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曾要撕碎修士的風霜在瞬間靜止,緊接著竟是被融入那道紅衣身影中去。  頂著魔主容貌的神秘人失聲道:“怎麽可能!”  還未等他再次施法,被冰雪覆蓋的天地間忽然出現一道遮天火光,琉璃色的光彩閃耀其中,猶如一卷說不清道不明的江山湖海畫卷,美不勝收,讓人沉醉其中。  與魔主相似的人衣袍翻飛,麵上顯出恐懼,隨後似是失了魂魄,不一會兒化作片片冰雪被卷入天光中,攻擊對方的長劍瞬間回到風霜中。  穆曉霜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癡傻,還未回神,便被火光琉璃色刺的睜不開眼,流下淚來。  她捂著如針紮的眼睛,膽顫心驚,不敢再睜眼。  閻攸寧飛速收起焚天琉璃卷,池醉的身影逐漸在風雪中清晰,手持長劍,卻是站立不穩。  閻攸寧一把托住池醉,看到池醉臉色出現詭異坨紅,身上更是滾燙,目光幽深道:“那人是極寒界靈識所化,已經逃了。它想吞噬你的靈力,你卻把它那部分吞噬了?”  穆曉霜一驚,察覺到四周風雪驟停,就連原先肆虐的霜寒都消停了許多,勉強睜開眼,抹著眼淚跑到池醉身邊:“池護法,你沒事吧?”  池醉先是對穆曉霜搖搖頭,而後鬆開閻攸寧的手,想站穩,腿下卻一個踉蹌,複又靠在閻攸寧身上,還想獨自站穩,卻聽閻攸寧笑著道:“阿醉,你想學蹣跚學步的小孩嗎?站不穩就靠著吧,我都不嫌棄你,你還嫌棄我不成?”  “徒兒不敢。”池醉任由閻攸寧扶著,四下無人說話的詭異安靜下,池醉注意到閻攸寧的視線,微微抬眸,對上含笑又似無奈的雙眸。  閻攸寧忽然看向穆曉霜,又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不遠處。  有了聽命咒,閻攸寧的命令就算不開口,穆曉霜也能聽到。  她雖然也很好奇池醉剛才怎麽了,卻還是惜命,憨笑了一下跑到另一邊,遠離二人後喊道:“左丘前輩,我堵住耳朵絕對不會偷聽的。”  其實閻攸寧布下個結界,穆曉霜就什麽都聽不多了。  但閻攸寧就是喜歡戲弄別人。  池醉知道這點,驀地回想起多年不曾回憶的過往。  閻攸寧以前也總是喜歡讓他東奔西跑地買各種東西,還提出讓他不能動用法力,隻能用肉體凡胎四處奔走。  初時,池醉總是跑得滿頭大汗,每當他將閻攸寧吩咐的東西拿到對方跟前,閻攸寧檢查一遍,最後卻塞回給他,捏著鼻子不滿道:“今天就用這些藥材泡澡,臭烘烘的,快去。”  池醉傻愣愣地要走,閻攸寧又喊住他,把另外一樣東西拋到他懷裏,笑著道:“加進去。”  不言而明,肯定是珍貴的天材地寶。  當下,閻攸寧一副必須說出實情的霸道樣:“說吧。”  池醉以為自己能夠堅定的守住城牆,未曾想,閻攸寧展露出關懷便讓他潰不成軍,心中苦澀難忍,麵上依舊淡漠如初:“有什麽可說的,不過是換了種更快的修行功法,可將吸收的冰屬性靈力轉化成我可用水屬性靈力,且因為是冰屬性轉換的,能夠完全壓製我的火靈根屬性,方才一接觸到攻擊,我發現可吸收轉為己用,便如此而為罷了。”  縱使池醉不願多說,隻是模棱兩可的描述,但閻攸寧看過原著,卻知道這功法是巫祺然,也就是婆海刹魔主修行的。  巫祺然同樣是單係水靈根,當年因為修行了“冰巽水冥功”,比單純吸收靈氣還要事半功倍,婆海刹於他相當於一個寶地,而此時他正在閉關的寒冰域,其中的冰靈力更是多次讓他更上一層樓。  閻攸寧沒想到巫祺然居然將那功法都教給了池醉。  “池醉,你這是吃百家飯修行嗎?”閻攸寧氣笑了,“冰巽水冥功”雖比“相克功法”正常些,但說到底都是走的偏門。  當年送池醉兩本秘籍,看來真被舍棄了。  就像是賭氣一般,琥珀色的眼眸坦蕩蕩地回視,池醉道:“我以前就說,我想變得更強。您從前不願教我,我自己找到了辦法而已。”  閻攸寧看著池醉逐漸恢複過來的臉色,鬆開池醉的手臂,平靜道:“隨你吧。”  ……倒是他多管閑事了。  池醉的手臂僵硬了一瞬,並不意外的三字卻莫名扯住得他心口酸澀,讓人生出閻攸寧這下真的離他很遠的感覺。  可,本應如此。  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否則當年閻攸寧為何舍棄的那般輕而易舉,隻有他將一切都當了真,入了心,真以為找到了值得珍視的情誼。  池醉挺直腰背,長身玉立,任誰也看不出先前虛弱的樣子,神色堅毅:“師父,您當初說我一人修行足矣,而如今這修行路,我走得無怨無悔。”  沒必要解釋,卻又忍不住說些什麽。  “如此便好。”閻攸寧平息怒火,反正冰魄銀草也快到手,他又在生什麽氣。  和這便宜徒弟五年四個月的情誼,短暫得不過是修行路上的過眼雲煙。  說到底,人都是為自己而活,也該為自己而活,後不後悔亦是自己選的路。  閻攸寧對穆曉霜招了招手:“過來。”  穆曉霜便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哪還有初見時小魔女的囂張樣子。  她見池醉仍舊是冷若冰霜臉,又扭頭看向閻攸寧,茫然問道:“左丘前輩,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閻攸寧笑了笑,篤定地指了指東南方。  極寒界靈識倉皇逃離,卻是留下了氣息,被閻攸寧發現該往哪裏尋找冰魄銀草了。  池醉靈力損失大半,幸而有紅錦鬥篷護身不受寒氣侵擾,穆曉霜卻是越走越哆嗦,到最後還是閻攸寧護著她,才能活著走到一片雪鬆地帶。  停駐之時,穆曉霜幾乎快力竭倒地,池醉及時托著她才沒有狼狽得坐到地上。  顫抖的氣息波動如絲如縷,閻攸寧看向一個方位,沉聲道:“出來吧。”  池醉和穆曉霜麵麵相覷,心神一凜,立馬也看過去。  隻見鱗次櫛比的雪鬆間,緩緩走出來一個膚白衣白發白,渾身皆白的女子。女子容顏嬌美,無表情的臉透出七分楚楚可憐,但太過慘白的膚色使其平添三分滲人,削弱了那份天姿國色,讓人看了一眼後忍不住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穆曉霜見到女子時愣了愣,感歎道:“她好美啊。”  她一直覺得自己算是長得不差的,整個婆海刹能比上她的也就隻有池醉,至於修真界,她多次在外也見過不少容貌驚人的女子,卻從未有過此刻心靈都被撼動的感覺。  池醉看了女子一眼,餘光看到穆曉霜愣怔的神色,眸光閃爍了一下,轉瞬即逝,又將注意力放到閻攸寧身上。  極寒界確實和巫祺然的血脈有所聯係,一旦極寒界出了什麽事,巫祺然可通過靈識第一時間對此地獲得感應。然而,巫祺然至今還未現身,結果不言而喻。  “這位仙子,我等隻求一株冰魄銀草,不知能否割愛?”閻攸寧直白地說道。  “你明知我是誰,故作不知,又是意欲何為?”女子唇未啟,空靈聲音卻從四麵八方傳來,強大的威壓隨之而來,另外兩人看著無動於衷,似乎隻有穆曉霜被壓得喘不過氣。  池醉呼出一口氣,白氣吞吐而出。  已入化神前期的他,未料到還會陷入此種束手束腳的境地,而在這般的冰天雪地,他一直在默默運行冰巽水冥功,等待一個反擊的機會。隻是,靈力不斷恢複的同時,丹田內卻是隱隱作痛。  閻攸寧悠然一笑,身側的右手兩指並攏輕輕一劃,旁邊二人身上的壓力頓減,他沒有被戳破的緊張,坦然道:“我確實可直接搶奪,就算是仙子也阻擋不住。但靈識生智,千年難得,更何況是仙子這般厲害的靈識,萬年都不能生一,自然不能太過魯莽,擾了仙子的安生。”  既然進入了極寒界,閻攸寧便有信心得到冰魄銀草。  如若巫祺然出現,就算有地界加持,但更勝一籌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閻攸寧前世大半輩子在刀尖上討生活,為天材地寶鋌而走險更是常有的事,他總會做好最壞打算,如果每次都懼怕什麽,那隻會一事無成。  “你這修士,方才可是直接將我分神毀了。”女子譏笑道。  “攸關徒兒性命,我無法作壁上觀。”閻攸寧說道。  “你徒弟先前卻是護你的緊。”女子顯然想起了閻攸寧剛才所處的位置,“你到底是何修為?”  “煉虛前期罷了。”閻攸寧說道。  “怕是不止吧。”女子語氣是肯定的,卻沒有刨根問題,而是說道:“極寒界的冰魄銀草同一時間隻會生長兩株,一株摘去後,直到另一株摘去才會在百年後再度生長另兩株。如果我真將冰魄銀草給你,巫祺然那邊又該如何交代?”  直呼魔主名姓,這靈識真是膽大包天。  當然,這話穆曉霜隻敢在內心腹誹,她還沉浸在左丘珩真實修為的震撼中,輕輕扯了扯池醉衣袖,悄聲感慨道:“池護法,你師父真人不露相,我現在覺得他沒有一下子弄死我,已是上天垂憐我了。”  池醉食指抵唇,警告穆曉霜噤聲,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閻攸寧。  穆曉霜連忙捂住嘴,另外覺得池醉這樣子真是難得。  她很少見池醉這般專注地注視一個人,就算是魔主講話時,池醉也就是垂著頭,叫人不清是何表情。此時此刻,一直仿佛寒潭般的目光終於有了柳葉眼的美感,給人一種半含秋水的感覺。  原來池護法是個悶騷,明明很喜歡他師父,卻還裝得不在乎。穆曉霜自認看清了池醉本質。  “我知你不怕巫祺然,甚至還恨極了他。”在了解原著的基礎上,閻攸寧相當於開了外掛。他走向靈識化作的女子,在一步之外停步,麵對女子越發冰冷的麵容,笑著說道:“巫祺然曾經膽大妄為,以雙修妙法提升修為,後來修為到達瓶頸,卻將與其雙修的女子拋棄,最終女子不知所終。聽聞女子姓冷,名青槐,曾是玉女塢冷掌門坐下親傳弟子,貌若天仙,驚才絕豔,天生通玉鳳髓之體。”  通玉鳳髓之體,一旦女子進入築基期,體內就會生出一絲精粹的通靈之氣。如若與男子雙修,男子憑借它便能洗髓易經,修為大進,在雙修一途上更是事半功倍。  幸好穆曉霜捂住了嘴巴,否則已經驚呼出聲。  池醉無意識咬住下唇內的軟肉,震驚巫祺然竟然還有這種前塵往事,但轉念一想,知道這件事的是閻攸寧的話,又似乎變成了不足為奇。  “與我有何幹係?”女子盯著閻攸寧的目光仿佛要鑿出一個洞來。  “我恰巧在冷掌門那裏見過冷青槐的畫像,仙子和冷青槐長得極為相像。”閻攸寧說道。稍微有些不同,大概是因為和靈識融合的緣故,卻也不會錯認。  當“冷掌門”三字再次出現時,女子冰霜凝結的麵容似是龜裂開來,一瞬間,仿佛有無數情緒出現在那張臉上,明明是靈識所化的女子聲音顫抖地問道:“冷掌門她,如何了?”  “她很後悔,當年不該放手讓冷青槐離開,百年來,她從未放棄,一直都在尋找冷青槐。”閻攸寧歎息道。  女子望著閻攸寧,似想透過他看到另外的人:“……冷青槐沒資格做她的徒弟。”  當年,冷青槐以為找到了自己的愛情,執意離開玉女塢,最終落得個慘死在極寒界的下場。  這是冷青槐的報應。  但冷青槐還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麽死在這裏,故而,冷青槐的怨念被這裏的靈識吞噬,意外地生出了現在的她。  百年過去,她一直在找機會結果巫祺然,至今還是沒成功。  冷青槐深陷仇恨,隱約忘記了一些其他的,如今聽到師父還在尋找她,滿是怨氣的心裏忽然湧進一股暖流及恍然。  一枚素色發簪驀然漂浮在女子手邊,她伸手握住時,閻攸寧說道:“冷掌門說找到冷青槐可用這發簪證明。”  “可惜,冷青槐沒任何東西可給你證明。”女子蒼涼道,“待你出去,能否告知冷掌門……”  “我這裏有玉牌,有什麽想說的,仙子可親自說。”閻攸寧拿出玉牌。  女子:“……”  穆曉霜忍不住在心裏罵起魔主渣得無愧魔修之稱,不知道為何,她就是看著冷青槐親切,心口一抽一抽的疼,還疼出了眼淚,抹了抹,慨歎道:“池護法,真沒想到,你師父竟是個好人。”她還想跟池醉罵幾句魔主,卻看到池醉神色微妙,又疑惑地問:“池護法,怎麽了?”  池醉搖搖頭,他難道要說,曾在懸賞客棧看過玉女塢的相關任務嗎?  作者有話要說:  還在加班中,心累了,抽空在廁所修文發出來,我真的很拚了qaq  ——第24章 乖徒兒  嚴格來說, 女子並非真正的冷青槐,她不過是擁有冷青槐記憶碎片的靈識所化,但她又確實是冷青槐的一部分。  池醉當然不會戳穿閻攸寧的謊言, 反倒是閻攸寧一如既往為天材地寶努力的樣子,讓他再次找到了熟悉的那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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