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刑司一個都不能少,耿奇自然也在隊伍之中,他不和宋訾搭檔,處在比較靠近皇帝的前麵的位置,這會兒大部隊都停下來做整頓,耿奇就從前方過來了,看到呆在樹蔭下宋訾的動作,用手肘碰了碰他:“幹什麽呢,一個大男人還往自己臉上拍東西。”年紀輕輕的小夥子,這麽臭美。  宋訾把隨身帶的噴霧小瓶快速收了起來:“沒什麽,太熱了,補補水,免得曬脫了皮,回去了,我對象都認不出我來。”  他遞了水囊給耿奇:“你臉大,我就一小瓶,不夠你用的,借你水囊,澆在臉上降降溫。”  有對象了不起呀,耿奇氣得不行,把水囊拍開:“臭小子,留著吧你。”  宮裏的貴人們都沒下馬車,隻是卷起了簾子透氣,皇帝那邊還有專門的人撐起傘,宋訾坐在樹蔭下看了一眼,笑死,除了傘和烏泱泱的人頭之外,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主子們當然不可能擠一輛馬車,宮女們也身子嬌弱,除了貼身伺候宮妃和太妃的大宮女,基本上都是七八個人擠在一起。  宋訾倒是想找阿言來著,但是他隻能根據隊伍安排來,全程聽從指揮,根本就沒有看到阿言上了哪輛馬車,倒是看到了他爹宋明成。他有些懷疑,阿言是不是沒來,但這樣重要的事情,阿言不至於騙他。  大概原地休息一個多時辰,太陽躲進了雲層裏,隊伍又開始緩緩行動。分散的審刑司隊伍進行了調整,淩夷讓宋訾往前挪了挪位置,跟著一輛不太起眼的馬車走,這馬車是中後的位置,看外觀不是臣子坐的,也不是宮裏身份比較高的妃子坐的。  馬車帶了車簾,一隻雪白的手掀開簾子的一角,宋訾就在邊上,自然注意到了這隻手,雖然沒有戴那隻春帶彩的鐲子,可那粉粉嫩嫩幹幹淨淨的手指甲還是他前兩日幫著剪的,他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阿言的手。  本來還焦灼不安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宋訾往前走了幾步,和馬車保持著同一速度,車裏的阿言掀開窗戶上的簾子,隻露出一雙清透漂亮的眼睛,和他對視了一眼,又把簾子放了下來。  沒怎麽經過鍛煉的宮妃和部分大臣實在是太嬌弱,有過經驗的耿奇告訴宋訾,隊伍大概是走兩個時辰休息一次,等到太陽落山,夜裏的時候原地安營駐紮,清早天不亮就繼續趕路。  但這還是第一天,到後麵隊伍整體都會比較疲乏,他們走的速度隻會更慢。不過慢一點,對隻能走路,不能騎馬或者坐車的士兵反而稍微友好一點。  大量的體力消耗讓宋訾晚上的時候沒少吃東西,全程坐馬車的宋明成,其實狀態也沒有比自己的同僚好到哪裏去。  他在中部的位置,自然是看到了自己喬裝打扮的兒子,本來心裏有一肚子氣,看到宋訾通紅的臉,不免有些心疼。  往日他總嫌棄兒子不能吃苦,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之前知道宋訾還另有差事,也沒有太深刻的感觸,現在看到兒子這幅模樣,又忍不住想,這孩子嬌生慣養,哪裏吃得了這種苦。  晚上分糧食的時候,他還特地經過,在周圍轉了半天,裝作自己沒胃口吃不下東西的樣子,把自己的夥食硬是塞到宋訾手裏:“這個小兄弟,我吃不下了,不要浪費,你年紀輕,都吃了吧。”  正一品的丞相吃的東西,自然是要比普通士兵好一些,餅子的麵好,用的是細膩的白麵,除此之外,他們分到的肉食也多一些。宋訾看了眼被塞到手心所謂沒吃完的餅子,發現幹餅子裏還藏了半隻雞腿。  他心情複雜道:“多謝這位大人。”  宋明成卻一副避嫌的樣子,塞了餅子之後就背著手走遠了。  原本分散的審刑司,到了夜裏休息的時候,重新聚集到了一起,宋訾剛吃了親爹投喂的半個愛心肉餡餅,淩夷又過來了。  “帳篷不夠了,位置也不夠。有幾輛馬車空出來了,你們幾個去馬車裏擠一擠,今兒個夜裏睡馬車上。”  行軍要消耗他們攜帶的大量幹糧、帳篷、還有現搭的灶台鍋之類的,裝東西的馬車自然就空了出來。  十幾個大漢分了兩輛馬車,輪到宋訾的時候,淩夷指了指阿言在的車:“你去那裏。”  他含混不清道:“那馬車裏的貴人道不舒服,叫你去伺候。”  因為天子吩咐過,他不可以直接說出皇帝的身份,但又得了安排,可以在細節上稍微暗示一點,這樣日後天子表明身份,就是水到渠成,不至於讓宋小七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要是伺候別人,宋訾肯定不樂意,但是換成阿言,他一聽到不舒服三個字,立馬一溜煙掀開車簾入內。  還別說,這輛馬車雖然位於後方,車內倒是比他想的更加寬敞,而且還墊了軟的墊子,裝飾的像個小房間。  “阿言,你有哪裏不舒服?是不是孩……”宋訾壓低聲音,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夠聽到的嗓音問,“是不是孩子鬧你了?”  後者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掏出來肉脯、蜜餞、糕點,放到宋訾手裏:“小七沒吃飽吧,我把小院裏的吃的都帶來了,你盡量吃。”  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宋明成塞餅子一幕,礙於自己現在的人設,又不好強勢的讓宋訾丟了餅子,隻是軟言道:“小七,咱們不吃嗟來之食,那種烏七八糟的人給的剩飯,就不要碰了。萬一那餅子被吐了口水呢,而且你看這些官員走了沒有多久,就臉色通紅,搞不好身上就有什麽病菌。”病菌這個詞,還是宋訾提到過的。  “那不至於……”  宋訾本來想說那是他爹,但這個場合又不太合適,萬一阿言一個激動,被別人聽到就不好了。  還有就是他爹對阿言有偏見,之前也吩咐過他不許說,宋訾允諾了他爹這一點,隻好表情複雜的點點頭,但他到底忍不住給親爹說了兩句好話:“他還挺愛幹淨的,看著健健康康沒什麽病,我看那餅子是撕下來的,沒口水。”  就算是親爹,他也不愛吃老爹的口水,餅子上一點牙印都沒有,隻有一點點手撕開的痕跡。  司馬彥語氣幽幽:“知人知麵不知心,小七不知道吧,他便是本朝左相,當年憑著一副皮囊,娶了明安郡主,別看他長相年輕,斯斯文文的樣子,家中妻妾成群,一雙兒女都同小七一般大了。”  天子以前看宋明成順眼,是因為對方相貌堂堂,到底賞心悅目,後麵因為宋明成和小七幾分相似,便有些愛屋及烏。但現在看來,宋明成著實可惡,前幾日想奪他的鐲子,現在又不知道為何來討好他的情郎。偏偏他的未婚夫,天真單純,還真被這不要臉的老東西蒙蔽了雙眼。  其實宋明成把自己吃不完的餅子送出去,這種舉動並不算是出格,要是擱在其他人身上,司馬彥也隻會覺得這是上位者常用的收買人心的小把戲。  但誰讓接受了好意的人是他的情郎,帶著濃厚的濾鏡,他看誰都覺得對方可能是自己的情敵:“小七,你年輕不懂事,不知道人心險惡。京城中多有這種衣冠禽獸、道德敗壞的偽君子,隨便施點小恩小惠,就讓人感恩戴德。尤其是這種看起來風度翩翩的老男人,家中有妻有室,卻好哄騙小郎君。”  宋訾臉都麻了,他爹哪有妻妾成群,就一個郡主正妻,僅有的兩個妾室還是先皇賜下來的,跟供菩薩雕像一樣供起來,先皇沒了之後,那兩個妾室就被他娘送到偏遠莊子裏。  除了他和阿姊,宋家沒別人:“阿言,應當是你想多了,我臉上還戴著麵具呢,就我這樣的人,別人不會生出什麽奇怪的想法的。”  這個世道還是喜歡女人的男人居多,像他這種和男人在一起的,終歸是極少數。而且他對自己現在的形象很有自知之明,就普普通通清秀少年郎,也就是他家阿言多疑,加上情人眼裏出西施,才會胡思亂想,生出這種十分離譜的猜測。  阿言不說話了,隻用一雙桃花眼這麽靜靜的看著他,宋訾隻好繳械投降,一兩句話就能讓阿言安心的事情,他怎麽可能不做呢:“你放心,下次我不會亂接別人的吃食了。”反正有阿言的投喂,這一路上他也少不了吃的,還是讓他爹把好東西自己留著罷。  馬車內的空間到底是有些狹小,但是夜裏抱著身上冰冰涼涼的阿言,宋訾意外睡得還算不錯。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馬車就晃晃悠悠地動了起來,之前休息的時候,耿奇和他說,貴人們還會到鎮上休息,但是這一次和往常每一次都不一樣,除了必要的采買之外,整體大部隊根本就沒有停下來觀看過沿途的風景,就一直朝著目標的方向趕路。  中途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天子體恤朝臣,那些剛開始坐馬車的高官,中途還被趕下來一次,和原本走路的臣子換位置,往日裏養尊處優的權臣們,一個個走的那是雙腿發軟,腳底起泡。  宋訾騎在馬上,高高的看著他爹辛辛苦苦走著,頗有一種風水輪流轉的荒謬錯位感,不過這些大臣也沒走多久,就還是被準許回了馬車上休息,畢竟做到一品大員的,年紀大部分都不輕,腿腳不便,隻會拖了隊伍前進的後腿。  因為難得的高效率,原本預估要七八日的行程,隻走了三日,他們就抵達了南江城的界碑處,站在界碑處,他們可以看到隱藏在雲霧之中,如同仙山一般的仙麓山:“按照這樣的走法,大家隻需一日就能抵達避暑山莊了。”  聽到這種話,原本有些蔫蔫的士兵抖擻起來,那些隨行的大臣也不抱怨速度快,反而希望能夠更快一點,好讓他們到仙麓山半山腰行宮休息。終於在黃昏之前,宋訾抵達了這座建立在山腰上,卻仍然十分恢宏巍峨的行宮。  其實一路走來都挺順利的,畢竟他們聲勢浩大,也沒有什麽不長眼的刺客前來送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看了眼被雲霧籠罩的建築,心中莫名有一些不安,他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事。第50章   “宋小七,愣在那裏幹什麽,趕緊跟上。”走在前麵的人發現還站在原地不動,又扭過頭吼了一句。  “來了!”宋訾連忙加快腳步,管它這麽多呢,反正沒想起來,應該不是特別重要的事。  抵達山上的時候,避暑山莊已經打掃得差不多了,累了幾天的大漢們都擠在一個屋子裏,雖然地方空蕩,但是殿內立馬充斥著強烈的男人味,汗味,濃重的體味、十幾雙臭腳丫子味,強烈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差點沒把宋訾給當場送走。  和宋訾之前分到同一組的同僚用手扇著風:“小七,你站在那裏幹什麽,穿得這麽厚實,不熱嗎?”  “不熱不熱。”宋訾蹭蹭往後退了幾大步,強烈表示拒絕,要是跟這些家夥睡在一個屋子裏,他還不如到外麵去打地鋪呢,至少不要聽人磨牙、打呼、說夢話。  “宋小七。”淩夷站在遠處,他已經脫去了外麵的兵甲,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整個人融入黑夜之中,不管是長相還是氣質,青年和那些三大五粗的糙漢簡直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宋訾立馬衝了出去:“老大,您找我有什麽事?”  他呼吸了幾口外頭的新鮮空氣,再看淩夷,哪裏還有平日那種渾身煞氣,這簡直是慈眉善目,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淩夷下一秒說的話更是讓宋訾看對方看出了聖父的光輝:“你不住這,跟我過來。”  淩夷引他去了行宮處的一方偏殿,前者推開木門,伴隨著吱嘎作響,灰塵撲麵而來,但是屋內的環境比宋訾想的好。  這屋子不算大,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裏麵有一張雕花的大木床,一張單人榻,還有一張圓形木桌和兩把椅子,除了有些許灰塵,比大通鋪是好多了。  淩夷表情還是沒有什麽波動,冷著一張冰塊臉:“你住這,我住你隔壁,附近就有從山上下來的泉水,自己把屋子收拾一下,接下來就住這。”  仙麓山上有泉水,瀑布從高處落下,落到深潭之中,山泉水清冽甘甜,而避暑山莊就建在泉水附近,生活取用十分方便。貴人們用的水要到山頂處上方更加幹淨的地方挑,普通士兵沒那麽挑剔,也沒那個條件,就在山腰處的潭中直接泡著洗澡。  宋訾到底身份特殊,雖然是個男人,也不能被別人看光,不然天子發作起來,所有人都要倒黴。淩夷走了出去,想到這一點又折回來:“這會兒羽林軍的估計在潭水下遊洗澡,你去問耿奇要個木桶,自己打水,不要和他們撞上。”  宋訾下意識應聲:“哦,好。”  他走到床邊上,打開木匠精心打造的窗戶,月光從窗欞照進來,溫柔的散落在屋子裏,讓整個小房間都變得亮堂起來。  宋訾在床邊站了一會兒,發現他這個位置竟然還能夠看到波光粼粼的湖,入眼的景色美不勝收,可以說得上是絕佳觀景地,除了路上有些辛苦,來這一趟倒是真的像度假。  如果安排他的人是耿奇也就罷了,畢竟他還沒有正式成為審刑司一員的時候,耿奇就待他如弟弟一般,等他進了審刑司,耿奇也是拿他當半個徒弟帶的。而他和淩夷,卻是素未相識,氣場好像也不是很相合的普通同事。兩個人還是跨了階層的上下級關係。就算是耿奇,也沒有能夠體貼到淩夷這種份上,如此及時的為他解圍,又貼心地安排了這麽好的房間。  宋訾猶豫了一下,出聲喊住淩夷:“等一下。”  淩夷已經走到自己的房間,都拉開了門,聽到聲音,又反過頭看他:“還有什麽事?”  宋訾既然都把人喊住了,當然還是決定直白的問出來:“司長,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啊?”  淩夷的表情拽拽的,語氣也是硬邦邦的:“沒有。”  宋訾又說:“沒有意見的話,您肯定不是喜歡我吧?我說的這種喜歡,不是上司對下屬的賞識,是男人對男人之間的喜歡。”  淩夷繃不住了:“你胡說什麽!”他下意識的看了眼隔壁,又壓低聲音,“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我就是覺得,有時候您對我挺嚴格,但是有時候又關照的樣子。”宋訾看著淩夷略顯慌張的神情,心裏更是咯噔一聲,完蛋,他其實也就是試探一下,沒想到淩夷反應有點不對。一下子宋訾之前預想的場景直接被打亂,打好的腹稿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宋訾忍不住強調:“我真的有對象,而且對他一心一意的那種,淩司長不知聽說過對象的傳說沒有,對象這種存在,一個人隻能有一個,我已經找到對的那個人了,您也會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的,但那個人肯定不會是我。”  不怪他胡思亂想,淩夷自從知道他喜歡男人之後,態度就一直奇奇怪怪的。有的時候笑得還特別扭曲,明明不喜歡他的樣子,可是總在這種特別的地方格外關照他。淩夷又不是他爹,也不是阿言,莫名奇妙對他這麽好,除了對自己有特殊好感之外,宋訾一時間想不到別的可能。  為什麽頂著這張臉,他都能吸引這麽多喜愛的人,宋訾也不懂,問就是怪他太開,就當是他自戀了一把,挑明誤會,他日後也能自在點。  宋訾看淩夷的表情都變形了,像是被人抓包惱羞成怒,連忙補上幾句:“我就是沒想到,司長會特地把我安排出來,畢竟我隻是一個審刑司的新人,實在是有些惶恐不安。”  他又沒有用左相之子的身份,不存在被巴結的可能性,而且淩夷本身也不是會被巴結別人的存在。別說他隻是左相家中不爭氣的獨子,就算是他爹本人來了,也不一定能夠在淩夷這裏落多大麵子。  “你不是說自己喜歡男人嗎?”淩夷磨了磨牙,壓製住自己的怒氣。  宋訾啊了一聲:“對。”  淩夷道:“那屋子裏一屋都是清清白白的大老爺們,就算你不在乎,我這個當司長的還得替他們的清白著想。”  這次是宋訾繃不住了:沒想到竟然是這種原因!  “夠了,不要胡思亂想有的沒的。”淩夷道,“你既然是審刑司的一員,我自然會關照你,你要是想回去住,我也不攔你。”  淩夷捏緊了拳頭,骨節都捏的嘎吱作響,繃著一張臉道:“我喜歡的是女人,不是你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鬼,下次再讓我聽到這種汙蔑我清白的話,我絕不饒你!”  他真是搞不明白,陛下怎麽會喜歡這種自戀的臭小鬼。希望陛下不要誤會,他對宋訾絕對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說完這一句,淩夷就黑著臉,冷酷無情地去了隔壁。宋訾探頭看了眼,發現隔壁的屋子可比他的看起來好多了,而且早早就擦拭的幹幹淨淨,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是誤會才好,不然他繼續待在審刑司,都要擔心清白不保。  哼著小曲擦了一會兒,宋訾拿著髒帕子敲響了隔壁的門,淩夷黑著臉投射過來死亡射線:“有什麽事?!”  宋訾硬著頭皮也要問:“老大,問你件事,你知不知道這幾日和我同乘的那一位住哪?他這幾日對我照顧良多,我想看看要是他需要幫忙的話,就幹脆一起把屋子擦了。”  畢竟阿言來的時候坐的馬車小小的,一路上也沒有看到任何宮女太監的來伺候,顯然是貴人們身份中最低下的那一批。  這裏的宮殿許久沒有人住過,一同前來的宮人要先給皇帝和太妃們打掃,哪裏會顧得上住在冷宮裏的小可憐琴師。阿言姓司馬,不單單隻是琴師,但有些宮裏,就算是皇子,住在冷宮沒人伺候的一樣是小可憐。擦洗不是什麽累活,可是阿言還有孕在身,讓孕夫挺著個大肚子彎腰擦地,光是想一想,宋訾都忍不住難受。  算他有點良心,至少時時刻刻能惦記著陛下,淩夷指了指不遠處的房門:“在那,不過他用不著你幫忙,裏麵的屋子有人打掃過了。”  雖然陛下喬裝打扮了,但他們也不可能真的委屈天子,住進來之前,就把屋內的擺設安排上,地麵擦拭的一塵不染,還用不著輪到皇帝的情郎來幹這種活。  宋訾看了淩夷一眼,轉頭先把自己的屋子清理過,去拎了一桶泉水回來,換了幹淨的衣裳,看著淩夷已經進了屋子裏,沒有要出來的意向,這才裝模作樣的在阿言在的房門前輕輕敲了敲:“我是宋小七,就是這幾日與你同行的那人。”  門嘎吱開了,是阿言開的門,宋訾瞥了一眼,裏麵的屋子更大,擺設也可以,就是有些悶熱。他沒看到除了阿言以外的人,顯然阿言並沒有人伺候。  美人笑吟吟道:“小郎君有什麽事嗎,不妨進來喝杯茶吧。”  淩夷雖然在門內,空蕩蕩的走廊上也不見有別的什麽人,宋訾卻愣是要裝作跟阿言其實並不算特別熟的關係,客客氣氣道:“那就打擾了。”  他一關上門,拉上門栓,大美人就軟軟貼了上來:“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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