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悟方才費了一番精力,這會兒根本不想思考:“直說你怎麽看。”  “所以我更傾向於,他根本不想讓我知道他是誰,也無意被我發現他與陛下生的極像。”  薑悟暈乎乎:“那不就更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不。”殷無執很堅持:“我覺得這更加可怕了,趙國有一個人和陛下長得極像,而我們卻對此人一無所知,這根本防不勝防。  好煩喔,能不能快點結束這個話題。薑悟困倦地說:“畢竟隻有一雙眼睛,殷愛卿也不必如此……”  “就是因為隻有一雙眼睛。”殷無執固執道:“那雙眼睛太像了,隻是蒙著臉,我都要認錯,更何況別人,若他蒙著臉潛入關京做下惡事,陛下豈不是有口也說不清楚?”  “殷愛卿言之有理。”薑悟總算明白了他的擔心,但他覺得除非有其他前提條件,比如自己提前做下惡事,否則單憑這麽一個人,根本威脅不到自己。  天子蒙麵傷人,說出去誰信。  說起來,以後還是要多做壞事啊。  說不定那個人就是最終讓自己死掉的絕佳助攻。  思及此,他又想起什麽,向殷無執炫耀道:“朕決定鑄造一座金宮。”  殷無執道:“臣已經知道了。”  反應好淡。  薑悟說:“純金的宮殿,全部都是純金。”  殷無執沒有從他這裏找到共鳴,還在獨自思考蒙麵人的事情,他總覺得此人不簡單,當他看到那個人的時候,莫名感覺到了一陣鑽心的恐懼。  也許如齊王所說,那個人威脅不到大夏,但他萬一威脅到薑悟本人了呢?他的身份,地位,名聲,甚至性命。  他隨口敷衍:“那樣的可能住不了人。”  “朕就要住進去。”薑悟對於他的態度感到不滿,他再接再厲:“朕要尋天底下最好的工匠,還有最善修築之人來建此宮殿,如今朕已經在等待工部的圖紙,屆時朕要抓十萬勞工,再命一萬官兵監工,哪個不聽話,就拿鞭子抽……咳嚶,咳,嚶。”  一口氣說這麽一長串,他累的仿佛要斷氣。殷無執看不下去,伸手給他撫了撫胸口,道:“知道了。”  薑悟:“。”  一定是因為他聲音太小了,殷無執沒聽清楚。  明天少吃點飯,就有力氣大聲說話了。第51章 第51章  殷無執本以為把這話跟薑悟說一下,他多少能夠長點心,未料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  薑悟也以為把自己要建造宮殿之事告訴殷無執,對方會破口大罵,未料他竟沒多給自己一個眼神。  雙雙皆有些失望。  殷無執本身是想再逼著他走兩圈兒的,但看他說句話都累成這樣,便暫時放棄了。  時間眨眼到了晚上,臨睡前,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走入了宮內,“陛下,奴才來給您送安神茶了。”  殷無執上前,那太監卻是一笑:“世子殿下負了傷,還是奴才來喂陛下吧。”  他繞過了殷無執,貼心地取過勺子喂給薑悟。  殷無執眉心一跳,看著他笑意淺淺:“陛下,燙不燙?”  薑悟哼一聲,繼續被喂。  殷無執問一側的齊瀚渺:“陛下晚上入睡何時還需要安神茶了?”  “也是最近才養成的習慣。”齊瀚渺道:“這薏仁兒是太皇太後宮裏的,秦公公新收的幹兒子,人很乖巧,每日都會來送茶,陛下也喜歡那個味兒,就留著了。”  薏仁兒。  這什麽名字,也不嫌犯惡心。  薏仁兒喂薑悟一口,便拿袖子沾一下他濕潤的嘴唇,再喂一口,便再沾一下,沾的時候還從這邊嘴角沾到那邊嘴角,不知道的還以為天子嘴漏,或者是他閑的抽風。  “陛下,怎麽樣,不燙吧?”  這話已經問了不止一遍了。  “陛下今日比昨日還要俊俏,待喝了這碗茶,好好睡上一宿,明日這皮膚水靈靈的,必然更加好看。”  這奴才真瞎。  “明日無朝,若是陛下願意,奴才還來帶陛下去蕩秋千,好不好?”  所以在他走的這段時間,薑悟還被他推著去蕩秋千了麽?!  也許是喚起了薑悟不錯的回憶,他嗯了一聲。  還嗯。  殷無執傷口又開始疼了。  他陰沉著臉道:“他日日來都是如此。”  “可不麽。”齊瀚渺說:“小嘴兒甜著呢,太皇太後也是聽他說話討喜,是個小開心果,才特別讓他日日過來給陛下送安神茶。”  開心果,這分明就是蜂蜜摻了膠,糊得人肺孔都要堵了。  “殿下有所不知,近日太皇太後和文太後還特別命人排練歌舞,準備好好讓陛下放鬆一下呢。”齊瀚渺說著,又歎了口氣:“可惜陛下要立秋無塵為後,把太皇太後給氣著了,不然這兩日就該安排上了。”  話音剛落,眼前忽然人影一閃,下一瞬,瓷杯爆裂之聲響在耳畔。  齊瀚渺抖了一下,懵逼地朝前看去。  殷無執直接掐著太監的脖子把人提了起來,氣勢逼人,語氣陰森如鬼:“你剛才在做什麽?”  太監雙腳懸空,臉色紫紅,幾乎要喘不過氣:“奴才,奴才隻是給陛下試了下溫度……”  “你那髒嘴,也配給陛下試溫度。”殷無執戾氣橫生,手上猝然收緊,齊瀚渺一個激靈衝過去:“殿下,殿下不可啊,這可是太皇太後宮裏的人,殿下……”  “殷無執。”薑悟也開了口,命令道:“放手。”  這家夥,怎麽比他還像昏君。  太監被他甩在了地上,椅子被撞擊挪動,刮過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薑悟聽到他說:“滾。”  齊瀚渺急忙把人扶起來往外去。這廂,薑悟望著立在自己身前的少年:“你在發什麽瘋。”  殷無執轉臉看他,道:“什麽人都能拿嘴碰你的茶,你也不嫌惡心。”  薑悟道:“你不要恃寵而驕。”  恃寵而驕。殷無執怨恨望他:“我在你這裏,得過寵麽?”  送薏仁兒出門的時候,陳子琰正好從外麵進來,見狀問道:“發生了何事?”  齊瀚渺先把那太監送走,才將剛才的事情與陳子琰說了一通,猶豫道:“世子殿下此次回來,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陳子琰安撫道:“阿執應該也隻是擔心陛下的安危,誰知道那太監口中可藏有什麽。”  齊瀚渺道:“那是太皇太後的人。”  “小心駛得萬年船。”  太極殿內落針可聞,陳子琰走進去,命人把地麵收拾了一下,殷無執已經麵無表情地在椅子上坐下。  “怎麽樣,你傷如何,可是又扯到了?”陳子琰沒提剛才的事情,殷無執聽到他的聲音,神情才微微鬆動,道:“無事,拿住他一隻手足以。”  “今晚你還是好好休息吧,這裏交給齊給使。”  薑悟難得又一次看到他倆同時出現,道:“今晚便由陳愛卿……”  殷無執一抬手臂,把桌上一套玉質茶具打落在地。  等那聲音消失,薑悟平靜地繼續:“留下侍寢。”  殷無執直接拉過陳子琰,將其拽了出去,後者踉蹌了幾步,終於站穩後無奈道:“陛下其實就是為了刺激你,你走後這段時間,他可從未宣我侍寢。”  “他為何要刺激我。”  “……我也不知。”要說天子喜歡殷無執吧,陳子琰的確沒看出來,可要說不喜歡,卻又好像帶了那麽點特殊。  殷無執顯然也清楚這一點,他不容置疑地道:“晚上我守著他。”  陳子琰壓下心中複雜情緒,適當提醒:“有話還是說清楚,別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入夜,齊瀚渺正準備命人搬天子上床,便見殷無執直接走了過來,他一隻手把布袋皇帝扛起來,用不容置疑地語氣道:“今晚我守夜,都出去。”  齊瀚渺遲疑地去看薑悟,後者掛在對方肩頭,氣若遊絲:“都下去。”  今日的殷無執顯得尤其不一般。  這大抵就是說書先生講的因愛生恨了,他難得露出如此凶態,薑悟覺得自己得給他一個機會。  人走後,殷無執直接把他放在了床上,薑悟自然地往後仰,隻聞‘咚’一聲響,腦袋直接磕在了床頭。  原是殷無執把他放的太靠近了。  殷無執眉心一抽,伸手把他往床尾拽了拽,想說什麽,又吞了下去。  心道活該。  薑悟被磕的懵了一會兒,才說:“疼。”  殷無執隻能坐在床邊,五指穿入他的腦下,溫熱的掌心托著他的後腦勺,輕輕揉了揉。  薑悟仰起臉看他,道:“殷愛卿,也上床睡吧。”  此刻他的腦袋就枕在殷無執的掌心上,巴掌大的臉,看上去果如玉偶一般精致可人。  殷無執道:“又打什麽主意。”  薑悟覺得離他近一些,也許他會更好下手,他說:“上來。”  殷無執看了他一會兒,把手抽回,沉默地躺了上來。  薑悟閉上眼睛等了一會兒,一直沒有等到他動手,於是又睜開眼睛:“朕想看著你。”  殷無執伸手,把他腦袋扭向自己。  殷無執的側臉也很立體,刀削斧鑿一般,漂亮的相當淩厲。  但那股少年氣尚未褪去,臉部線條便顯得相對稚嫩,沒完全長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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