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心裏遺憾:“晦氣東西,白費……”  後半截話音忽然消失,白玉鼎在兩道靈力的夾擊下,竟然緩緩掉下一塊表皮。  那小小的白玉表皮在脫離白玉鼎後,一絲一縷地化成了黑墨,扭曲著形成一行行字跡。  謝韞和應白夜同時聽到一點聲音:  “了不得,這個就是男主的仙器吧?白玉鼎,厲害!”  “這仙器能幹什麽?”  “居然能提取靈藥的靈力的!男主這回賺了!”  “開局有仙器!男主果然是天選之人!”  “居然還催熟了謝韞的仙草,這白玉鼎可以啊,男主這回晉升元嬰期了吧?”  ……  黑色字跡逐漸消散,嘰喳的聲音轉瞬即逝。  謝韞和應白夜卻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這不是仙器,而是一件由無數意念組成的寶器,無限逼近仙器的品格,但永遠不是。  這世界真的是一本書嗎?  他們和謝宇飛,都隻是筆下的角色嗎?  何人在筆墨之中,何人又在字句之外?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去打了疫苗,本來以為下午放假可以寫很多,結果打完疫苗回來就睡死了……起來之後頭好疼,胳膊更疼(流淚)  今天食言了,沒有肥章,鞠躬,給大家發三十五個紅包包作為補償。  鞠躬,太抱歉,我明天會盡量補的。第15章 盟友  結界內  謝宇飛在鼎內不斷失血,他胸口肚腹處被冰淩刺穿,留下數個拳頭粗細的血洞,他的肉身已經壞了。  而致命的是——他的元嬰被應白夜的刀勢所傷,小小的元嬰瀕死一樣歪在中宮內。  對於元嬰修士而言,他們相當於有兩條性命,必要時可以舍棄肉身,但現在他的肉身和元嬰都受到了不可修複的重傷。  對於元嬰修士而言,元嬰就是修為的心髒,吸收外界靈氣,將其轉化為自身靈力,並且輸送至全身。  而現在元嬰損毀,謝宇飛已經沒辦法將靈力送到傷口促使傷口愈合,更無法操縱靈器。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靈力從體內流失,他現在躲在仙器內不會再受到傷害,但這樣的傷勢拖延下去,他就會因為失血而死亡。  傷口裏鮮血汩汩流出,將謝宇飛泡在血泊裏,他眼神失去神采,將一把聚氣丹倒進嘴裏,勉強積聚出一小團靈力。  白玉鼎先前抵擋攻擊已經耗盡了靈力,謝宇飛輸給它的靈力不足以支撐白玉鼎打破結界,白玉鼎隻能徒勞地停在結界邊緣。  謝宇飛嘔出一口血,終於昏沉過去。  結界內青白火焰失去靈力支撐,逐漸消散,白玉鼎完全暴露在謝韞兩人眼中——那表皮脫落的地方並非一片純白,反而凝聚著無窮無盡的意願之力。  凡人的信仰並非不值一提,當萬萬億相同的信仰意願聚集在一起,足以造出“神”,即凡人所謂的白日飛升,立地成聖。  白玉鼎非白玉鼎,不過是個虛構出來的物件,而是無數個“希望這個世界有白玉鼎”意願的造物,因為虛構幻想它的意願太過龐大,於是憑空構造出這樣一個“真實的白玉鼎”。  也許這世上並沒有一個真正的“白玉鼎”。  也許世上也沒有謝宇飛,沒有謝韞,沒有應白夜,他們都是願力的總和。所謂的書中世界是鏡花水月,他們活在一場盛大的幻象中。  謝韞伸手拂過白玉鼎的傷口,讚歎羨慕……多種情緒意願化為言語湧入腦海。  他曾經在所謂的“評論區”待過,故而很熟悉這些言語——是評論,來自讀者的各種評論。  這些評論,是看客們的意願,“它們”聚集在一起,最終凝固成“謝宇飛”、“白玉鼎”。  謝韞收劍,有些發愣,他舉起手,身體發膚無一處不像個活生生的人。  他們到底是活在書裏,還是活在幻象裏?他的血肉也是這樣一團團的意願?那些看客給他的是何種意願?  他得到的是愛或者恨?輕蔑或者不屑一顧?  他可以接受世界是虛假的,但不能接受“自己”是虛無的意念,他不能忍受自己不是自己。  應白夜一手搭在脖頸上,血液在血管中流動,一下下觸摸著掌心,應白夜慢慢皺起眉。  當初他意識到自己身在書中的時候,花了一點時間接受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書,但是擺在眼前的一切卻試圖告訴他——他們隻不過是生活在幻象中的筆墨符號。  他們難道是為了謝宇飛而存在的符號嗎?  白玉鼎被謝宇飛從內部掀開。  謝韞下意識提劍,卻在看清謝宇飛的瞬間陷入驚愕——謝宇飛隻剩下一個人形,全身都是流動的黑色字跡。  字跡太多,混雜在一起看不清內容,隻能聽到萬千個不同的聲音高低起伏地言語:  “謝宇飛……主角……氣運之子……”  “機緣眷顧的主角……”  “我希望變成謝宇飛這樣的主角。”  “我也想有謝宇飛這樣的運氣和機緣,好羨慕謝宇飛。”  ……  “謝宇飛坐享齊人之福……”  “謝宇飛逆天改命……”  ……  “謝宇飛才是《逆天改命》的主角!”  白玉鼎模糊幾下,化為一團團字跡,流動著盤旋上升,盡數歸攏入“謝宇飛”體內。  謝宇飛的氣勢節節攀升,眨眼就突破元嬰到達出竅境界!  “謝宇飛”嘴部張合,他失去了形體,發出的聲音像是無數人的集合體,似男若女:“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你們從飛銀城追殺我,又策劃一出埋伏謀殺,有沒有想過這全都是徒勞?”  “聽見了嗎?”謝宇飛做出一個側耳聽的姿勢,“你我生活在話本子裏,都是虛假之物!”  “哈哈哈哈……爭來爭去,你我不過都是不存於世的一場大夢!不論你是誰,不論你有何等的修為,不論你怎樣的權勢地位,都不過是夢幻泡影!”  “而我,是這場舉世大夢的主角。縱然所有人都是假的,我也是最真的那個!哈哈哈哈哈哈,你們是為了我而存在於這個世界……”  謝宇飛混亂古怪的聲音在笑,語氣裏卻沒有多少笑意。  謝韞驟然劈出一劍,鋒利的雪粒冰花將“謝宇飛”攔腰斬斷!  謝宇飛被劍氣衝散,一邊聚集一邊冷冷道:“你殺了我,這個幻象世界也會隨之崩潰,你不想活了嗎?!”  謝韞的虎口在和仙器硬碰時已經裂開,鮮血從劍柄流淌到劍身,謝韞意識到一點痛意,然而這種程度的疼痛隻會讓他更深刻地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謝韞歪頭,他戴著開裂的麵具,身上染著一片一片的血跡——大部分是謝宇飛的血,濺在他身上,沁入暗紅劍服。  謝韞輕輕笑了一聲:“巧了,我不怕死。那位道友,你怕嗎?”  應白夜懶洋洋轉了下刀:“我倒是很想試試能不能死——”  話音未落,兩個人一前一後衝上去。  刀鋒劍光過後,謝宇飛被靈力擊散成無數濃墨和字跡,然而即便如此,謝宇飛的意識依然沒有消亡,他重新聚集在一起,欣喜地發現失去□□後,這些靈力攻擊並不能對他造成實質傷害:“白費力氣!我身具萬千信仰如同聖人,凡兵刀劍不能傷我!”  謝宇飛吞噬了白玉鼎的願力,修為已經淩駕於謝韞兩人之上,他輕鬆撕破結界,轉身揮手,甩落一捧黑墨字跡!  墨跡一旦離開謝宇飛,一字化百字,百字化萬字,墨跡頃刻從一捧膨脹成湖泊瀑布,向下傾倒!  那些墨跡瓢潑蹈海,謝韞能聽到無數的聲音:  “別給配角那麽筆墨,好煩啊。太搶男主風頭了,趕緊打臉反派!”  “美人都歸男主吧,怎麽能把美女送給兄弟呢?”  “作者是不是有病,設置這種情節有什麽用?”  “喂,搶男主女人的兄弟就不叫兄弟了,還有這個女魔尊真的好不懂事,老是纏著男主,女人就是滿腦子兒女情長。”  ……  這些願力夜幕一樣傾倒而下,是箭雨是刀山是火海,是淹沒整個結界的惡意,那些聲音貫徹謝韞與應白夜腦海,鴻蒙巨鍾般重擊了兩人的神魂,以至於兩人短時間內沒有反應過來,錯過了離開的時機。  應白夜離得最近,他多次出生入死,反應極快,及時回刀護住身體,但是他的橫刀遠不上春山倒,隻能勉強夠到下品寶器的早就開裂,迎上洪流的瞬間就被衝垮。  黑色洪流倒掛在天空中,從上至下翻出沸騰的“水花”,如果仔細看,那些“水花”裏充斥著各種評價,洪流聲勢浩大地衝向謝韞。  謝韞的魂魄受到劇烈衝擊,視線完全模糊,當即吐出一口血。  厭煩、怨恨、憎惡……謝宇飛這一袖子甩下的,全都是負麵的情緒。  謝韞腦中嗡鳴,死死咬住嘴唇,在不太清晰的疼痛中,謝韞的神誌反而被研磨得更清晰。  他強行抽出春山倒橫在身前,另一手結印,身前出現一片春彩氤氳的靈力護罩,薄得像塊隨時會碎的玉。  在蒙蔽天地的黑暗中,謝韞身後多了一隻手,源源不斷的精純靈力送到體內。  應白夜離得極近,他臉上的麵具已經碎裂脫落,橫刀碎裂時割傷了他自己,黑衣滿是血跡。  應白夜一邊咳嗽一邊笑,他之前正麵受到黑墨瀑布的衝擊,不提願力的威脅,僅僅是衝擊的力道就已經損傷到肺腑。  他大概也是腦子有病,這個時候竟然還能調笑:“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殉情?”  “原來應道友已經對我情根深種了。”  謝韞也沒有正常到哪裏去,依舊反駁回去。他將結出的三個手印打在劍身上,隨即攥住劍身順著劍刃移動,皮肉被劍刃切開,鮮血淋滿劍身。  血跡滲入春山倒內部,摻雜在春彩裏,劍身爆發出猩紅的光芒,在謝韞身前撐起三尺見方的屏障。  洪流轟隆作響,自上而下衝擊在屏障上。  謝韞眼中一片黑暗,飛濺出的“水花”蹦出各種字眼,億萬萬議論和聲響將兩人困在其中。  瀑布倒下最後一片黑墨時,屏障哢嚓一聲裂開。  謝韞在應白夜身前,他眼前一黑,和應白夜一同向下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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