉玨變紅的含義,是不是?”殷辭月低頭默認。果然當時的懷疑並非毫無緣由,宴落帆一邊這樣想著,摩挲著手中靈玨,驀然低頭,突然意識到這可不就是個好感顯示器嗎?他看到全然變紅的玉玨,耳根迅速燒紅迅速蔓延臉上,這不就表明任何心情每次心動都被記錄了?啊!!羞恥!他迷迷糊糊地轉過身,隨手將河燈丟到河中,連願望都忘記許了,權當作轉移話題的工具。殷辭月倒是認認真真地將河燈放入,甚至還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懷有十分鄭重的態度。宴落帆輕咳兩聲,“你居然還相信這個嗎?”修行為逆天而行,一般修士對於凡塵界所信奉的各種神明並不在意,殷辭月一直以來的表現同樣如此,不過他看向隨流水離開的河燈,“相信的。”隻要能實現心願。殷辭月將視線落到自家阿宴臉上,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倒映著河燈的光亮,宛如跳動的燭光。他想起離開郾城秘境的那日,阿宴的眼睛一直這樣澄澈明亮,其中是獨有的溫柔,“阿宴不問我許了什麽願望嗎?”宴落帆順著往下問:“什麽?”殷辭月嘴角勾起輕微的弧度:“今晚便會實現了。”這種超級模棱兩可的說法,實在讓人心生誤會,若不是兩人早就做過這種事,宴落帆都要理解為另一個方麵了,隻得回以幹笑。時間過得差不多他們是時候回去完成締結姻緣契了,也是碰巧,正當兩人轉過身準備離開時,那個丟玉佩公子的心上人小秋過來了,整個人氣呼呼:“弄丟了?你怎麽不直接把自己弄丟?”那公子唯唯諾諾地低聲道歉。小秋也沒咄咄相逼,發完脾氣後抱著胳膊:“算了,把河燈放完——”她在偏過頭後僵硬卡住,因為發現了偷東西的小賊正同人耀武揚威,拿著她親手送出去的玉佩!“站住!”小賊拔腿就跑,宴落帆默默使了點小絆子,小賊在下一刻摔了個狗啃泥。小秋將人逮了個正著,當即冷笑一聲:“在祈神節你居然敢做這種事,不怕遭報應嗎?”……宴落帆和殷辭月對後續發展並無興趣,默默離開陷入混亂的花燈河途。祁神節。“好像沒聽說這節日有什麽典故。”在兩人路過的茶館中的說書先生正回答這份疑惑:“千百年前的譽王橫行奡桀,暴戾殘忍,他在殺母弑父登上皇位,又摧毀道觀和寺廟,弄得民不聊生,當所有百姓陷入絕望時,祁神日到來了,帶走了這位譽王。”有人隨手扔出幾塊銀錠,“聽都聽夠了,能不能換個故事?”收了銀錠的說書先生喜笑顏開,可是拿錢不幹事,畢竟祁神節這天必須講這些,他清清嗓子:“能碰巧趕上五百八十八年一度的祁神日,是我們的殊榮,將得到賜福和康寧,但是,另一種說法,這日除去蕩清汙穢外,還會將並不屬於這世間的存在——”“肅清。”已經禦劍離去的宴落帆無緣聽到。作者有話要說:第82章 失去生息不過眨眼間二人已經回到臨穀峪, 站於主峰祭台之上,麵對數十米高的天碑承受著來自天道規則的威壓。此天碑傳說中為女媧所漏落的補天遺石,通體呈現出通透而明亮的白色, 再走近一些磅礴靈力撲麵而來, 仔細看去, 上麵是用神器一點點雕刻出的古語碑文,就算無法看懂也會下意識地心生拜服。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到臨穀峪祭台和道侶締結姻緣契約的殊榮, 自有其特別之處,在補天遺石的見證下,他們說出的誓言會被天道重點關注, 任何有悖忠貞的行為, 都會受天道所譴,更會受到眾人唾棄。之前有個臨穀峪弟子是個浪蕩公子,為了證明自家已經收心, 於是和其道侶來這裏締契,誰知他死性不改,與另一人暗生情愫,被天道所查當即降下數道天雷。這人最後的下場是修為盡廢, 用來招蜂引蝶的容貌也毀。這則故事是星希尊者講給宴落帆的,讓他掂量著起誓, 別說得太狠。“等我找到道侶能不能也到你們臨穀峪來?”乘著祈神節山門關大開, 範玉黎特意跑過來湊熱鬧, 現在更是滿臉向往。聽到這話的玉清扇著手中的羽扇, 一挑眉,舊事重提道:“怎麽?你那位顧師兄沒跟你過來?”範玉黎聞言大咧咧翻個白眼, 朝著看熱鬧的宴落帆抱怨, “你聽聽她說這晦氣話!師父把他給關到融泅水牢了, 做那麽多錯事不能簡單死去,要先把罪給贖完。”“依我看就應該讓他直接下阿鼻地獄才是。”玉清知曉那位安溪門長老的心思,肯定會殺死顧恭如算一回事,但還是希望這徒弟死去後能好受一些。姍姍來遲的金舒容右手揉了揉左側的肩膀,他們遊雲在如此盛大節日當天可是忙得腳不沾地,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偷閑過來,看了眼補天遺石,碰巧將話題岔開:“把這塊劃出片地界,讓那些修為低的過來長見識,能賺到不少靈石。”因掌門遊手好閑,實際上真正為臨穀峪掌事人的宴朝瑜,他十分不食煙火,斷然拒絕:“要對遺石心懷敬畏。”金舒容默默閉上嘴,看向宴落帆的目光像是老母親般不舍:“結契也好。”她調整好那複雜的心情,咧嘴笑道:“我也不會說什麽場麵話,就希望你們能一直好好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若是缺靈石直接到我們遊雲來,那塊雲令永遠代表遊雲。”宴落帆輕聲道謝。殷辭月望了眼高懸頭頂的圓月,時辰差不多,馬上便要到祈神節最後一個時辰,已經能感受到天地靈氣的複蘇,“阿宴,可以嗎?”宴落帆點頭,“運轉契約法陣吧。”話音剛落,得到允許的殷辭月已經迫不及待地運轉起法陣,自二人腳下出現皎白圓陣,如果仔細觀察起來會發現在宴落帆腳下的存在部分缺失,那方位代表著命數……當二人腳下法陣交織在一起,意味二人的永不分離。按照該有的程序,殷辭月和宴落帆先後劃破手心,如紅色琉璃般的血珠落下,法陣在那瞬間轉換為暗紅。自此,契成——穀則異室,死則同穴。宴落帆按了按心口的位置,能感受到那裏與眼前人多了一份無法割離的聯係,這很奇妙,甚至能隱約感知到對方的情緒。他意識到現在瞧著麵無表情,隻有嘴角一絲輕微弧度透露心跡的殷辭月,其實正激動而歡欣。“我也很歡喜。”宴落帆低聲說著,耳尖是夜色都無法遮掩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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