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他起碼可以為援軍爭取一點時間。 “……那你跟在我身後吧,”契布曼被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盯著,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他想了想,“還不知道你的原身是什麽?”如果是偏向防禦的種群就更好了。 薛信然:“……” 少年被這一句話問的頭皮發麻。 他本來想當做沒聽見,沒想到奈登也不甘示弱的湊到麵前,一臉的期待,“對呀對呀,我們都還不知道你的原身呢?” 應該也是小小的,很可愛吧? 奈登腦海裏一瞬間浮現了無數蟲族種群。 連一些他原本十分討厭嫌棄的,帶上了薛信然的濾鏡,看起來好像也不那麽難以接受了。 薛信然感覺身體都被他們的視線戳出好幾個洞了,少年咽了口口水,絞盡腦汁的開始編。 “我原身是、是……啊對了!我長得太醜,心理自卑,所以從來都不用原身的,我用擬人態戰鬥就好!這我比較拿手!” 說罷,他還佯裝憤怒的瞪了四人,“看什麽?別看了,快上吧!” 然後率先衝進了戰圈。 這一廝殺,就是兩個小時。 原先密密麻麻的異種數量減少了很多,但同樣,因為食用了太多同伴的屍體,它們也比一開始要強了。 有四個大兵因為被敵人包圍,力有不逮,背上和腹部的甲鞘不慎被好幾條異種的圓口貼上了。 硬度堪比金屬的甲鞘也沒有辦法抵擋住異種們的利齒,它們就像寄生蟲一樣,咬碎甲鞘後,吸食裏麵的血肉,很快就將四個蟲族吸成了空殼。 蟲族陣營出現了陣亡。 薛信然也越發吃力。 他已經沒辦法單獨解決異種了,於是開始靈活的在戰圈裏輔助,見到有異種貼在己方士兵身上,就用唐刀去剁它們的嘴,用軍刺戳瞎它們的眼睛。 一般來說,這時異種都會鬆開破破爛爛的嘴,帶著一臉一頭的血暫時退到一邊。 “沙沙——沙沙沙沙——” 薛信然解決掉一個陌生大兵身上的異種後,回頭看西尼爾已經撐不住了。 他一個鷂子翻身滾在地上,踩著密密麻麻拱在一起的異種腦袋,迅速趕到了西尼爾身邊,一刀逼退咬在他腹部的異種。 西尼爾也是一個蟻蟲,他渾身是紅通通的,這會兒一條螯肢已經被異種扯掉,趴在地上,他腹部還有一個剛被咬出來的大缺口,汩汩冒著血水。 少年急道:“快用擬人態!” 西尼爾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變成了擬人態。 纖瘦的少年在西尼爾壯碩的身體對比下,就像一個發育不良的未成年一樣,但他緊緊咬著牙,扛著男人僅剩的那條胳膊帶著人站起來。 此刻,他們就像是洶湧海浪中小小的一隻帆船,隨時有可能被異種吞覆。 七八條異族張開大嘴向他們撲來,薛信然臉都憋紅了,一腳踩在地麵上,硬是帶著兩人衝進了通道口中! 他跟西尼爾摔地上,甚至滑了一米多的距離。 尖銳的碎石粒擦著薛信然的臉而過,在他白嫩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少年快速爬起來,果不其然的發現,那些向他們撲過來的異種們擠成一團撞在了通道口的石壁上,卻沒有一條能成功進來!而且看它們互不相讓的架勢,可能還要爭一會兒。 西尼爾已經昏過去了,好在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 薛信然終於有時間看自己傷痛處了——他胳膊被撩了一塊肉走,紅色的血液順著手臂流下,已經濡濕了衣料。 少年冷汗津津撕下破損衣袖上的布,綁住了傷口上麵的位置止血。然後掏出兩劑藥,分別給自己和西尼爾打了。 疼痛稍微緩解,薛信然凝神看向前方。 這條通道最多能同時容納兩條異種,也就是說,薛信然隻要擋住兩隻,這裏就是暫時安全的。 不知揮了多少次刀。 也不知道殺了多少異種。 少年臉色白的像紙一樣,要是這時候有人在他身邊的話,就能看到他的雙眼其實已經快沒有焦距了,純粹是靠著毅力堅持到現在的。 “係統。” 餘白感覺自己要死了。 他氣若遊絲,“快……快幫我一下,我不行了……” 說完,他也不係統願不願意,胳膊一軟,就要癱軟在地。 係統趕緊關掉電視劇操縱起他的身體,“逆子!訓練這麽多天,結果還得爸爸幫忙!” 餘白高喊:“謝謝爸爸,爸爸真好!” 係統頂替了他一會兒,忽然耳尖的聽到了岩石中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好像有人來支援了。” 餘白垂死病中驚坐起:“哪兒哪兒在哪兒?天殺的特伊,麻煩趕緊走流程,我寧願在床上□□死,也不想又髒又臭又疼的活活累死!” 他原本看到異種,還惡心的想yue,現在都能神色如常的剁頭了。 這就是生活嗎? 他麻的qaq第79章 世界四 不久前。 賽維星的平原,又抵達了好幾艘飛艦。 兩米多高的白發銀眸男人落在荒原上,雙眼眺望著遠方。 因為通訊器無法使用,特伊並不知道薛信然究竟進入了那一個通道。一旦走錯了,那就隻能等將異種母巢殺死,撕裂它龐大的身軀,才能穿屏障,找到其他路徑了。 特伊心裏著急,這份情緒表露在臉上,就是他抿的越來越緊的嘴角,和異常冷肅的麵容。 “特伊將軍,將士們已經分別趕往了七個入口,醫療隊也已經做好了隨時援救的準備!”副官部署好後,向特伊匯報。 “我知道了,你跟我去……” 銀眸男人話還沒有說完,忽然瞥見一塊凸起的半人多高的岩石後麵,有一串還沒被積雪完全掩埋的零星的腳印。荒原上風雪雖大,但落雪大多都被這塊岩石壁擋住了,所以背風的地方還能留下一點行軍痕跡。 特伊步伐很大,三兩步就走了過去。 他蹲下,看到了一雙明顯比其他小很多的腳印。 這肯定是薛信然留下的。 特伊在實戰課上教導了薛信然那麽多次,看了那麽多次少年的裸足,對這雙腳的大小早就爛熟於心。 男人站起來,告訴副官,“你跟我去最遠的那個入口,把醫療隊叫上,快點!” - 時間回到當下。 援軍正在靠近,係統挎著一張臉,還在機械的剁嘴,插眼,剁嘴,插眼。 砸在腳邊的褐紅色的屍體很快就被後麵衝上來的異種吃掉,等吃到就剩一層軟趴趴的皮時,那些異種又會撕開僅剩的皮咬過來,接著被係統麻利的送走,步入上一位兄弟的後塵! 腐臭的碎肉甩的到處都是,兩隻異種分別扯住屍體上碗大的黑眼睛,那白色的經絡從眼眶脫出,接著如同一顆水球一樣,被進食的異種咬破,黑水濺了一地…… 整個現場可以說是野蠻血腥、不堪入目!比屠宰場還屠宰場,晚上見了會做噩夢的那種! 但係統麵無表情。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超市裏殺了三十年魚的殺魚工,心已經和手中的刀一樣冷了。 “統兒,來了嗎?”餘白焦急的問。 距離係統說聽到腳步聲,已經過去五分鍾了,他怎麽還沒見到人影啊?! 係統分出一絲心神聽了聽。 確實沒有腳步聲了。 但是他通過軟件檢測,發現有一個人,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向這邊趕來。 哎,是誰他都懶得說,懂的人都懂。 “你跟特伊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不就發現他走路沒聲兒嗎?” 係統說著,在黑色的身影出現在拐角的一瞬間,他立即將身體的控製權交換給了餘白。餘白本來正在腦海裏和係統嘮嗑呢,突然發現自己又回到身體中,手裏拿的不再是電視劇遙控器,而是沾滿了碎肉的唐刀。 他一鼓作氣的“氣”已經散光了,這時候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本來作勢向前衝的身體一軟,高舉著武器的手不自然的扭曲起來。“咣”的一聲,唐刀就掉落在地上,整個人也軟撲在地。 特伊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麵—— 地獄一般的屍場,兩頭異種倒在地上,它們的身體中好像還有什麽東西在蠕動,並且蠕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了。 距離這兩頭異種三四米遠的地上,少年臉朝下摔倒在地,一把汙跡斑斑的唐刀落在他的手邊,依稀還能透過那些碎肉看到銀白刀刃上的寒芒。 薛信然的作戰服已經出現了破損,最大的一處在右手臂上,露出裏麵被鮮血浸成血紅色的白色襯衫。 少年很明顯是失血加脫力,全靠驚人的意誌力挺到現在。 他本應該立刻失去意識昏睡過去,靠睡眠彌補巨大的體力消耗,但特伊卻看到他蒼白的手,依舊掙紮著去握半米遠的唐刀。 特伊心髒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拽住揉捏一般疼痛酸澀。 明明曾經也有無數次戰友倒在他麵前,但他頂多是悲痛,從來沒有如此複雜、難以緩解情緒的感覺。 他三步並作兩步將薛信然抱起來。 少年的雙眼半闔著,烏黑的眼眸中都沒有光了。 “你睡吧,我來了。” 銀眸男人吻了吻少年的眼睛,溫柔沙啞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在他耳邊重複,“睡吧,別擔心,你知道就算是s級母巢,我也能很簡單解決,對不對?” 特伊的聲音好像終於傳到了薛信然封閉的耳朵裏。 少年哼了一聲,知道特伊帶著援軍過來了,他聲音磕磕絆絆,小的像是在耳語,“西尼爾…受了重傷,我給打了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