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流言,什麽流言?”宋訾道,“我就在京城裏待著,沒聽說過對阿姊不利的流言。” 他一直安排手下的人時刻注意著京城的輿論動向,見微知著,聰明人就是擅長從瞬息萬變的風向中捕捉到足夠有用的信息,金鑾殿上的那一位,臉上的一個微笑,一句話,都會被拆解成支離破碎的一個字,深挖出背後的意思。 左相府的相關輿論屬於宋訾要求的被監控的重點,倘若真有對他阿姊不利的流言,底下的人應該第一時間會向他匯報才是。還是說他的屬下辦事不力,到了需要整頓的時候。 明安郡主搖了搖頭:“不是壞的流言,都是誇你阿姊的話,誇的天花亂墜,就差沒把你阿姊誇成了仙女。” “誇她不好嗎,阿姊一直都很,若是阿姊和我換一換就好了。這是事實,哪裏能算得上什麽流言。” 若隻是誇讚,宋訾就可以理解底下的人為何不報,和他不一樣,宋菁聲名在外,是才貌雙全的貴女典型。哪天京城裏的風向變了,開始給宋菁潑髒水了,底下的人才會向他匯報。 “哪有你說的這麽好。”雖然宋菁一直都很自信大方。可是被親近的家裏人這麽直白誇獎,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 “阿姊聰慧貌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雖說繡工是差了點,但是咱們家又不是請不起繡工好的繡娘。”對於身份高貴的京都貴女們來說,有一手好的繡工隻是錦上添花,要是沒有,那也不妨事。 他的阿姊學的是如何管理一個大的宅院,會算賬,能用人,懂經商,做一個當家主母。 宋訾一直覺得自己的姐姐配得上更好的,但是一個人是很難同一個時代一個社會去對抗的,他的阿姊很喜歡小孩子,也期待自己做一個成功的母親,所以宋訾不會拿後世的那一套去刻意引導他阿姊什麽,完全尊重對方發自內心做出來的每一個選擇。 明安郡主可以說是從小聽恭維聲聽到大,也就是剛嫁給宋明成那一會兒,被某些高嫁的小姐妹陰陽怪氣了一段時間。但是到後麵,隨著宋明成官做得的越來越大,這種陰陽怪氣的聲音就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能夠讓人飄飄然的讚美。甭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這些人在她麵前,肯定是會變著法子誇讚她,誇宋明成,誇她的一雙兒女。 因為誇的人多,她習以為常,起初也就沒在意: “你阿姊是優秀,誇她的人多,我覺得也很正常,可是我也知道,這天底下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叫所有人喜歡,以前一直討厭你阿姊的人,突然在背後說起了你阿姊的好話,你覺得這對勁嗎?” 宋訾配合道:“不對勁。”會和他阿姊明麵上針對的,基本上是他阿姊的對手,父輩也和左相一派針鋒相對。對你有企圖的人誇你正常,和你有仇的人誇你,背後肯定有陰謀。他阿姊雖好,卻沒有書裏人見人愛的女主光環。 “不錯。”明安郡主給了兒子一個讚同的眼神,不愧是她的兒子,就是這麽聰明,“為娘也覺得不對。所以就讓人壓了壓流言,結果壓不下去,反而越演越烈。” 明安郡主看了一眼女兒:“我早年不是去青燈大師那,給你阿姊算過命,大師說,你阿姊有鳳命,我當初是有過送你阿姊入宮的打算,可是這兩年,知道了當初那些女人的下場,為娘已經徹底打消了這種想法,絕對不可能做出什麽助推流言的事。” 宋菁握住明安郡主的手:“娘,您是我親娘,女兒知道你一心為我。” “娘,我是說這事情有沒有一種可能,阿姊的流言壓不下去,其實是阿爹在背後推動?他想給阿姊造勢,好讓她能當皇後。” 不怪宋訾這麽想,他爹的確是一個權力欲很重的臣子,看著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可是眼底深處蘊藏的是無法掩飾的野心,有野心很正常,在這朝堂中混的,沒有幾個官會希望自己混不好,所有人都拚了命地往上爬。 “胡說八道!不肖子,盡在你阿姊和娘親麵前說我壞話!”左相也趕來了,正好在門外聽到母子二人的對話,聽到不孝子又在汙蔑自己,趕緊跳出來給自己澄清,聽到這話,他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都已經官拜丞相,用得著靠自己的女兒去博取榮華富貴嘛。 宋訾投了一個幽幽的眼神:沒錯,您就是這種人。這個家裏最讓他頭痛,最難搞的就是他親爹了。他爹都敢罔顧家裏人的安危造反,還有什麽事情是幹不出來的。 後者被他這個眼神氣得不行,不肖子!他剛剛怎麽就隻用雞毛撣子打了這混賬東西一下,真是反了天了。 明安郡主替丈夫說了兩句好話:“這個和你爹沒關係,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是這麽想的,回來就和他吵了一架,他說不是自己幹的,我信了。你爹他當天就利用自己所有的人脈去查了,是你爹以前的死對頭幹的。他們竟然還假惺惺的遞了折子,在皇帝跟前鼓吹你阿姊,非要把你阿姊送進宮吃苦。” 明安郡主說著說著,眼淚便落了下來:“之前你阿姊年紀小,不是正好錯過了兩次選秀,她現在差不多也到了年紀,我這次本來不打算讓她去的。萬一去了,也可以同你姑祖母說一聲,想個不痛不癢的辦法刷下來。但是他們遞了折子,你阿姊到時候就不會再走這樣的流程。” 選秀通常是三到五年辦一次,大選是從民間選未婚的,適齡的女子。官員家眷,隻要是符合年齡符合條件的,沒有訂婚的,就得進初選。不過皇帝一般都不會管那麽多,這種選秀,那都是由太後、皇後、貴妃主持的。現在皇帝的宮中沒有皇後,也沒有其他身份高貴的嬪妃,就會由太妃來安排。 隻要皇帝不開口留人,自家女兒不想進去的,稍微想點辦法,就可以在第一輪把人淘汰掉。明安郡主有一位表姑母,在宮裏做太妃,真要辦選秀,還是能夠做些什麽的。 皇帝登基到現在已經有十年了,初登基沒多久,宮裏就安排了一次小範圍內的選秀,那一次還是攝政王出的手,天子以替先皇守孝為由,沒有把後位許出去,但還是被攝政王安插了不少人進來。 通常情況下,秀女進宮,都是會選十三歲以上,小姑娘要來了初潮,擁有生育的能力。畢竟天子選妃,目的是為了給皇家開枝散葉,延續司馬家的血脈。那時天子十六,明安郡主的一雙兒女才八歲,還是未通人事的年紀,她根本就沒想過這一些。 第一次夠不上,然後過了四五年,宋菁年齡倒是合適了,結果昔日裏把持朝政的攝政王人沒了,太後也沒了。天子拿著為母守孝的理由,停了一次選秀,宋菁在適齡的年紀,正好錯過了這一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最優秀的姑娘,不管天子喜歡不喜歡,理所當然是應該入宮為妃的,而且宋菁的年紀,正好趕上選秀最後一波。 “他們這樣做,就是要拿你阿姐當靶子,咱們家裏簡簡單單的,哪裏學過那種陰私的東西,當初我現在這個念頭,把你阿姊教的太正,這一時半會兒我也教不會,真要是進了宮,還不是得被人算計著連骨頭都不剩。” 她越說越氣,失了大家閨秀的風度,直接嬌言罵了起來:“你說那個老不死的,是他得罪了皇帝,才被免了官位。陛下讓他一大把年紀回家含飴弄孫,那不是讓他享福嗎。一個六七十歲的老男人,自己又不是沒有女兒孫女,對別人家的女兒這麽惡毒,對付不了你爹,就拿你阿姊下手,嗚嗚嗚……我的兒,怎麽就得罪了這麽一群歹人。” 兩行清淚不斷從明安郡主美豔動人的臉上滑落,眼淚越落越多,簡直水庫開了閘,直接泄洪的架勢。 宋明成是看不得自己嬌妻這種肝腸寸斷的哭法的,忙拿了帕子替明安郡主擦拭眼淚:“夫人莫哭,我不是正在解決這事情嗎,菁兒辦了婚事,自然就不需要入宮了。” 流言是很難完全止住的,這些人是在說好話,給宋菁鍍金,他們又不可能為了止住流言,反過來給自己的女兒身上潑髒水。應對之策,自然是早些嫁人,皇帝雖暴戾,卻不至於強搶自家臣子的妻子。當年攝政王就幹了這種事情,想來當今聖上對此事應該是深惡痛絕的。 宋明成看著兒子,語重心長道:“盧山卿是沒那麽好,但他的確目前為止,最合適的。” 這孩子真是不會說話,他做父親的,自然是再三衡量,精心籌謀,怎麽可能會願意把自己的女兒推進火坑。 宋訾問他:“盧山卿喜歡我阿姊嗎?” 宋明成驕傲道: “你阿姊這麽好,自然沒有誰會不喜歡她。” 哪有那麽多一見鍾情,然後一往情深的,大部分都是成婚之後,慢慢相處,相濡以沫。隻要品性過關,可能是淡了些,沒那麽轟轟烈烈,但是日子總歸還是會過得舒舒服服的。 一家之主一錘定音:“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瞎胡鬧,你阿姊的婚姻大事,怎麽也輪不到你來做主。這事情就這麽定了,過幾天我就進宮,去向陛下要一道聖旨,禦賜的婚事,便是你爹我看走了眼,也不怕盧山卿胡來。” “既然可以賜婚,天底下就沒有其他合適的人了嗎?非要找盧山卿,哪怕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阿姊,將來會喜歡上別人。” 也不是沒有別人,但是條件這麽合適的,又不讓宋菁反感的,根本不多。 “你又要說你算到的。”活了這麽久,宋明成從來不知道自己小兒子有算卦的本事。 宋訾給的理由,實在是不合適,簡直就像是小孩子不願意自己的姐姐嫁出去,所以瞎胡鬧。 宋菁抿了抿唇,她其實並不是很想把自己的婚事辦得這麽匆忙,可也知道,如果不想要入宮,就要盡快把這件事情定下來,這麽短的時間,她要選一個,就不能慢慢的挑來挑去。 這個世道總歸是對女子苛刻的,又不好一個的相處,耽擱的時間久了,還說她水性楊花。宋菁道:“阿放,我不討厭他。” 入宮,死,嫁盧山卿,死,仿佛明明之中有一隻手,安排好了一切,宋菁命運已定,他們一家的命運已定,怎麽都逃不了一個死,宋訾私下裏做了那麽多,怎麽甘心認命。 他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直接把桌子砸出一個洞來,嚇了全家一大跳。 宋訾腦子一熱:“誰說短時間內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的,我就認識一個更合適的人選。” 明安郡主打了個哭嗝:“誰?” “審刑司司長,淩夷。” 聽到這個名字,宋明成差點腳底下一滑。 “你這孩子在胡說些什麽。” “我覺得很合適,盧山卿那是什麽人,對陛下來說根本不重要的人,就算是定下了婚事,如果流言四起,說阿姊是鳳凰命呢。”他道,淩夷就不一樣了,他年紀輕輕,臉長得好看,身材也不錯,而且深受皇帝的信任,他的妻子,陛下是不會奪人之美的。” 宋訾話題一轉:“娘親,你可以保證當初給阿姊算命的大師,不對外人說,阿姊有鳳凰命的事嗎?” 龍鳳龍鳳,有鳳凰命的人,那就是皇後命,皇後自然隻能嫁給天子,這天底下哪個男人,敢娶皇後命的女人。 明安郡主嘀咕:“青燈大師是高僧,不至於做出這種事情。而且那些人肯定是不想讓你阿姊當皇後的,哪裏會幫著流傳出這種流言。” “暴君的皇後有這麽好當嗎?萬一他們就用這種手段,讓天子誤會咱們家呢,以為這事情是阿爹幹的。” 正常人都會想,哪有對手潑髒水,是給自己的敵人說好話,宋菁這麽好的名聲,肯定是他們宋家人吹出來的。天子喜怒無常,吹得這麽過,他們不一定能夠如願以償,反而搞不好適得其反。 宋訾道,“如果我說,我八歲那年就曾經夢到阿姊當了皇後,然後咱們全家就被抄家了呢。” 宋訾裝不下去了,是時候和家裏攤牌了。第27章 如果說宋訾說出審刑司淩夷的名字,一下子就鎮住了全家人,成功讓所有人把注意力從之前的話題轉移到他身上,他後麵這一句,那才叫驚天響雷,直接把一家三口都炸裂開。 “呸呸呸!”明安郡主連忙用自己的帕子捂住兒子的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趕緊給我呸三聲。” 宋訾無奈的把親娘的手放下,他本來做的打算,是要緩一緩,但是這一兩年超出他意料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在原來的劇情裏,宋訾是個紈絝子弟,為了他這個不爭氣的弟弟,宋菁就在選秀中入了宮,但是當時,沒有對手好心給她造勢,反而是潑髒水,所以宋菁一開始的時候,並不是皇後。而是在入宮之後,憑借著高超的手腕當上了皇後。 他們這種無關緊要的背景角色,書裏很多的細節都不會寫出來,所有的描述都是女主的視角來的。他的阿姊進宮之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算計,除了她自己,不會有別人知道。 宋訾的穿書,其實已經改變了很多,就比如說,同樣是麵對大選,家裏沒有安排宋菁入宮,連原來穩穩當當坐在位置上的右相,都被他這隻小蝴蝶扇動的跌離了原位。但是書裏還是有很多的事情,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發生什麽變化。 “娘,你還記得我八歲那年,發了一場高燒,整整燒了好幾天,您總是說,當時大夫都要說我不行了,但是最後我還是醒了。” “當然,娘怎麽不記得,都怪你爹,他當初非要你做那麽重的功課,你就發燒了。” 小孩子本來就不好養,當爹的望子成龍過頭,一股腦的把那麽多的東西都試圖教給兒子,培養出一個出眾的神童。 她的兒子的確是聰明伶俐,但在念書上也沒有那麽高的天賦,又要學這又要學那,身體吃不消,就生了病,那可是整整三天三夜,她除了第一天吃了一點齋,後麵幾乎什麽東西都吃不下。 當時她哭鬧得厲害,差點撓花了丈夫的手臉,哭著喊著:“孩子都說很累了,你非要逼他,文武雙全,要學這學那,這麽小的年紀,要是兒子沒了,我跟你和離!” 為了祈禱兒子能夠平平安安的度過,明安郡主在佛堂前念了一夜的經。她不指望兒子這輩子有多大出息,就希望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後來宋訾在考場上暈倒兩次,也是明安郡主鬧了一通,說什麽都不肯讓兒子再考第三次。雖然她知道,宋明成也希望唯一的一個兒子好好的,並不願意宋訾出事,可是十年前帶給她的陰影太大了。 八歲之前,宋訾都是按照他上一世的性格,加上這輩子小孩子的身體行事的,這是非常開朗外向,聰明活潑的小孩子。宋明成望子成龍,對他的要求很高,在那之前,明安郡主雖然寵愛孩子,可也沒有現在這麽縱容。 可以說,如果宋訾當初沒有生那麽一場大病,那他不久出櫃的時候,明安郡主是絕對不可能這麽輕易的站在兒子這一邊的。 她能夠想開,並不是她多麽開明,單純隻是心疼兒子,順著他順成了習慣。每一年,為了一雙兒女的平安,明安郡主都要去寺廟中燒香拜佛還願。 “其實……那一次高燒,孩兒應當是去閻羅殿走了一圈。”宋訾當然不會告訴自己的家人,其實你們生活的世界隻是一本書,故事圍繞著男女主轉,他選擇了更加能夠讓父母接受的一種方式。 “我看到了很多東西,醒過來的時候,本來以為那是一場夢,可是過了一段時間,我發現夢裏那些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都存在這個世界上之後,孩兒害怕了。” 他說:“夢裏的孩兒特別不懂事,整天在外麵招惹是非,到了朝堂上,還屢屢犯錯,害得爹娘為我操心勞累,阿姊為了咱們宋家,也入了宮……” 宋訾道:“阿姊入宮之後沒兩年,禦林軍就把咱們家包圍住了,說是阿爹牽扯進謀逆大案,咱們全部都要滿門抄斬。” 明安郡主立馬怒瞪丈夫,後者忙說,“我這個丞相做的好好的,怎麽會造反。” “說不定是攝政王逃出來,許了父親什麽好處,他想著阿姊在皇宮之中過得也不好。” 宋菁震驚道:“攝政王,不是早些年死了嗎?” “他並沒死,就關在審刑司的地牢之中。” 說這句話的時候,宋訾的目光是放在自家親爹臉上的,後者的表情還有些微的不自然。以前在家裏的時候,宋明成說過不少次攝政王的好話,聽著那言語,甚至還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向往。 他倒是沒有什麽謀朝篡位的心思,隻是羨慕攝政王權勢滔天,做臣子也算是做到了最高位。 曾經攝政王享受的權利,和現在朝堂上的臣子可相差太大了,可能是為了避免再出現第二個攝政王,以前的臣子上朝的時候,都是遵從古禮,大家都是坐著上朝,現在卻都是站著,好在天子上朝沒有那麽頻繁,下朝的速度也很快。 見妻子和女兒看過來,宋明成小聲嚷嚷:“說不定就是他做的一個夢,又不都是真的,你姐現在這樣,我不是也沒讓她入宮嗎?” 宋菁卻忍不住攥住了袖子:“若是阿放真的像夢裏說的那樣,我想我會選擇入宮的。” 作為姐姐,她覺得自己有撐起這個家的責任感,要是弟弟不爭氣,她毫無疑問會選擇入宮,讓宋家能夠延續輝煌。如同親爹總是感歎的那樣,她骨子裏其實極其要強,比起宋訾,她更像自己的爹,喜歡爭強好勝。 宋明成仿佛成了一家四口當中的罪人,忍不住在這種古怪的氣氛中為自己辯解:“我絕對沒有造反的想法,對天發誓行不行。” “父親不一定是真想造反,或許是被逼的,也可能是被騙了,上錯了船,走錯了道。我相信,父親也不是要故意牽連咱們,他也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好。” 每年都有栽了的聰明人,每一次皇權的更替,都意味著清洗和流血,有高高在上的官員被處斬,被流放,也有曾經低微的人青雲直上,官員通達。當年攝政王何等威風得意,他甚至睡了先帝的皇後,年輕新帝的生母。一朝落敗,也成了水牢裏一條可以任由低賤獄卒痛打的落水狗。 宋明成能夠年紀輕輕混到左相的位置,是因為他比攝政王聰明,比攝政王能幹嗎?不見得如此,隻是他剛好站在運道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