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府裏的國公夫婦二人等了三日,等的焦急無比正要去宮裏求情之際,忽然傳來李重照回府的消息,欣喜無比,忙出門迎接  鎮國公正夫人鍾氏一見李重照,心疼地把小兒子抱進懷裏,揉了好片刻,哄道:“怎麽這麽倔啊你這性子,聖上對你寵愛有加,你早早服個軟,不就好了嗎?”  李重照的妹妹李重琴,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眼睛睜得大大的,道:“娘,讓哥哥去裏屋休息吧。”  鎮國公李家家主李正業膝下有三個兒女,長子李重興,次子李重照,幺女李重琴。前兩者都是正室鍾氏所出,隻有李重琴是庶出,不過自小養在鍾氏身前,鍾氏視若己出,甚是愛護。  重照進門就給他爹磕了個響頭,把國公大人一肚子的火給徹底澆熄了。  重照說:“孽子不孝,擅作主張,求父親原諒。”  擅自出京從軍入伍這一點李正業還在把握之中,而李重照擅自向皇帝請命惹得龍顏大怒,被罰禁足天一閣,李正業是完全沒料到的,一時沒能把他保下來。  對李重照之前的膽大妄為生氣之餘,其實他做父親的,心裏也很是心疼。  重照出生便身體有殊,注定與戰場狼煙無緣,他隻能保其在邊疆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過上三年,卻不能給他為將出征的機遇。  平常人都有做將軍的機會,偏生他沒有。想想這點國公爺就心疼,於是語氣放軟,輕聲說:“起來吧,下次莫要再如此莽撞。”  鍾氏拉著重照在桌前坐下,一碗銀耳湯端上來,色香味俱全,重照拿起勺子就喝了,熱湯入腹,重照滿意地輕歎了一聲,“還是家裏的吃食味道好。”  下人立即堆了幾碟點心在桌上,李重琴問:“娘,午膳還沒好嗎?”  鍾氏說:“快好了,先吃點墊墊肚子,重琴,去看看你大哥回來了沒有。”  國公爺喝了口茶,道:“皇上罰你在天一閣抄書,又如何放你出來了?”  重照放下手裏的東西,起身跪倒在地,“兒子不孝,事先犯下大錯,自請禁足京城十年以為懲戒,皇上才放我出宮。”  李正業握著茶杯的手一抖,麵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鍾氏大驚,忽然俯身抱住重照,道:“重照,你真的……真的自請數年不得出京?你瘋了?你何必為了求皇上一時原諒,把自己困死在京城?”  重照安撫地摸了摸鍾氏的背,“娘,我沒事的。”  鍾氏臉色一百,回頭對李正業說:“你堂堂國公爺,快去求皇上,我們家重照體質特異,生來就得承受旁人難以想象的屈辱,怎麽還能受這樣的罪?”  重照眉頭一皺,道:“娘,你別說了。”  鍾氏看著他,心疼地說:“你知道你胸口的印記是何意,弱冠已過,婚嫁之事遲早發生,你不能娶親,困在京城,難道真打算嫁給一個男子,就這麽在後院內闈和一群妾室過日子?”  李正業生氣反駁道:“我看哪個男人還敢娶妾室!”  重照頭皮發麻:“娘!這件事以後再說,我還這麽小!”  前世家裏出事後,京城不少眼睛就盯上了重照,其中不乏高門宗室,最後皇帝一道旨意,重照嫁給了許長延。  至於為什麽是嫁……重照即便總把這件事掩去不提,但事實確實存在。  他出生的時候,胸口有著一個梅花花瓣的印記。大齊史載,有這個印記的男子,生來就可孕子,而且孩子大多生來機敏聰慧。之所以記載如此明白,因為大齊開國皇帝的妻子便是男人,也是這種體質。  鍾氏生下一個體質特殊的男孩這件事傳到了皇帝耳中,衡帝很是憐惜,又出於對□□的懷念,冊封重照為昭侯,待其弱冠後便可受封。  這是昭侯侯爵的由來。  門口傳來腳步聲,李重琴帶著李重興快步進門,重琴說:“爹娘,有大喜事!”  李重興笑著快步走來:“恭喜二弟,昭侯侯爵在身,皇上又任命你為大理寺少卿,待大理寺把接待事宜辦妥,二弟便可上任!”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咳,盯著人家背影看幹啥呢。  長延:喜歡。  皇帝:????第4章   用過午飯,李正業便將重照召進了書房,把當時的情況仔細詢問了一番,才歎氣道:“委屈你了,好歹陛下並未苛待,下午呆在家好好陪你娘,她擔心你擔心了整整三日,原本身子就不大好,近日都瘦了許多。”  重照道:“爹,我想請個太醫,來給娘把把脈。”  李正業疑惑地看他:“薑太醫數日前便來看過,說並無大礙,多滋補養生便可。怎麽了?”  重照一愣:“薑太醫來看過了?那我們能不能請個高明點的大夫,把娘的病治好?”  李正業道:“你說治好便能治好,薑太醫已經是太醫院裏資曆最老醫術水平最高的太醫。你娘生你之後身子便一直不大好,你以後少惹事,多讓她寬慰些就行了。”  重照低頭,有些氣餒道:“好。”  前世就因為一時不察,最後他娘臥病不起時,才發現已經是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了。重照想著早一點防範著,總比到時候措手不及的好。  他不通醫理,連太醫院資曆最老的薑太醫都說沒事,那當年他娘怎麽就突然一病不起了呢?究竟是患了什麽絕症?  重照低頭深思,險些撞到了自家大哥李重興。  李重興笑道:“二弟,怎麽悶悶不樂?爹訓你了?”  李重興乃李家嫡長子,是公認的李家世子,要繼承國公爵位的,如今在吏部從小官做起熬資曆。  相比於京城大把沒出息的紈絝富家子弟,李重興從小讀書習字,又有功名在身,做官也是勤懇踏實,頗受皇帝讚賞,朝廷上對他也是讚賞不斷。  重興說:“若是擔心自己做不好,那便直接跟爹說。爹最寵你了,有爹撐腰呢,再不濟也有哥在,別給自己負擔。”  重照心裏有些感動,“我知道了,謝謝哥。”  重興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心帶著鄭重和溫暖,重照微微低頭,眼眶有些熱。  前世李重興牽連了罪案,被發配邊關,在城門口,李重興抓著他的手,聲嘶力竭地對他說:“我是冤枉的,重照,哥求求你去告訴爹,哥是冤枉的!都是那個許長延,他存心害我,我什麽都沒做!”  他一向雲淡風輕溫柔待人的兄長滿臉厲色和絕望,帶著不甘心的眼睛裏滿是通紅的血絲,烏黑的亂發半遮著原本俊秀的臉,囚徒的衣裳上滿是贓汙。  事發後李正業對他失望無比,便是連送行都不願出麵。  鍾氏見自己的親兒子如此淒慘,悲痛過度,當場昏倒在地,自此之後一蹶不振。  他哥被硬拉著上路前,死命拉著他的手,什麽也沒交代,隻是說:“許長延害我,重照,是許長延設計害的我!你要替我洗刷冤屈啊!”  許長延究竟有沒有害他哥,重照找不到證據,但他確實是懷疑了,對他家,許長延是真的動了點手腳。  重照細細想了這件事,便越想越不明白。  若真如重興所說,那他們家與長延有什麽深仇大恨?  他自認他雖然小時候心大霸道不講理了一些,但絕對沒有與長延結下梁子過。  重照叫來易寧,問:“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我們家有沒有得罪過九龍衛首尊使?”  易寧與重照同去邊疆不在京城,但他負責與國公府的消息往來,比重照清楚很多。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九龍衛地位超然,李家若是有人得罪,鍾氏和李重興必定會傳信給鎮國公報備,但……好像真沒有?  易寧說:“世子與鍾夫人在京主持國公府,一向平安無事,況且世子與鍾夫人都是明事理的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與九龍衛有過節?”  重照不確定道:“那許是長延看我不爽,來我家碰瓷,結果被我哥反擊,最後他懷恨在心?”  主子這是在胡說八道什麽啊。易寧聽了半晌,道:“公子,九龍衛首尊使大人也不像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不過……”  重照問:“不過什麽?”  易寧說:“公子你不知道嗎?許大人忽然離京消失了兩載,連殿試都未參加。”  重照一驚,“殿試沒參加?!我還真不知道……哦,我想起來了,那時候我正準備跟著我爹偷溜出京,我還特意給他留了信,跟他說若高中狀元定要苟富貴勿相忘,好不提這個……長延為何忽然離京?”  易寧搖頭:“我也不知道。”  重照說:“所以這兩年裏是發生了什麽對他來說比較重要的事,以至於他回來後性情大變,暴虐無常,見到我就覺得心裏不舒服?好像有點道理。”  公子又開始胡亂說話了。易寧說:“尊使大人禦下是嚴苛了些,不過九龍衛凶名在外,免不了大家猜想首尊使性情不好,但也沒有這麽……凶殘?”  重照的直覺忽然很是肯定,不接受任何反駁。  他下達了命令:“你……去給我查查許長延為何忽然離京消失,我覺得裏麵肯定有貓膩。”  ……  大理寺卿王庸已經是年邁垂老,多次上奏請辭,但衡帝一時找不到人接手,便隻能讓他主持著,對時不時的告病請假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於李重照,王庸卻還是很體貼地在他上任第一日來了一趟大理寺。  大理寺掌刑獄案件審理,但有隔壁刑部幫忙,再加上大齊和平已久,小事瑣碎一堆,大事沒有,一般隻要半個下午,便可把近日累積的卷宗審批完,活兒一點都不累。  王庸笑眯眯地對重照說:“小昭侯爺,這兒事情不多,不用擔心累著,有事情就使喚下麵的人跑一趟。隻是小侯爺每日要來一趟,不可無故缺席。”  重照說:“我每月初一至初三要入宮去天一閣自省,可否告假?”  王庸道:“自然可以。提前上折子給我,然後跟杜州說一聲就行。哦,杜州同是大理寺少卿,與大人為同僚,若是要做什麽跑腿的事,大可以叫他去……咦?杜州呢?”  身後的下人回:“杜大人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城北發生了命案。”  話音剛落,大門被推開,一個身形偏胖的人穿著官服走了進來,“王大人,錢家出事了!九龍衛那位也到了,我應付不來啊!您快去看看!”第5章   城北錢家早年也算是個體麵的大戶,如今卻衰落得越發不是個樣子了。  重照同杜州趕到時,錢府門口連半個夥計也無,院門子裏一堆雜草叢生,他一時竟找不到地方下腳。  他原先還在大理寺,還沒在自己將來要辦公的地方坐上片刻,就被這個案子攪合到這裏來了。王庸年邁體弱,不願過來,重照對錢家命案很是關心,便自請來查案。  杜州麵相可親,可惜身材略微有些發胖,大號官服被撐得緊緊的,一路趕過來時出了一腦門子汗,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  錢家這件命案裏,並不複雜,隻是錢家家主死了,死因是頭朝後撞牆致死。  錢家家主錢浦已經年邁,撞擊後頭部破裂,當場斃命,仵作驗屍確認了是這個死因。因為錢浦死在書房,向來不許下人婦孺隨意進門,死後半個時辰,來送羹湯的丫鬟才發現了異常。  而錢浦正室黃氏憑錢浦死時落在地上的玉簪子一口咬定是妾室吳氏所做,吳氏死不承認,於是後院鬧得厲害。  京兆府尹與重照見過禮,如今重照官職雖不高,但掛著侯爵,實權在手,京兆府尹不敢仗著自己年長小瞧他,客氣地說:“小昭侯爺,案子差不多清楚了,到時候京兆府立案結清,便可遞交大理寺。”  杜州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京兆府尹說:“錢大人在書房中取下卷宗時,在台階上一腳踩空,撞牆倒地而死。”  屍體被抬出來放在正廳門口,已經蓋上了一層白布。  重照問:“那後院在吵什麽?”  京兆府尹苦笑道:“因為妾室吳氏的簪子落在了錢浦手裏,黃氏咬定她是殺人凶手,把錢浦推在牆壁上致使人死亡,而吳氏說那簪子是昨夜錢浦從她那處拿走的,她從未進過書房半步。”  重照繼續問:“錢浦死亡前後,是否有人進出過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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