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執:“?” 齊瀚渺立刻道:“世子爺還愣著幹什麽,快謝恩呐。” “哦,謝陛下。”殷無執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下意識拿起了他的手。 摸了太久的雪,他的手一片冰涼,薑悟的手剛被拿起,便道:“手爐。” 太監趕緊遞過來,薑悟對殷無執說:“接過來。” 殷無執嘴角扯了一下,又矜持地抿住,他接過手爐,聽薑悟說:“給朕。” “……”終究又是錯付了,殷無執把熱乎乎的手爐塞到他手裏。 薑悟靜靜地捧著,然後又說:“給你手爐。” 齊瀚渺懂了:“殿下,快謝恩,陛下要親手把手爐交給你呢。” 殷無執:“。” 他無奈地再把手爐從薑悟手裏拿過來,捧在手裏,又忍俊不禁:“謝陛下隆恩。” 薑悟的目光沒有從他臉上移開半分。 殷無執上輩子,一定也是鬼,否則他不會明白一隻鬼在想什麽。 ……好想把他殺掉。 如果殷無執也是遊魂,他們應該……不對,殷無執跟他不一樣,他應該會去下一世了。 薑悟慢吞吞地想著,慢吞吞地思考。他喜歡做鬼,殷無執不一定喜歡,這世上跟他一樣的並不多。 還是讓他好好活著吧,曆史需要他。 殷無執輕咳了一聲,濃黑的睫毛閃啊閃:“陛下,為何一直看臣?” “想。” “……謝陛下。”感覺他要不說點什麽,齊瀚渺又要說‘快謝恩啊看陛下想你呢’。 他蹲在薑悟身畔,默默捂著手爐,找話題:“雖然現在這院子現在看上去不太好看,可等再下一場雪,蓋一層就跟之前沒兩樣了。” “嗯。”薑悟問:“手可熱了。” 殷無執運轉內息,快速把手弄熱,道:“陛下,要不要試試?” “嗯。” 殷無執抬手,輕輕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屏風後,陳子琰默默望著這一幕,許久才轉身離開。 殷無執的手總算熱了,薑悟再次讓他拿起了自己的手。 “這樣。”殷無執提醒:“臣要拿陛下的手蘸藥了。” “好。”反正待會殷無執會給他洗。 “其實,臣有些看不到。”殷無執拿起他蘸了藥的手捧到臉旁,道:“勞煩陛下幫忙看著點兒。” 齊瀚渺轉身,兩步過來,對他說:“殿下,看鏡子。” 就你聰明。殷無執拿著薑悟的手指,沒好氣地自己上了藥,後者道:“殷愛卿為何與襄王打架。” “沒有打架,切磋罷了。” “你二人誰傷的嚴重。” “差不多。”其實本來不用非得掛彩的,但他昨天太衝動,猝不及防把襄王掛了彩,如果自己一點傷都不受,鬧到太後那裏不好交代。說罷,他不忘強調:“他打不過我。” 薑悟道:“你厲害。” 殷無執權當他是在誇獎了,他放下薑悟的手,給他擦幹淨指尖,道:“陛下餓了沒?” 薑悟對吃飯沒太大興趣,基本能不吃就不吃:“朕不餓。” 殷無執悶了一會兒,低聲道:“臣有些餓了。” 還好齊瀚渺不隻是在不該機靈的時候機靈,該機靈的時候也很機靈:“奴才這就去傳膳。” 飯菜上桌,殷無執坐在薑悟身邊,看了看他麵前的蛋羹。 薑悟很長情,吃來吃去還是蛋羹是他最喜歡的。 “陛下。”他想起什麽,試探道:“臣可否提個條件?” “好。” 殷無執夾了一筷子肉片放在盤子上,道:“請陛下把這個吃了。” 薑悟:“不。” “試試吧,臣想喂陛下。”殷無執湊近他:“就一口,好不好?” 薑悟麵無表情。 齊瀚渺屏息以待。 “就一口……臣保證,讓臣喂陛下一口,嗯?” 還撒上嬌了。 薑悟看了一眼外麵的人工積雪,又看了看麵前的‘龐然大物’,慢慢擰起眉毛,似乎在做心理準備。 殷無執往他嘴邊又遞了點:“一點都不難的,張嘴,啊……” 薑悟索性一閉眼,機械地張開了嘴。 然後…… “不許吞。”殷無執說罷,意識到自己語氣過於冷硬,又放輕聲音:“臣的意思是,請陛下活動貴齒,嚼一下再吞。” “……嚼一下吧。”好不容易喂下去,萬一再卡到喉嚨,今日一天力氣都白花了。 殷無執推開椅子跪了下去:“陛下,好好吃,行嗎?” 齊瀚渺也一臉懇求地跪了下去,有他帶頭,旁邊伺候的奴才也紛紛有樣學樣。 喪批含著那片肉,沉默了很久很久。 才終於大發慈悲,咀動貴齒。 他們虔誠地看著天子,喪批雖然嚼得很慢,但的確十分認真,態度值得嘉獎。 等等他怎麽停下了! 眾人深吸一口氣,發覺他耷拉著眼睫毛半晌,複又繼續。 ……呼,原來是累了,大家把心放進肚子裏。 齊瀚渺感動地甩了把淚,哽咽著說:“世子殿下,奴才鬥膽,敢問您祖墳修在何處?” 殷無執:“殷溝裏,三生山。” “奴才有機會一定要前去拜會。” “……”雖然好像哪裏不對,但貌似也算是光宗耀祖了。第42章 第42章 禦書房。 今日的陳子琰異常沉默,殷無執進來之前,想了很久如何解釋臉上的傷,未料他竟問也不問。 殷無執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翻了翻手頭的奏章,打破平靜:“陳兄對襄王了解多少?” “應該沒你了解多。” “……?” 陳子琰把手裏的文書拿起來,道:“戶部的折子還需要陛下過目,我先去了。” 殷無執一腳跨過去:“要不我……” 在陳子琰寂靜的視線中,他把話吞了下去。 陳子琰一言不發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又抱著折子走回來,殷無執見狀道,“陛下看得這般快。” “陛下睡了。” 定是吃那塊肉被累到了,殷無執還給他揉了好半天的腮幫子。 陳子琰重新在自己的位子坐了下來。 殷無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道:“子琰兄與襄王可是有什麽過節?” “剛跟他打完架的不是你?” “我是說之前。” 陳子琰瞪了他一眼,道:“你二人因何打架?” “……發生了點口角。” “又發生口角?”陳子琰嗤笑道:“你二人還真是冤家。” 殷無執詭異地一頓:“聽陳兄的意思,我與襄王此前也時常發生口角?” “你怎麽一副失憶了的樣子。”陳子琰道:“你幼時因為說不好官話就時常被他嘲笑,他離京之前還去軍營找你比試了一場,身邊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前幾日你看到襄王的折子若無其事,我還在想大抵是年紀大都懂事了,未料你們還能再打一架。” 難怪今日他被文太後叫去,後者隻是板著臉讓他們彼此道了歉,並未多加訓斥。 當時殷無執還奇怪怎麽如此輕拿輕放,如今想來竟是見怪不怪。 仔細想來,他的確有些關於襄王的記憶,可印象中隻能說兩人關係一般,並無針鋒相對的情況。 “那襄王與陛下,你可聽說過什麽?” 陳子琰皺了皺眉,道:“陛下登基之前,與我等並無太多交集,我隻記得當年在國子監讀書時,襄王便喜歡黏著他,但陛下其實很少去國子監,時常會缺席,所以我也不甚清楚。” “何故缺席?” “聽說是姚太後宮裏為他請了別的先生,而且,姚太後應當不喜歡陛下與襄王等人走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