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閻攸寧,目前無第二個讓池醉信任的人, 哪裏去找別人, 池醉垂眸道:“勞煩師父了。”  許是熱氣熏得房間悶熱, 即便池醉是個修士,怪異的被這種熱度熏得熱起來,他快速地脫掉衣袍衣衫, 剩下褻衣時驀然停下來。  背上已經被一層薄汗浸透,存在感十足的視線注視著池醉, 怎麽都忽略不掉, 池醉濕潤的唇微張著, 連呼吸的溫度似乎都在升高。  “脫光, 否則藥效無法完全起效。”閻攸寧無可諱言,隨即轉身背對池醉,原本是覺得沒什麽的,但池醉一咬牙一閉眼看似沒什麽表情但又透著視死如歸的感覺,這麽明顯的不好意思若是平時,閻攸寧或許還會捉弄一下,今天倒是莫名其妙無法再無動於衷。  方才轉身之際,閻攸寧的視線將池醉一覽無餘,瘦弱的身軀包裹在白色褻衣內,但領口微微扯開,鎖骨分明,薄汗粘在過分白皙的肌膚上,一向蒼白的臉上浮現兩片嫣紅,連嘴唇都染上胭脂色,不自覺地微抿著,這顏色猶如雪地盛放紅梅,自是一刹那芳華無限,透著別樣的誘惑,讓人流連忘返。  手心忽然冒出點汗,連閻攸寧都有點熱了。  美色誤人。  “嘩啦”的水聲從背後傳來,空氣中似乎能感受到水汽升騰,一旦想象到是如何的美人入浴,輕易便能勾起人的旖旎幻想。  閻攸寧在一旁坐下,沉默片刻,拿出一本書:“等會兒打坐便可,有事我會叫你。”  池醉注意到這書是閻攸寧從他書房裏拿的,講的是凡俗界一些妖精神怪的故事,凡人的想象力自有精彩之處,就算並不知道修界的神奇,描述出的卻是另一種精彩。  “勞煩師父了。”池醉下意識道。  閻攸寧轉頭看向池醉,挑了一下眉:“再說勞煩我就覺得是你故意了。”  池醉起先還沒明白閻攸寧是何意,迅速反應過來後滯了一下,隻覺得閻攸寧還是那麽喜歡戲弄他,卻還是脫口而出:“師父明知我並非故意讓您為這些事費心,是真心覺得讓你操心,於心有愧。”  “真的於心有愧,就乖乖按照我的法子來,別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閻攸寧說話毫不忌諱,卷起書冊敲了敲池醉的腦袋,“好了,閉眼打坐。我看你除了年紀大了,其他和過去也沒什麽兩樣。”  池醉心想,也就在你麵前這樣罷了。  麵對閻攸寧的時候,池醉總是沒法表現出麵對婆海刹或巫祺然的姿態,隻要一看到閻攸寧的眼睛,便感覺到一份為他獨存的溫暖,尤其在了解到閻攸寧從不為任何人停留,如今卻因他而駐足後,這十二年的別離與怨恨仿佛煙消雲散了。  似乎隻要閻攸寧在身邊,他便有了歸處。  一道思緒閃過腦海 ,這幾日隻要一見到閻攸寧便激烈跳動的心髒,好像找到了原因。  池醉並非什麽都不懂的青澀之人,他重生前愛慕過顧瀾瀾,如今再去回憶那種感情,已是恍若隔世。  以前和顧瀾瀾相處時,他能清楚意識到自己喜歡待在她身邊,那時覺得隻要看著顧瀾瀾的一顰一笑,他在這個世間就有了繼續活下去的意義。重生後之所以割舍掉這份感情,是發現原來自己的存在對顧瀾瀾而言,也不過是芸芸眾生的一人。  池醉也是自私的,他當然希望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當為顧瀾瀾付出過一次性命後,出乎意料卻又情理之中,池醉放下了。  重生後,池醉從未考慮過情愛。  隻想著複仇的他,從未想過還會再次動情,還偏偏是閻攸寧……  為什麽?  池醉一開始確實未將閻攸寧當成傳道授業的師父,更多的是把閻攸寧當成一個全新的魔僧去麵對。  “師父”對他而言僅是一個稱謂,他對閻攸寧的仰視和遵從更多是不得而為之。  後來,兩人相處日久,閻攸寧對池醉的好,才將他一顆頑固的心一點點消融,讓他一度有了尊師重道的想法。  隻不過,閻攸寧卻離開了。  他剛開始想去珍視這份奇異的師徒情,便被無情打碎,甚至還對閻攸寧產生了怨恨。  如今重新再見,閻攸寧打消了池醉對其不告而別生出的怨憎恨,不再將魔頭二字與其掛鉤,未曾想,竟然將“情”投身到對方身上。  閻攸寧一定也隻是將他當做徒弟的。  當隱約明白這是種什麽感覺時,池醉一時間慌了神。一個聲音在說,或許無關情愛,隻是信賴、依賴與安全感等情緒凝聚成的複雜感情,又怎麽能輕易判定呢?  思緒急轉,不過隻是刹那。  閻攸寧重新翻開書頁,察覺到池醉的目光看向他。  這個角度下,池醉與閻攸寧難得平視,男子的眼角似乎永遠帶著笑,優雅又溫柔,倒映著池醉愣怔的表情。  “又傻愣什麽呢?”閻攸寧問道。  池醉心緒激蕩,瞬間回神,卻又不得不收斂滿心亂七八糟的思緒,閉眼胡編亂造道:“隻是想著我什麽時候才能和師父一般厲害。”  閻攸寧的眼裏,青年匆忙地閉上眼,透著點慌張的感覺,纖長的睫毛上沾著晶瑩剔透的水珠,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落,猶如畫筆勾勒在光滑細嫩的皮膚上,說話間,因臉頰微微的震顫,一滴水從精致的下顎線低落,另一滴沿著細長的脖子延伸,最後朝著被藥浴遮擋的胸口處匯聚。  池醉還真是長成了一副蠱惑人心的樣子,閻攸寧也沒逃過美色魅惑,晃了晃神後嘴角笑意漸深,似有些興味盎然,而後低頭翻起書。  一個時辰過去,池醉的臉上多了點血色。  閻攸寧將丹藥塞入池醉口中,指尖觸及柔軟粉嫩的嘴唇,池醉無知無覺地吞了下去,凸起的喉結向下滑動了一下。  收回手,指尖觸感猶在。  這一日,閻攸寧一個時辰塞一顆丹藥,時不時用真氣加熱下藥浴,十二個時辰在一邊看書,一邊欣賞小徒弟的美貌中很快過去。  池醉睜開眼時,首先便對上閻攸寧耐人尋味的目光,眨了眨眼睛,發現藥浴有些涼下來,他保持著神情無懈可擊,總覺得要說些什麽才能讓心尖發癢的感覺消失,張口,嗓子有些幹啞道:“師父,我感覺身體舒服多了。”  閻攸寧笑了一下,收起戲謔的目光,站起身背對池醉,走到屏風外麵道:“等會兒你把冰巽水冥功用法力刻在玉牌中,我想看一下。”  “好。”池醉在屏風後穿上衣服,走出來問道:“師父,您是有何用處嗎?”  當初巫祺然是直接口述給池醉的,並無秘籍一說。  “你修行冰巽水冥功壓製火靈根至今,其實和當初紅蓮心蕊的存在異曲同工,某種程度上都創造了水火靈根此消彼長的境地,你現在繼續《水火既濟卷》第三層,其實是事半功倍,但如果不好好修補靈根和丹田,最後可能會得來一個自爆而亡的下場。”閻攸寧的解釋和魔功並無關係,池醉也並沒有驚訝,想必已經想到過。  閻攸寧繼續道:“你現在就給我好好泡藥浴,每天一顆撫靈丹吃著就行,其他不要想。”  池醉沉默一瞬,隨後便道:“師父想從魔功上找巫祺然的弱點嗎?”  閻攸寧不置可否。  池醉不再多問,兩人轉移到書房,池醉提起法力,埋頭將功法鐫刻在玉牌中。  過於安靜的氛圍,池醉集中精神,一個時辰後,將玉牌交給閻攸寧,緊接著,低沉的聲音悠然響起:“阿醉,你是如何從巫祺然那裏得到這秘籍的?”  仿佛搔刮耳朵,控製不住心頭發癢。  “上位者對弱者不屑一顧,但又喜歡聽好話,故而,若是桀驁不遜的強者表示對他臣服呢?”池醉垂眸的眼裏帶著嘲諷,清朗的嗓子猶如冰泉般叮咚悅耳,“巫祺然本身也有招攬能人的能力與胸襟,如果師父您不出現,徒兒可能真會安於此地。”說到最後還有些自嘲的意味。  閻攸寧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輕笑一聲,道:“那還好我來了。”  平靜的心湖又被輕而易舉的波動,池醉抬頭,看向麵前的人,無意識微微擰眉。  黑衣男子笑得輕狂不羈,池醉心想這樣的人不會被任何人事物束縛,可卻為自己停留,這便是自己在閻攸寧心裏最與眾不同的地方。  但閻攸寧是你師父啊!  池醉你真的傾心於他嗎?  你想清楚了嗎?!  無數雜亂的聲音在池醉的耳邊喧囂,他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指甲陷入肉裏,痛楚喚回了神智。  閻攸寧發現小徒弟的眼神太過全神貫注,藥浴和丹藥的效果奇好,琥珀色的眼睛之前滿是沉鬱,此刻透著水潤,不過眉頭微蹙,似乎有些委屈,讓閻攸寧覺得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覺。  “沒委屈的哭過吧?”閻攸寧挑了一下眉,語氣都不自覺得放輕放柔和了,還伸手揩了一下那兩點淚痣。  池醉焦灼不安,對他人的冷漠姿態在閻攸寧麵前自動融化,聽到閻攸寧問話,刻意地放鬆了眉眼,否定道:“自然沒有。”  “那一定是上輩子太過委屈,否則怎麽會長兩顆那麽可憐的淚痣。”閻攸寧說完才意識到這話有調戲之嫌,咳嗽了一聲,“凡生有此痣者,容易流淚,為師倒不曾看到你哭,想來也並不準。”  其實閻攸寧話沒說完整,生淚痣者,今生今世注定為愛所苦,被情所困,原著中男二不就是如此。  不過照閻攸寧看來,這世界的池醉並非如此。  好在池醉似乎並沒有被調戲的意識,反而有些恍惚,眼瞼顫動,垂眸間,眼內似有波動卻被長黑的睫毛遮了起來,隻道:“確實不準。”  閻攸寧瞧著池醉這心不在焉的模樣,惡作劇心起,手上動作變了變。  池醉震驚無比,眼睛立即瞪大了。  水潤的瞳孔裏倒映著閻攸寧悠然自得的笑臉,閻攸寧用兩手捧住池醉兩邊的臉頰,緩緩朝內擠壓。  此時,池醉驚慌失措的模樣像隻被炸毛的小貓。  閻攸寧笑著道:“去把第三層繼續練起來。”手卻沒收回去。  “師虎,膩轟手,窩柴楞去修念。”池醉話說得都不清不楚了。  平時姿容卓絕,氣質清絕的青年被閻攸寧輕易地揉捏,漂亮的臉蛋變形後顯得滑稽的可愛。  眼看池醉臉上又冒出紅暈,這次連眼角都染上了胭脂一般,閻攸寧不禁笑出聲,終於收回了做惡的手。  池醉知道自己又被戲弄了,以前總在心裏腹誹閻攸寧,這次背對著閻攸寧前往密室時,臉上熱度卻不斷升高,咬著下唇抑製著瘋狂跳動的心跳,臉色紅白交加。  ……  閻攸寧先在密室外設置了一個隔絕氣息的陣法。  進入密室後,他環顧四周,又設置了幾個高級聚靈陣,順便將密室四角原本擺著的上品冰靈石全部換成了一塊塊可貴的極品水、火靈石。自此這個密室由靈石匯聚成一個微型靈脈,極適合個人修行。  池醉將閻攸寧為他做的都看在眼裏,情緒波瀾隻有自己可知,他靜坐後,深吸一口氣,摒除雜念,進入修行狀態。  閻攸寧坐在一邊,將冰巽水冥功看了一遍。  即便閻攸寧比巫祺然境界更高,憑著水克火的靈根屬性,閻攸寧就討不到好。  原著中,對魔僧和巫祺然的戰役,可沒有詳細描寫,隻是女主被別人告知了句“巫祺然與魔僧鬥法的過程中敗亡了”的側麵描寫,女主聽聞後心情還出現過短暫的傷懷,畢竟巫祺然每次見女主,留下的印象都還不錯。  閻攸寧眼神幽深,收起玉牌,看向一旁吸收靈氣的池醉,以手背支頷,姿態慵懶閑散,看起閉目修行的青年。  在巫祺然不斷渡劫的大半個月內,閻攸寧日複一日的陪伴在池醉身邊,眼看池醉艱難地突破水火既濟卷的第三層。  突破第三層後,池醉體內的水火靈根終於再度區域某種平衡。  當然這絕不是隻用靈石就能達成的。  藥浴、固靈丹、撫靈丹、禪蓮心燈都起到了各自的作用,其中禪蓮心燈為最佳。沒有禪蓮心燈,池醉要花更多的時間去撫平兩種靈根的強弱差異,或許這輩子終身都無法有成果。  這將近一個月,池醉再度體會到閻攸寧的用心,帶著一種讓他貪戀的溫暖。  巫祺然即將出關,這也是池醉最近最後一次修煉。當下,一層柔和的光暈在青年周身散開,纖長的睫毛輕顫,眼瞼緩緩打開。  池醉睜開眼後的第一眼便是男子收好禪蓮心燈,雙手環抱望著他的畫麵。  身高腿長的男子靠著身後的牆麵,一身肅正的黑色勁裝在身,卻被穿出一種鮮活的氣息,高束而起的馬尾有一縷滑落在胸前,更多了幾分不被任何人事物桎梏的輕鬆隨意,優雅而迷人的瑞鳳眼包含著溫柔笑意,眼裏倒映著池醉的身影。  猶如被風吹拂過平靜無波的心湖,隻是微風裹挾的點滴溫柔,本是如堅冰的心便抑製不住的泛起漣漪。  這一刻,世間最美的景色就在池醉眼前。  並非美色誤人,隻是心之所向。  如果不抓緊,閻攸寧便如那無拘無束的風,一眨眼便從指尖溜走,根本不會為誰停留。  不論是從何而起的感情,他已經深陷其中,再怎麽掙紮也隻是徒勞,況且這種仿佛找到了落腳處一般的安心感讓池醉依戀,根本不想放手。  池醉知道,什麽都不做就不會有改變。一如當年他將顧瀾瀾放在心尖上,成為隻想著用心嗬護不舍得讓對方有任何為難的寶物,結果不過是將之拱手讓人。而如今,這抹溫暖雖然隻是短暫的在指尖停留,卻也隻駐足在池醉一人身邊,再無第二人能與池醉有一爭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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