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將解下的腰帶放在屏風上,繼續去脫顧爻的裏衣,顧爻忽然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許長安一驚,咬牙叫道:“痛痛痛……”  壓根沒用力的顧爻:“……”  許長安反應過來後也很尷尬,輕咳一聲,“那個……剛才你什麽都沒聽見。”  緊接著轉移話題道:“裏衣也得脫了才行,不然會濕透的。”  顧爻看著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就鬆開了許長安。  許長安不明所以,繼續給他脫衣裳。  剛剛拉開裏衣,就見到了結實胸膛上縱橫猙獰的刀疤。  許長安手一抖,裏衣瞬間掉落,露出顧爻精壯的上半身。  小麥色的肌膚,堪稱完美的肌肉線條,卻幾乎找不到幾塊完整的肌膚。  砍傷、刺傷、燒傷、箭傷……  有的深可見骨,有的陷進要害,甚至還有的將他整個貫穿……  許長安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傷痕,都在顧爻的身上見到了。  他震驚地捂著嘴,後退兩步,眸中全是駭然。  顧爻喉結滾動,長睫垂下,遮掩住眸中黯然情緒。  果然……還是算了吧。  他的手動了動,竟覺得那件躺在地上的裏衣似有千斤重。  沒等他有所動作,先聽到一句髒話。  “操……”許長安咬牙忍住喉頭哽咽,眼眶洇濕發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爻不過二十出頭,卻為了這大齊百姓抗下多少血腥,一個人悶著從來不吭聲,更不知道喊疼,如今還成了個癡傻,老天真不公平,憑什麽好人卻沒個好報?!  許長安大步向前,狠狠抱住顧爻。  顧爻被他撞得微仰,愣了愣。  “將軍受苦了。”許長安用抱緊他,哭聲顫抖不堪,“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溫熱的淚水滑過肌膚,顧爻僵站著,不知該如何反應,也從未有過類似經曆。  他大戰敵國凱旋而歸時,衣衫襤褸血染滿身,所有人懼他、怕他,誇他了不起,是蓋世英雄,卻沒有人對他說一句將軍受苦了。  一朝滅門他淪為癡傻,人人都道他傻子可欺,羞他辱他還想奪他兵權,尋常人躲都躲不及,更遑論對他說讓我來保護你。  他原以為一身傷疤會嚇退許長安,許長安卻給了他這輩子從未想過的承諾。  保護嗎……  他隻保護過別人,還不知道被別人保護是種什麽滋味。  顧爻想了想,或許,就跟許家兄弟來到將軍府那一日,許長安推開自己獨自承受那杯燙茶時,是一樣的感受吧。  屋裏暖和,但也不能光著身子久站。  許長安擔心他生病,忍著情緒將他脫光了,自己也三下五除二脫了個精光,兩人都進入了暖洋洋的池子,舒服得不行。  許長安拿了搓澡的毛巾,本意是想洗幹淨一點,別讓顧爻覺得自己敷衍,此刻才覺得多餘。  顧爻身上那麽多傷,這一搓下去,得有多疼?  顧爻趴在池邊,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許長安動作,正想拿過毛巾自己來,卻見水中倒映裏,身後的許長安一直在擦拭。  他將毛巾沾了水,隻敢往顧爻沒傷的地方擦,動作之輕柔,可以與池水波動相比較。  擦了沒兩下,眼眶又紅了,憋著不出聲,囫圇擦了擦臉,自己咽下淚水,手上的動作更輕了。  顧爻微頓,慢慢地,又趴回了池邊。  許長安害怕弄疼顧爻,動作很輕,卻也明白這滿身的傷疤不能在池水中久待,給顧爻洗幹淨了,便將人帶出池子,一點點地仔細擦拭幹淨,然後換上幹淨衣裳。  倆人回了屋裏,許長安把他安頓好,“你在這等著,我馬上回來。”  顧爻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坐在榻上安靜等待。  沒一會兒,許長安回來了,把手裏拿的幾個小瓷瓶放在桌上,又出去端來幾個火盆,將房門窗戶關上,等室內暖和了,才給顧爻脫下外衣,讓他趴在榻上。  “這是我在府裏找到的最好的金瘡藥,聽馮管家說,隻有它不疼。”許長安倒了一些在自己手上,心裏也知道都是哄人的,古代的藥物哪裏有真的不疼的,隻是或輕或重罷了。  他輕輕地擦拭著那些舊傷,嘴上還吹著氣,才將藥的刺激性降到最低。  其實顧爻想說,屋內不必這麽暖和,他不怕冷,也不必怕他疼痛,這麽多年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可他沒說。  或許是礙於現在癡傻,或許是他……不想拂了許長安的好意。  許長安用了很久才擦拭完背麵,等到膏藥吸收了,才讓顧爻翻過來。  顧爻的身材很好,好到如果是放在大街上,許長安都忍不住要多看兩眼的那種好。  他肌肉線條流暢,屬於穿衣顯瘦脫衣顯肉的類型,腹肌緊繃,晃眼一看有點像……  “噗……”  顧爻不明所以地看著許長安,那雙哭過的眼睛還紅彤彤的,卻看著自己小腹笑出了聲。  許長安掩麵笑道:“不好意思,我就是突然好奇你的腹肌能不能浣紗,挺像搓衣板的。”  顧爻默了默,他還是第一次見人這麽形容他的肌肉,“你可以試試。”  許長安連忙搖頭,“不了不了,我還想活久一些。”  又兢兢業業地繼續擦藥。  他的指尖溫潤,帶著膏藥抹在身上,軟軟的,吹出的氣也很輕柔,撓得顧爻心中有股莫名的癢癢。  上完藥,許長安給他穿好衣裳,開就始琢磨起金瘡藥。  這藥雖然在將軍府裏已經算很好了,但還並不是最好的。  顧家常年打仗,對於金瘡藥的需求量很高,也正是因為高,所以在效果上並不注重後續治愈功效,僅僅隻能保障受傷時止血止得快,若是之後結了疤,就沒什麽多大作用了。  現在顧爻不用上戰場,止血的金瘡藥派不上大用場,但是曾經留下的舊傷眾多,還有去年滅門慘案時的致命新傷,癡傻後估計沒少抓撓,看起來嚇人得很,得重新找點管用的金瘡藥才行。  可是哪裏有功效極好的金瘡藥呢?  許長安盯著小瓷瓶陷入沉思,不多時,幡然醒悟。  他自己就有啊!  原身身嬌肉貴,最是怕疼,就連手指破塊皮都要用上好的特效金瘡藥,不出一天就能將止血、結疤、痊愈的過程全部走完。  許長安喚道:“曾四。”  曾厲害推門而入,“三公子。”  許長安道:“我記得家裏有不少特效金瘡藥,陪嫁時可有帶些過來?”  曾厲害躊躇道:“那幾日您心情欠佳,陪嫁清單都是由紀管家在整理,裏麵隻有……沒有特效金瘡藥。”  許長安沒聽清,“隻有什麽?”  曾厲害看了眼一旁玩床簾的顧爻,壓低聲音說:“玫瑰膏。”  許長安頭一次聽說這名字,“那是什麽?吃的?擦的?”  曾厲害尷尬得不行,“那是……用於男子床笫之間的。”  顧爻的手微頓,複又繼續把玩。  “啊?”許長安眨了眨眼,頓時反應過來,臉色猛然漲紅,“誰、誰問你這個了!我問你有沒有特效金瘡藥!”  曾厲害回道:“沒、沒有。”  明知道顧爻傻了,許長安還是心虛地看了眼,確定顧爻沒什麽反應,才整理情緒道:“哪裏才有?”  曾厲害想了想,“家裏。”  功效如此顯著的特效金瘡藥,外麵也是千金難求,原身以前用的那些,都是別人為了討好許關迎,想盡辦法去弄來的。  畢竟丞相府裏妻妾眾多,哪個都是細皮嫩肉的,嬌氣得很。  許長安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屏退曾厲害後,許長安想了想,千金他是沒有的,還是隻能依靠原身的娘家。  目前有兩個法子可以拿到特效金瘡藥,但他拿不準要用哪一個法子。  他拍了拍桌麵,吸引顧爻的注意力,“你幫我拿個主意行嗎?”  顧爻起身,坐在他旁邊以示同意。  “這是第一個主意,我以回門的借口帶你去丞相府,悄悄拿點特效金瘡藥回來研究配方,以後自己做。”許長安把梳子放在左邊,又把銅鏡放在右邊,“這是第二個主意,我讓許關迎——也就是我爹給我送些話本和特效金瘡藥過來。你覺得哪個行得通?”  顧爻的手伸向了梳子,雖然他並不認為許長安能研究出那個什麽特效金瘡藥的成分來。  “我也覺得第一個靠譜點。”許長安說,“若是選了第二個,許關迎會不會誤會我的意思,多送些奇怪的東西過來是其次的,主要還是擔心他會不會在藥裏動手腳。”  畢竟原身不得許關迎喜愛,顧爻也沒有得到過他的一個好臉色。  “看來還是避不開要回丞相府一趟了。”許長安托腮歎息,心裏百般不願意,小聲嘀咕著,“也不知道到時候人多不多,萬一露餡了怎麽辦啊……”  顧爻將他的話盡收耳底,輕輕敲著梳子,不作任何表態。  “嘭——”一聲,曾厲害忽然推開房門,聲音急促,“不好了,三公子,出事了!”  許長安收回梳子和銅鏡,“怎麽了?”  曾厲害喘息著,“外、外麵站了好多衙門的人!”  “衙門?”許長安皺起眉頭,“衙門的人來幹什麽?”  曾厲害目光閃爍,“這個……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許長安剛想讓顧爻在房間裏等他回來,顧爻就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他隻好道:“去看看。”第19章 謀殺命案纏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癡傻戰神的惡毒男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瘋狂的黃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瘋狂的黃瓜並收藏穿成癡傻戰神的惡毒男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