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是擔心我的安危嗎?”  餘白心想,答對了一半,其實主要還是擔心我自己的安危!  梅爾維爾見弗恩少爺跟被針紮了一般,猛地縮回了手,耳垂通紅的回頭爬上馬車,口中還嘲諷道:“嗬,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怎麽會擔心你的安危,我隻是怕你死了沒有人保護我而已。”  “畢竟你是這些人中實力最強大的吧?父親派你來保護我,你隻需要履行自己的職責就好!”  弗恩撅著屁股往上爬,天漸漸暖和了,少年身上穿的那件灰色的圓領襯衣被紮進了馬褲中,腰上係著綁結,纖細的身體像一個惹人憐愛的洋娃娃。  “是,我明白了,我會用性命保護少爺的安危。”  青年笑的很溫和,心中想道,少爺果然是嘴硬心軟的人啊。  加文管家臨行前還囑咐過,弗恩少爺極度挑嘴,雖然帶了廚子,但瞧著還是清減了幾分……  等休息時,看看能不能捕獵到肉質鮮嫩的普通野獸,給弗恩少爺加加餐吧。  “繼續前進!”  梅爾維爾騎在馬上,一手捏著韁繩,一邊想究竟會是什麽動物,會捕獵那些魔獸,卻會放過路過的人類。  但這個問題他始終得不到答案。  車隊越走越遠,粗壯的枝幹忽然晃了晃,一根碧綠的藤蔓貼著樹皮,蛇行而下。第9章 世界一  兩個月過後,餘白終於平安進入了黎本郡。  貴族區不愧是貴族區,進入城門後,餘白發現黎本郡的道路起碼比他們生活的小鎮寬好幾倍,路麵上鋪的是一塊塊長方形的青石板,每塊石板之間嚴絲合縫,幾乎看不到底下的泥土。  街道兩旁開著許多店鋪,餘白一掃而過的功夫,就發現了許多酒館,武器鋪,甚至還有買女性飾品的珠寶店和成衣店。  還有不少貴族小姐,正花枝招展的在幾個店中閑逛。  餘白歎為觀止,簡直刷新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他還沒有看夠,但很快,馬車就到了一幢宏偉的城堡前。  “這是埃德爾伯爵在黎本郡的居處,以後也會是少爺的家。”梅爾維爾將少年扶下馬車。  餘白還以為埃德爾伯爵這麽在意他這個私生子,肯定會迫不及待的出來看他,但事實證明是餘白想多了,直到這幢城堡的三位管家出來,他也沒有看到埃德爾伯爵的身影。  “尼爾少爺,老爺和夫人出去參加宴會了,並不在家,就由我來帶您逛逛城堡,熟悉一下吧。”  男管家彎了彎腰,示意餘白跟他走。  “我那些……”  餘白的話還沒有說完,這管家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少爺不必擔心,您的東西我已經吩咐仆人放在了庫房裏,您的房間也已經準備好了。對了,聽說您喜歡玫瑰,城中有專門的鮮花店,您每日都可以去那裏挑選最美的花枝。”  這管家什麽情況?  還讓不讓人說話了?  餘白這下子終於明白了,他以為弗恩很受埃德爾的喜愛,可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  要是埃德爾真的在意他這個私生子,怎麽會一次都沒有去玫瑰莊園看過他?怎麽在將近十年沒見過的兒子抵達時,還跑出去參加宴會?  這個管家估計也是從主人的態度中品出了一絲問題,才根本不把他這個小少爺放在眼裏吧。  “我還以為是什麽人,原來是父親的私生子啊。”  二樓旋轉樓梯上走下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他個子很高,穿著一件黑色的馬甲,馬甲上的扣子都是低調的黑寶石,神色有些慵懶。  “萊頓少爺。”  管家的尊稱,讓餘白得知這人的身份——  埃德爾伯爵的長子。  “唔,我記得你是叫尼爾?你應該感謝你的母親,那位美麗的東方女人給了你這樣特殊的瞳色的發色,否則,你應該就像其他私生子一樣,不知被父親隨手打發到什麽地方去了吧。”  萊頓走了下來,靠在客廳的沙發上,女仆很快端來紅茶,他沒動,就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餘白。  餘白氣的快炸了!  “你什麽意思?!”  “還不明白嗎?”萊頓說:“你身上除了那張臉,還有什麽東西有利用價值?”  係統深有同感,“我覺得他說的很對。”  餘白:“你們寡!都寡!”  “你隻是討厭我,害怕我搶走你的東西。”弗恩咬了咬嘴唇,看著眼前的男人。  “討厭?不,與其說討厭,不如說我對你的存在根本就不在意。”萊頓說完,看了看時間,“時間不早了,管家,給我準備一匹馬,我要出去一趟。”  他從餘白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發現少年氣的眼眶通紅,明明纖弱又矮小,卻死死的瞪著自己,“我會證明,你說的是錯的!你隻是在害怕我!”  “ok。我可怕的弟弟。”青年攤開手,無所謂的聳聳肩。  萊頓離開之後,管家帶著餘白隨便逛了逛城堡,餘白借口自己累了,回到了管家給自己準備的房間。  這房間倒是還不錯,起碼空間很大,東西也齊全,蓬鬆的鴨絨被看起來軟乎乎的。  餘白累得一頭倒在床上,開始琢磨萊頓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說埃德爾是因為我的臉想要利用我,可是他又讓我成年之後前往神學院,難道說……神學院裏有個色魔?!”  這倒是出乎餘白意料了。  他還想去那裏找找,有沒有什麽能見到神的辦法呢。  “那裏要怎麽辦?還去不去神學院了?”係統捏著下巴,詢問道。  餘白想了想,就算神學院裏麵真有一個,連伯爵都不惜犧牲一個兒子也要巴結的人,那也不代表那個人真的就看得上自己——  畢竟自己的麵孔比較東方,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賞的吧……?  再說了,就算那個人真的看上自己了又怎麽樣,他又不是蜜罐子裏泡大的弗恩,真就除了嬌縱沒別的本事了,想要對付他,還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好吧!  想到這裏,餘白當即表示,“去!當然要去!”  埃德爾伯爵和伯爵夫人回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餘白被管家叫去書房時,剛好碰見伯爵夫人下樓。  這位夫人已經四十歲了,但保養的很好,看起來像剛到三十歲,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貴族特有的優雅。  她穿著一條墨綠色的裙子,微暗的墨綠色很襯皮膚,修長的脖頸上帶著一條白色的珍珠項鏈,麵容和萊頓有五分相似,不過線條要更加柔和一些。  “哦天呐!這孩子長得可真是好看!”  莎柏琳娜夫人戴著同色蕾絲手套的手,掩住鮮紅的嘴唇,“你就是尼爾嗎,好孩子,埃德爾正在書房等你,你過去吧。”  餘白琢磨以弗恩的性格,應該對這位夫人沒什麽好感,就沒多話,簡單點了點頭,喊了聲夫人,就上了樓找埃德爾伯爵去了。  “夫人?”  看莎柏琳娜夫人還站在樓梯上,側過頭看少年的背影,神情有些怔愣,管家喊了她一聲,“您是不是有事找尼爾少爺?”  夫人這才如夢方醒,“沒事,隻是覺得這個孩子……”  雖然看起來渾身都是刺,殊不知自己在真正的獵人麵前,隻是一隻毫無威脅的小動物而已。  讓人憐憫。  後麵的話她並沒有說出口,隻是收回目光,“我累了,先回房休息,晚膳前你派人將萊頓找回來,神學院過不了幾天就要開學了,送尼爾離開前,我們應該一起吃頓晚膳。”  “我知道了,夫人。”  餘白沿著紅絲絨地毯走到書房門口時,才發現跟著自己的管家竟然不見了,還好昨天管家帶他簡單了解了一下莊園的布局,不然他指不定連書房在哪兒都搞不清楚。  “篤篤篤。”  敲了敲門,門裏麵傳來一道略有些滄桑的中年男人的聲音,“進來。”  餘白推開門進去,發現書房內有一麵很大的玻璃窗。  這個時代的玻璃窗大多都有一些雜質,會呈現出灰藍色或者灰綠色,雖然能透光,但是總是朦朦朧朧的。  但這間書房中的的玻璃窗不同,它看上去十分純淨,外麵明媚的陽光歡呼雀躍的衝撞進來,在木質地板上落下一塊塊長方形的光斑,將整個房間都照的格外明亮。  “父親。”  少年走到書桌前,輕輕喊了一聲正在低頭看信件的中年男人。  埃德爾伯爵並沒有立刻回應,他將整封信都看完後,寫了一行回複,一邊將信紙折疊起來塞進信封中,一邊抬頭。  “嗯,我和神學院的一位主教交好,你過去可以多親近他,拉進彼此間的關係,知道了嗎?”  我他媽,知道你個頭!  “這是什麽父親?!就算要利用,麵子上也得弄好看些吧?把我叫過來就為了說這事?”  餘白在心中怒罵,係統趕緊順毛摸,“你不是都做好心理準備了嗎,你管他呢!反正再過幾天你就得去神學院了,埃德爾想擺布你他也做不到啊。”  “哼。”  在埃德爾伯爵眼中,他這個異常美麗單薄的小兒子,冷著一張臉,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是察覺了嗎?  還是萊頓對他說了什麽?  這兩個念頭在男人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埃德爾並沒有多在意。雖然從沒去看過這個兒子,但埃德爾每年都會收到從玫瑰莊園裏寄來的消息。  他對尼爾很了解。  這是個隻會仗著父親權勢和財富,肆意妄為,被寵壞了的孩子。  他就像一顆剛剛成熟的水蜜桃,新鮮甜膩,豐沛多汁,但隻要被人摘下,一點挫折和撞擊,就會讓這股鮮甜的味道在箱子裏漸漸腐爛。  尼爾,他敢違背自己這顆大樹嗎?  如果沒有自己的保護,他將是人人可欺的一顆熟軟果實。  “…父親,拉近關係,需要我怎麽做……”  看吧。  埃德爾伯爵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這令他眼角細密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麽,才能給父親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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