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說一定會帶他們出去的時候肖沉就發現了,這個小少爺總是置身事外一般,現在也是,說起這件事卻不感到絲毫悲傷。肖沉隻能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人早就失望透頂,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肖沉直視著海諾的眼睛,不依不撓地問道:“被換了器官的實驗體是不是沒有辦法恢複了?或者說,異化是不可逆的,就算出去了,你的身體也不可能再回到原來的狀態。”  “這就是你不渴望出去的理由嗎?”肖沉輕聲問道。  其實並不是。  肖沉與他接觸時間不算長,對他還不算了解。  那可是海諾家的孩子,即使平日裏再怎樣裝得溫柔無害,他骨子裏也絕不可能是個善類。就算要下地獄也會扯著人同歸於盡,怎麽可能就這樣默默地忍受,然後受盡痛苦、毫無尊嚴的死去?  海諾沉默了一瞬,他反複地咀嚼著那些滿浸著仇和恨的話,到了嘴邊便轉了個彎,開口便是輕笑,道:“你猜的對。”  “那你會怎麽樣?就這樣死去,還是會……異化成蟲族?”肖沉艱難地吐出最後那句話,他覺得不可思議極了,忽地感到頭皮發麻起來。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會變成蟲族?  他難以想象海諾會變成那種生物,那些失敗的、已經死亡的實驗體的屍體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應該不會,我大概和其他人一樣,眼睛那裏也會慢慢地腐爛掉,應該活不了多久。”海諾淡淡道,雲淡風輕地說出了這句話。  “不會的。”肖沉斬釘截鐵道:“我知道一個人,叫‘花鏡’。隻要你能活著出去她絕對能讓你恢複到正常的身體。”  “我絕對會帶你,帶你們出去的。”肖沉篤定道。  “那就先謝謝你了。”海諾漫不經心地敷衍著,語氣哄小孩一般。  “那你可要動作快一點了,”海諾補充道:“這間屋子裏,下一個實驗體估計就是你了。”  -  臥室。  月光從落地窗外透進來,冷冷地灑在屋內。  房間內傳來蛇尾在地上蜿蜒經過的聲音。房間的主人安靜地躺在深色的床上,一無所知地閉著眼睛,白皙的皮膚與床單形成巨大的反差。  如果有人在這一定會驚得麵無血色,因為男人的床上竟伏著一隻獸人,下半身還連著一條長得驚人的蛇尾!  他們離得極近,獸人幾乎就快要伏在男人身上,直直地盯著男人的咽喉,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海諾從夢中驚醒,兀地對上一雙蛇一般的眸子。  月光下,那雙眸子透著股野性的狠厲,直勾勾地盯著他,仿佛下一秒便會突然攻擊一般,也不知道這雙眼睛的主人就這樣盯著他看多久了。  海諾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驚醒了。  誰大晚上的被這樣盯著還能睡過去啊!  他怕突然開燈會讓肖沉感覺刺眼,於是便維持著這個姿勢,仰頭看著肖沉,無奈地開口道:“怎麽了?睡不著嗎,還是哪裏又不舒服了?”  他撩了撩垂在胸前的長發:“先說好,如果你是心血來潮突然想吃了我加餐是不可能的。”  肖沉沒有回應,他沒有舌頭,本來也給不了什麽回應。他們離得極近,海諾認真地看著他,卻忽然想起來了什麽,飛速地移開了視線,脖頸都紅得厲害。  “你衣服呢!”海諾罕見地崩潰道。  明明之前他好不容易才把人安置在床上的時候給他披上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卡文了,今天少一些第70章 他想征服他  海諾掙紮著想要給肖沉穿上衣服, 他努力地想把自己從肖沉的身下掙出來,小心地把手往外抽。  然而, 沒扯動。  肖沉此刻完全就是獸人狀態,渾身都是**著的,蛇尾緊貼在海諾的兩腿之間,海諾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整個人僵著身體不敢動作。  他憋屈地微微屈著腿,想要把腿並起來又覺得不太合適,就這樣敞著吧, 又有些騷擾omega的嫌疑, 一時間進退兩難。  肖沉此刻身上還是濕著的, 帶著涼意的水滴從他的發尾墜落,又滴在海諾的鎖骨上, 順著肌肉紋理蜿蜒至深處。月光下, 肖沉的蛇瞳透著冷意,海諾這才驚覺:  肖沉可能是來殺他的。  海諾的喉結上下動了動,艱難道:“親愛的, 你這是恩將仇報啊。”  一頓飽和鈍鈍飽,肖沉應該還是能分得清……吧?  肖沉隻歪著頭看著他,清亮的眼眸中全然是獸類的天真,**綿軟濕。熱的觸感傳來, 激得海諾頭皮發麻,舌尖都傳來微麻的觸感,他覺得自己幾乎都要嗅到專屬於肖沉信息素的煙草和烈酒的味道。  海諾顧不得肖沉也許是過來想要攻擊他的, 掙紮著脫了睡衣外套披在肖沉身上, 肖沉怎麽可能配合, 那睡衣隻能將掉不掉地鬆散地披在肖沉身上。  現在情況就更加糟糕了, 他們幾乎就算誰都沒穿衣服,即使是海諾也說不出什麽話來,整個耳朵都紅了。  他強撐著開口道:“親愛的,如果你真的打算在今天晚上殺了我的話,先讓我穿上衣服。”  至少讓他死的體麵一點,這是他最後的請求。畢竟他多少也算個貴族,麵子還是要的。  肖沉沒有回應,他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海諾的側腰處。  肌肉分明的側腰上,赫然有著一個烙印,肖沉看不懂那是什麽,隻本能地覺得熟悉。那似乎是深埋於他血脈中的,即使忘卻了所有的記憶也讓他會為止震顫的東西,是他的靈魂,是他存在的所有意義。  他情不自禁地用指尖輕輕觸碰著那一小塊因高溫而壞死的皮膚,眸色微動,終於不再像個獸類。  海諾被他微涼的指尖驚得一抖,他認真看著肖沉的眸子,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肖沉恢複了記憶。  他輕輕握著觸著自己側腰的微涼的手,引著那指尖在他的腰腹上緩緩描摹。  海諾整個人半倚在床頭,他們離得極近,海諾幾乎是貼在肖沉耳邊道:“這個烙印是‘黑蚺’。”  “黑——蚺。”他輕輕念著,聲音有種說不出的纏綿,帶著某種肖沉聽不出的情愫。  他聲音本就好聽,刻意這般地呢喃便更為勾人,有種難以言喻的性。感,肖沉感覺自己幾乎感受到了男人胸膛的震動。夜色中,男人呼吸的聲音清晰可聞,仿佛喘。息著一般。  他抬眼看著肖沉,從肖沉的角度直接能看見他脆弱的脖頸,附著青色的血管,他卻渾然不覺,語氣循循善誘道:“這是你的名字。”  他的手引著肖沉附在那片皮膚上,歎息一般在肖沉耳邊道:“這裏,全都是你。”  肖沉眸色暗了暗,忽地產生一種想要將人吞吃入腹的欲。望。  他舔了舔唇,原本的那股殺意終於消散幹淨。  這個男人確實很強。  從見到海諾的的第一麵他便意識到了這個男人強得厲害,下意識地時時警惕著,獸類的本能讓他不得不短暫服從,但流淌在他血液中狂熱的戰鬥因子卻讓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如何戰勝這個男人。  肖沉的眸子透著**。裸的欲望,直勾勾地盯著海諾脆弱的咽喉。  他現在不想戰勝這個男人了。  他想征服他。  肖沉的蛇尾難耐地蠢蠢欲動著,喉結上下滾了滾。而海諾對此一無所知,他等了半晌,肖沉似乎什麽反應也沒有的樣子,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他也明白記憶的恢複不是什麽簡單的事,一個烙印就想讓肖沉恢複確實太過奢望了。  他平時風騷慣了,絲毫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問題,也完全不知道這短短幾句交流已然改變了他在肖沉心中的定位。  海諾猜想肖沉大概是餓了,正巧肖沉不知道為什麽似乎在出神的樣子,海諾抓住這個漏洞拖住肖沉的腰猝然發力,兩人的位置瞬間便換了,肖沉兀地被打斷了思路,還沒來得及攻擊便被被子裹了起來,隻能露出兩隻眼睛,尾尖微微搖晃。  “睡一會吧,你之前受了那麽重的傷,又被改造成了這樣,得好好修養了。”海諾輕聲道,一邊去衣櫃拿起一件新的衣袍穿上,“我去給你做點吃的,本來之前吃的就不多,餓壞了吧?”  意料之中地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而海諾不知道的是,肖沉一直盯著他的線條流暢的後背,目光死死地黏在海諾側腰後處顯露的半截烙印上。  他忽然感覺這個男人無比的熟悉,明明他們隻相處了那麽短的時間。他聽不懂男人的話,可他莫名感覺自己似乎知道男人的名字,他張口想要叫住他,張開嘴才發現隻有微弱的氣流聲。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尾尖,怔怔地出神。  -  宇宙裂隙。  雖然肖沉早就做好會被作為實驗體的心理準備,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就在第二天早上。  他倒是不怎麽著急,反正他總會出去的,到時候找花鏡就行,眼睛不算什麽精細結構,花鏡那邊應該有可替換的正常器官。  他倒是不慌不忙,其他的孩子有些緊張地叮囑他一定要好好表現,因為那些人說過,隻要他們在這場‘考試’中能表現的讓那些人滿意,他們就能回家了。  孩子們一邊羨慕,一邊又真的希望肖沉可以回家,他們絲毫不知道所謂的‘考試’根本不是什麽回家的試煉,而是通往死亡的道路。  他心情沉重,那些孩子們見他心情不好的樣子紛紛給他打氣道:“放心吧,很多人都通過了,他們都被爸爸媽媽接走了!”  肖沉心知,那些被‘接走’的孩子大概是全都死了。  旁邊的孩子仍沒有停止,又補充道:“真的很多人都過了,到現在也就隻有海諾哥哥沒有通過……你肯定比海諾哥哥聰明的!”  正站在外圍故意冷著臉給肖沉臉色看的海諾:……  肖沉知道小家夥正因為他這無所謂的態度而生氣,心裏估計還是擔憂他的,臨走前他還是拍了拍這小屁孩的肩,安慰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小少爺冷哼一聲,惡狠狠道:“是嗎?我倒很期待你變成大蟲子的那天。”  肖沉輕笑著隨手扯了扯海諾的臉,這樣才對,小孩子就該這樣,討厭就是討厭,生氣就是生氣,明明就不喜歡這些人卻還總是逼著自己笑出來,天天陰陽怪氣的怎麽心理健康地成長。  他心裏盤算著正好也趁著這次看看那究竟是什麽蟲族,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也就沒看見海諾愈發陰沉的麵色。  肖沉離開沒多久,海諾就吵著眼睛疼。他從來都乖順,又是唯一一個也許能成功的實驗體,眾人不敢怠慢,急忙將人拉去檢查。  “能直接去三樓嗎?”海諾咬著唇,顯然痛得狠了:“我覺得我這隻眼睛可能不行了,估計要換新的。”  他的聲音聽起來可憐極了:“我不想再來回折騰了。”  那工作人員沉吟一瞬覺得他說的也對,畢竟來回折騰確實會損失大量的時間,影響移植效果。  三樓的房間儲存著所有培育好的蟲族的部位,這些東西極難培育,總共也就這麽一點,也就是說肖沉如果接受實驗,那些人一定會依著肖沉身體的數據來這裏取走最為契合的某個器官。  海諾安靜地等著,儀器在他耳邊不斷地發出聲音,他的指尖都在輕微地發著抖,冰涼一片,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接下來的事情精神高度緊張著。  他沒有把握自己一定能成功。  終於,他等的人來了。  那人急急忙忙地匆匆趕來,戴著口罩都能察覺到他的喜悅:“這個受體真是太完美了,你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們培育的那些胚胎都死了,我們都幾乎以為他是實驗室的產品,怎麽會有這麽契合的實驗體,我們怎麽就沒早一點發現他呢?”  海諾的眼睛也因此微微睜大了,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那個實驗人員才注意到他,喜悅之下直接指著海諾,當著他的麵脫口而出:“那個實驗體比他還要完美,這次一定會成功的!”  他簡直喜形於色,看樣子似乎是個極為年輕,心思簡單的人。  海諾那隻眼睛上的紗布已經被揭了下來,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掩在衣服下的手攥緊到發白,試探地說道:“他比我好的話,那他成功了,你們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我是不是就不能回家了?”  男孩的聲音帶著哭腔,極為害怕的樣子。  檢查他眼睛的人大概也很年輕,笑著安撫道:“怎麽會,你乖乖聽話,也能回家的。再說,隻是他成功的幾率比你大,但也不一定會成功,你還是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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