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宗不可能為了銀月宗傾巢而出,半數左右的修士依然留守乾坤宗,此刻隻有六個分神期修士守在銀月宗前。  六個分神期修士,分明占盡了人數的便宜,此刻卻像見鬼一樣縮在一起,寸步不敢上前。  銀月宗大門緊閉,陸琢玉手持孽殺,高空凜冽的風卷起陸琢玉的衣袂,她懷裏抱了一個人,氣息奄奄地依偎在陸琢玉頸邊。  銀月宗的石碑前,橫著數十具生機斷絕的屍體。  乾坤宗一黃袍修士捂著傷口,色厲內荏道:“陸琢玉,你便是劍修,孤身一人又能撐得了多久?!”  “我勸你自裁謝罪!將銀月宗並入我乾坤宗,也好保得住你這些弟子!”  “今日若是踏平銀月宗,你便是銀月宗的千古罪人!”  黃袍修士咳嗽了一聲,正待再次喊話,一道雪亮的劍風穿過他的胸口,他下認識捂住心髒的位置,一支小小的冰花順著他的指縫探出來,花苞綻開露出鮮紅的花蕊。  黃袍修士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鮮血。  身後傳來一道嗓音:“誰說她是孤身一人?”第89章 正文完結  長風卷起浮沉的血腥氣, 陸琢玉站在銀月宗的山門前,懷裏抱著似乎睡著了的容澄。  應白夜撕開結界,兩人乘著乾坤宗修士吃驚的時候, 落在銀月宗前。  謝韞上前兩步,手指搭在容澄的脈搏上——雖然微弱,但是穩定平和地跳動。  他低下頭, 額頭輕輕貼上容澄的臉頰, 感覺妹妹的呼吸慢慢地拂過;,他才閉上眼睛, 感覺心跳重新平緩下來。  師尊的臉色很不好,但細看下來似乎隻是受了輕傷。  謝韞低聲道:“少主,先將容澄放下來吧。”  陸琢玉抬起眼睛, 她黑色的眼珠不知何時染成了一片金色, 仿佛日月在其中流轉。  應白夜反手將謝韞拉到自己身邊,傳音道:“師尊的情況不大對。”  謝韞凝視陸琢玉的眼睛——這樣澄澈的金色,他在應白夜的眼睛裏見過;。  從《吞日月》的風格來看, 大約是這個時候的師尊留下的,大約是師尊自己心神不穩, 走了岔路才寫下的。  現在的師尊, 顯然就處於快要走火入魔的階段。  謝韞低聲道:“陣法的破局到底在什麽地方?”  應白夜輕輕皺著眉,他視線落在陸琢玉身上:“你說,這會不會是真的師尊……”  謝韞:“……”  他想了想,道:“如果是真的,那天道這會兒一定趕著來劈她。”  大乘期修士是被天道所排斥的, 師尊平日裏不現身也是為了避開天道,不願意與天道起衝突,如今陣法運行靈力通天徹地, 天道又不是瞎子。  應白夜:“……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謝韞不想說好聽的,隻想趕緊抱走他的妹妹。  可是陸琢玉一手抱著容澄,一手握著孽殺,這柄飲足了鮮血的寶劍鋒芒必出——她受了傷,但劍修受傷是常事,這點傷勢甚至不足以影響她的狀態。  但是……  陸琢玉頭疼欲裂,她總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如此違和陌生。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隻有這六個人。  那應該是什麽樣子?  是哭聲和喊叫聲時遠時近。  她一個人持劍,慢慢從台階往上走,十步台階之上,身著乾坤宗衣裳的修士手持各種靈器對準她,隨著她拾階而上的動作不斷後退。  孽殺的劍鋒上沁著格外濃豔的鮮血,修士靈氣充裕的血液順著台階汩汩流下。  這些阻攔她的修士臉色慘白,衣衫沾血,似乎下一刻就要丟盔棄甲崩潰地掉頭逃跑。  陸琢玉麵無表情,當她拾階而上時,對麵的修士終於無法忍受內心的恐懼,慘叫一聲,甚至忘了自己是能夠騰雲的修道之人,連滾帶爬地向台階上跑去。  神魂裏仿佛燒著滾燙火焰,那火焰燒到陸琢玉眼睛中,視線中的一切都扭曲發紅,靈力沸騰了一樣,炙烤著經脈肺腑。  謝韞和應白夜同時從陸琢玉身上察覺到令人窒息的靈力,仿佛有什麽正在從這副軀殼下醒過;來。  謝韞有些著急,伸出手想將容澄抱過;來。  連他和應白夜這樣強悍的肉身在這如此浩瀚的靈力下都覺得窒息,何況身體本來就弱的容澄呢?  應白夜握住謝韞的手腕,衝他輕輕搖頭,示意謝韞注意容澄。  謝韞輕輕皺起眉。  容澄從陸琢玉的懷中抬起臉,她蒼白得沒有血色,眼睛卻亮如寒星,清瘦的手指搭在陸琢玉的臉頰上。  陸琢玉像是被這個動作喚醒一樣,溫順地垂下頭,任由容澄用指腹在臉頰上輕輕蹭了蹭。  容澄的聲音是長時間幹咳後的沙啞,她剛醒來,柔軟而困惑地問她:“這是怎麽了?”  陸琢玉澄金的眼睛微微低垂,在一片猩紅中看到一張蒼白熟悉的臉,她窩在自己懷裏,臉上缺乏血色,眼神卻很柔軟。  容澄一邊咳嗽一邊詢問,聲音虛弱而帶笑:“去哪裏滾得像個小髒貓一樣?”  陸琢玉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臉,她穿了一身素白,袖子上蹭了一片血跡,果然是個花貓模樣。  她有點委屈,“沒有去外麵滾。你不見了,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好,沒有去外麵滾,”容澄閉上眼睛,依偎在陸琢玉懷裏,疲憊道,“所以快點醒過;來吧,帶我回家。”  陸琢玉怔怔看了她許久,緩緩閉上眼睛。  萬千景象隨她閉目而灰飛煙滅,陣法中的日月天地瞬間失色。  謝韞神魂上的傷痛被飛快地撫平,他眼前一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不在銀月宗的門前,而是身處沉玉湖的湖底。  陣法破了!  但是謝韞依然找不到應白夜和容澄的身影。  人都到什麽地方去了?!  謝韞鋪開靈力在湖底搜尋,這時候衝天的靈光破開湖水,謝韞猝不及防間,靈力與對方相撞,他喉間一甜,及時收回靈力,袖子裏的避水珠卻在匆忙間被奔湧的水流帶走。  謝韞沒來得及閉住氣,嗆了口水——他是不會水的。  謝韞撐起靈力,忽然感覺腰上一熱,有人攬住他,濕漉漉的衣裳貼著他的後背,帶著從湖底上浮。  蒙蒙的天光逐漸在謝韞眼中清晰。  應白夜的聲音在謝韞耳邊響起來,帶著一點笑意:“像不像你帶著我從靈漆池裏上浮的那一天?”第90章 番外(全篇副cp內容)  日月宗沉玉湖  宗主抄手立在空中, 她身後站著十數個日月宗的長老。  飛星宗與元清宗的人立在一旁,焦急地望著沉玉湖。  從沉玉湖大陣開啟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四十一天, 這四十一天中,沉玉湖內沒有任何動靜,刮過的風無法在湖麵上掀起一絲漣漪。  宗主曾經親自試探過沉玉湖, 從湖麵到內部, 整個沉玉湖都被陣法的靈力封住,上層流動的湖水成了固體, 排斥所有靠近的人。  整個沉玉湖仿佛當真成了一塊巨大的美玉,這變化在容澄幾人進入陳羽忽地  宗主身為合體期的修士,在觸碰到沉玉湖靈力時, 竟然被那刺骨的殺意紮了一手的鮮血。  宗主難以想象一個煞氣如此濃重的陣法, 會藏著容澄的機遇。  (不要屏蔽作話,剩下的所有番外都會以作話的形式補充到這一章, 是贈送給大家的。)  作者有話要說:整個沉玉湖仿佛當真成了一塊巨大的美玉,這變化在容澄幾人進入陳羽忽地  宗主身為合體期的修士,在觸碰到沉玉湖靈力時,竟然被那刺骨的殺意紮了一手的鮮血。  宗主難以想象一個煞氣如此濃重的陣法,會藏著容澄的機遇。  宗主低聲道:“已經過去一月有餘,澄兒他們……”  容澄是她看著長大的,滿宗上下最柔軟堅定的女孩,誰見了都喜歡。四十一天不見麵,宗主感覺心肝都要被帶走了。  她身後的幾個長老也憂心忡忡,彼此之間傳音:“澄兒他們一進入陣法,我連他們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這些天都沒有動靜,陣法這樣凶險……師叔難道還對宗內心有怨恨嗎?”  “這陣法當真廢棄許久了嗎?怎麽還有這樣強悍的靈力?”  說話間,空氣裏多了濕漉漉的靈氣,宗主下意識嗅了一下,臉色立即難看起來——這是雷劫來臨時特有的靈氣。  修士隻有在晉升元嬰和大乘時會遭受雷劫,在場都是合體期的修士,若有渡劫者,必然是要飛升大乘期。  天際壓著一層厚重的烏雲,冰涼的水汽夾雜著各種精純的靈氣,那烏雲看似移動緩慢,實則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壓到了沉玉湖的上空。  雷光在烏雲中亂竄,刺啦的閃電聲不時刺激著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沉玉湖上空數十個合體期修士,同時繃緊了身體。對於這些徘徊在合體期的修士而言,雷雲就像壓在他們心頭一樣。  修士們左右環顧,竊竊私語道:  “誰要渡劫了?”  “不是我們!怎麽會有人原地站著就飛升?!是沉玉湖底下有動靜。”  那雷雲威勢逼人,宗主不得不運起靈力抵抗這種威壓,在所有人一邊警惕雷雲一邊提防沉玉湖的時候,靜如湖麵的沉玉湖哢嚓一聲,從正中裂成了兩半!  太上長老輕輕睜開眼睛,“出來了。”  宗主一驚。  沉玉湖正中的裂縫橫貫整個湖麵,細小的裂縫眨眼蔓延到整個湖麵,正當所有人焦躁難耐的時候,湖底發出沉悶的碎裂聲——  整個沉玉湖像是被倒翻過來,藍玉一樣的“湖水”被打破,數不盡的尖銳碎片炸裂開,飛射向四麵八方!  沉玉湖周圍都是森林,若是讓這些裹著靈氣的碎片射入森林,必然使得妖獸死傷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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