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之越想越頭疼,他捏了一把眉心,抬起頭:“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謝安珩倒是很平靜地和他對視:“我隻是想念哥哥,想早點見到你。”  謝行之疑惑:“早點見到我?”  謝安珩眸中有期冀:“哥哥不是希望我站在滿北市的頂端麽?”  謝行之恨鐵不成鋼:“所以你就放棄經營公司,急於求成,跑來走這個捷徑?”  謝安珩的唇角驟然繃直。  “走捷徑,急於求成?”他幽深的黑瞳暗下去,情緒翻滾,“是不是在你眼裏,我無論做什麽都是錯的?”  謝行之:“這些豪門裏的人一個個心比什麽都髒,他們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人命對他們來說都是小事,這一趟渾水當然不是你能的。”  謝安珩輕笑:“原來豪門裏的人在哥哥眼中是這樣的。”  謝行之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句話的意思,就看到謝安珩眼眸驟然陰沉:“但哥哥是不是忘了,我如今也是夏家的一員?”  謝行之頓住。  謝安珩緊盯著他,似乎不想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你當初對我百般撫養照顧,說我是你的弟弟,但要假若我根本不是呢?我就是你口中心比什麽都髒的豪門中人。”  謝行之靜默。  他哪怕再怎麽千算萬算,也沒能料到他自己的身世還有這一層秘密。  他的沉默在謝安珩眼中就成了默認,後者眼中原本熄滅下去的暗芒重新躍動:“而且哥哥也對我隱瞞了很多東西,不是嗎?你雖然姓謝,但你根本不是謝偉茂的親戚,即便我不是夏景輝的孩子,我也不是你弟弟。”  “……”這竟然被他查到了,謝行之無言以對。  謝安珩見他不說話,更加憤怒:“所以當初你做出的那些承諾,口口聲聲說永遠都不會和我分開,都隻是想對你口中那個弟弟說的,是不是?你既然知道了我不是你弟弟,對我的那些承諾自然也就無關緊要。”  “我……”簡直百口莫辯,謝行之用力閉了閉眼睛,“那你還喊我哥哥做什麽?”  謝安珩一滯。  “既然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為什麽不改名字?為什麽還要姓謝,不幹脆跟夏景輝一起姓夏呢?”謝行之抬眸看他,“你不是怨我騙你麽,做什麽還要跟著我姓。”  “……”謝安珩緊抿雙唇,許久,冷哼一聲,“夏景輝那種渣滓,他不配。”  謝行之一時間啼笑皆非。  氣氛似乎有緩和,他剛想再說點什麽,走廊盡頭的房間忽然發出哐啷一聲巨響。  岑向陽!  他頓時著急:“你還說不會傷害他!”  說完也不想再等謝安珩解釋,繞開他便朝門口衝過去。  但他沒能走出一步,雙臂就被一股大力擒住,接著反扭到身後,整個人被用力拖回來按在床上。  “這種時候你還隻想著他,他在你眼裏就那麽重要?”謝安珩畢竟係統地學習過格鬥術,謝行之又剛做完手術,力量上技巧上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一招還是謝行之最拿手的擒拿,當初他鬧著要學格鬥,謝行之第一個教給他的是腿法,其次便是擒拿,沒想到轉眼間就被謝安珩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謝安珩!你做什麽?!”謝行之更加用力掙動雙手,朝身上的人反擊,但沒想到還真被他輕輕鬆鬆掙脫了。  身上的人驀地鬆了力氣,讓他這一下結結實實打在了腹部。  謝行之一愣。  他轉過身:“你發什麽瘋……我打到你哪了?”  他那一下可不輕,謝行之清晰地聽見謝安珩悶聲痛哼。  但謝安珩卻毫不在意,迅速望向他,倏地一把扯開謝行之的下擺:“你受傷了?在哪裏傷到的?”  “嘶……”腰腹末端被他這樣一按,傳來一陣刺痛,謝行之低頭,發現那裏的傷處有些開裂,血慢慢洇了出來。  他微微怔忪,抬起手想把上麵的血抹掉:“不是受傷,是手術縫合的地方,還沒長好。”  謝安珩擋住他的手不讓他碰,抽了一張紙巾按在上麵。  他神色緩和下來,盯著皮膚上刺眼的血跡和傷痕,眸光微顫:“疼麽?”  “不疼,打了麻醉,睡一覺就過去了。”謝行之感覺體力慢慢恢複,坐起身體。  謝安珩垂著纖長的睫毛,手還放在原處,幫他輕輕揩去那抹鮮紅。  那一節勁瘦腰肢因為長久不見陽光而顯得有些蒼白,更讓浸出來的血異常顯眼,隨著呼吸起伏,緩緩向下在肌膚上蜿蜒出一條緋色的細線。  謝安珩的目光如有實質,明明隻是在幫他擦拭,但越來越晦暗的瞳色裏卻仿佛裹挾著火,要將他灼傷。  他指尖停在傷口附近,幽幽道:“哥哥最脆弱的時候,我也不能在你身邊。”  謝行之覺得怪異,把身體往後縮了一些躲開,又將衣服拉了下去:“我身邊有那麽多醫護人員,還有你向陽哥幫忙,哪至於到這種地步。”  謝安珩身體一僵,剛剛平靜下來的情緒似乎又有複燃的跡象。  他低聲喃喃:“岑向陽照顧哥哥的時候,哥哥也這樣躲他嗎?”  “你在胡言亂語什麽?”謝行之做了手術就急著趕回來,這樣折騰下來真的有點吃不消,他盡可能緩解身上的不適,抬頭問,“這又跟岑向陽有什麽關係?他什麽時候得罪你了,讓你總是這樣討厭他?是因為你厭惡我,所以連帶著厭惡我身邊的所有人麽?”  謝安珩攥緊手指:“明明是哥哥厭惡我才對。”  “我厭惡你?”謝行之用力平複氣息,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興高采烈回國,滿心期待重逢卻被這樣對待,辛辛苦苦養大的小孩走了歪路,還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謝行之忽然覺得身心俱疲。  他長歎一口氣:“你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一聲失望的歎息聽在謝安珩耳中卻是壓崩他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眸子霎時染上寒霜:“我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哥哥以為我該是什麽樣?”  是什麽樣都不該是這樣。  謝行之翻身下床,不想和他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謝安珩:“你後悔當初救我了,是麽?”  這樣糾纏下去謝行之心裏也不好受,他朝門口走:“我不想現在和你爭,我們各自分開,等你冷靜下來,清醒了再找我談。”  “分開?你能去哪裏?”  “酒店。”  謝安珩在他身後,額角鼓動了一下,漆黑的眼瞳比墨還濃重:“你可以試試看,會不會有哪家酒店願意收留你。”  謝行之忽然想到他現在在國內名聲掃地,人人避之不及。  他隱約察覺了什麽,看一眼謝安珩。  後者依舊目光沉沉。  謝行之轉頭:“我自然有去處。”  背後靜默了幾秒。  “有去處……”  “是,你當然有去處,你不管走到哪裏都能有人喜歡……那麽多人……”  他聲音低沉黏著,謝行之聽不真切,也不想繼續和他做無謂的爭執。  可等他把手搭在門把上按了幾下,沒按動。  門反鎖了。  謝行之忽然本能地察覺到危險。  他迅速轉過身,便看見謝安珩站起來,一步一步朝他走近,步態慢條斯理,像個吃準了獵物已經徹底落入他的掌心無處可逃的獵手。  直至把他逼到退無可退,謝行之不得不整個後背緊貼在門上。  謝安珩眼睫低垂,眉眼籠罩在陰影中,瞳孔深處有幾欲瘋狂的眸光躍動。  “把門打開!”謝行之抬手擋在他們之間,話音剛落,就被謝安珩握住了手腕。  “我打開門,然後哥哥就又會一走了之,對嗎?”後者用巧勁把他的胳膊扭轉到了身後,力道很重,捏得他腕骨生疼,另一隻手壓在他脖頸,“讓我猜猜,你會去找岑向陽、何明旭、鄒渺……或者是其他任何一個人。你多的是人可以找,但那個人總歸不會是我。”  “謝安珩,鬆手!”謝行之發覺他如今的力氣已經敵不過對方了。  短短幾分鍾時間,一個擒拿術在他身上用了兩次。  謝安珩顯然也認識到這一點,這好像讓他非常愉悅。  “哥哥就算現在後悔也沒用。”他注視謝行之淺栗色的眸子,看見其中的難以置信,他笑了笑,“當初說的那些承諾都是假的也沒有關係。”  謝安珩貼近他耳邊,視線落在他頸後的某個小痣上。  他緩緩地,一個字一個字極盡輕柔:“但我不會再放你走了。”  “除了我身邊,你哪裏也別想去。”第36章   謝安珩沒有過多和他糾纏, 宴會還在繼續,他把謝行之獨自留在房內就出門了。  謝行之坐在沙發上思索對策,摸出手機解鎖, 但這裏遠離市區, 信號幾乎沒有。  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又開了。  四五個身穿白衣的醫護人員魚貫而入, 手腳麻利的將他圍起來,其中一人竟然一言不發就帶上聽診器,要去拉開謝行之的外套。  “你們幹什麽?”謝行之揮開他的手,“誰讓你們來的?謝安珩?”  他朝門口一看, 外麵還一左一右站了兩個保鏢。  那名醫生和領頭的女護士對望一眼, 這才放柔聲調和他解釋:“是謝安珩先生讓我們來幫您處理傷口,再幫您做一個簡單的身體檢查。”  她這麽一說,謝行之才又覺得小腹上的傷口有點疼, 他低頭拉開衣擺看了一眼。  “啊呀, 崩裂了, 得趕緊止血消毒才行。”醫護人員低呼。  其實已經沒什麽血了,多半是剛剛流出來幹在旁邊的印記。謝行之雖然聲謝安珩的氣, 卻也不至於為難這些人。  他解開下擺的兩顆扣子, 配合道:“簡單包紮一下就行。”  “好的好的, 需要敷麻醉嗎?”那名護士很認真地問。  謝行之怔了一下,失笑:“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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