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領著他走了上次不一樣的路,越往靜安寺深處走,氣氛越是靜謐,香火味也淡了許多。他們沒有去房間,而是來到靜安寺後山腰上的小亭子裏,重照望過去,見普心一身袈裟,氣度出塵,正是本人。 茶水清香,普心屏退了周圍的人,誠懇地道歉:“數月前之事,是我監管不周,請小侯爺原諒。” 重照想著那件事追究起來他也討不著一座寺廟的好,便說:“我問你個問題,你如實答我,我自原諒你。” 普心示意他說下去。 重照問:“柳家小姐在靜安寺曾生下過一個男嬰,那人就是許長延對不對?我還知道許長延是惠帝遺腹子,你告訴我,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普心露出一絲驚訝之色,“此事乃天機,老衲不理紅俗,實在不該妄言……罷了。” “惠帝矯詔不假,柳家行大逆不道之事,霍亂朝綱。惠帝潘然醒悟後,露出不願受柳大人擺布的意向,於是柳家小姐就被送入宮,懷上了個孩子。” 重照聲音發顫:“他就是這麽來的?” 普心麵容蒼老,露出一絲不忍,“京城出事後,柳家小姐被送到了寺裏,我本不願接受,隻是柳家人逃脫追殺十分辛苦,我一時心軟,讓他們住在後麵的別院裏。就是那座幽僻的別院,李施主應當去過,數月前許大人便來別院裏靜心過。” 柳家小姐身為柳家獨女,蕙質蘭心貌若天仙,本來可以風光嫁人,卻暗中被親爹設計清白盡毀珠胎暗結,心裏怨恨非常,幾次三番想要打掉這個胎兒。 把人生下來後,柳家小姐即便身體虛弱無比,還將嬰兒從產婆手裏奪過來要掐死,產婆拚死阻攔,柳家小姐便把嬰兒狠狠丟在地上。 普心說:“當時情況凶險,孩子連哭聲都沒了,丞相大人一度以為孩子救不過來了,沒想到,他命這麽硬,硬是熬了過來。” 惠帝年幼時相貌英俊,柳家小姐更是美貌非凡,許長延極肖他娘,細看下五官裏卻有幾分和先帝相像。 重照苦笑了一下,道:“怪不得多年前他得知了身世的真相,會和丞相大吵一架,最後憤然離京而去。” 普心說:“惠帝固然有錯,隻可惜了這剛出生的孩子,帶著長輩罪過的烙印,即便手上是清白的,卻因為身世遭受了諸多磨難,要不是丞相援手,恐怕連活下來都無比艱難。” 重照收在袖子裏的手微微收緊,仿佛有一種深入骨髓的鈍痛感,細細密密地爬遍全身,這幾乎是連刀槍棍棒都無法創下的難以治愈的疤痕。 普心看著他的神色,目光移過他的小腹,幽幽地說:“李施主憂思成疾,許施主執念深重,若有誤會,一定要及時說清楚。世間多有有緣無份之事,後悔永遠是最痛苦的。” 作者有話要說: 老攻:我又沒正臉 (╯‵□′)╯︵┻━┻ #自己頂鍋蓋# #馬上甜馬上甜# 感謝 讀者“啪嘰ww”,灌溉營養液+5讀者“兔子與懷表”,灌溉營養液+1讀者“”,灌溉營養液+1讀者“嘉嘉”,灌溉營養液+1讀者“發際線魔鬼”,灌溉營養液+1第48章 處暑之後, 溫度就降下來了,重照每日去大理寺都得加件衣裳。今日來了大理寺,早朝已過, 他發現杜州早已經到了。 杜州正和人說話, 見他過來, 忙跑過來:“小侯爺, 你知道了嗎?” 重照心裏一咯噔, “知道什麽了?” 杜州說:“皇上立儲了!就在剛剛早朝, 聖上立了十二皇子為太子, 冊封五皇子允漳為唐親王, 冊封三皇子允劭為文郡王。” 一連冊封兩位皇子,同時,衡帝大赦天下, 連李重興他都放任不管了,三省六部忙的不可開交,整個朝堂上下都震驚了。 杜州看著重照懨懨的神色,疑惑問:“小侯爺?你怎麽回事,這兩日一直失魂落魄似的。” 重照坐回位子上, 搖頭說:“沒事,我可能是沒睡好。” 杜州坐在他旁邊, 壓低聲音說:“我聽宮裏人說, 皇後娘娘身子不大好了,所以才這麽著急。皇上本想著等秋闈過後再下決定。” 重照點了點頭, 杜州關心地問:“你近日怎麽了,臉色這麽差?身體不舒服嗎?國公府也穩住了,我看每天上朝國公爺氣色好的不得了。” 重照看著麵前堆疊的卷宗,明明隻過去七天, 卻覺得九龍衛首尊使不在眼前轉悠的日子太過漫長了。 他回來後總在侯府門口站一會兒,看看對門許府緊閉的大門,問易寧,“你說許大人怎麽還沒回來呢?” 重照有時甚至厭惡自己,一開始討厭人想著以後天天也不要見麵,現在不見麵了,卻覺得整個人都變得難過了。他已經開始適應許長延成為他的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重照問杜州:“杜兄,我有個朋友,他喜歡一個人,但他喜歡的人傷他傷得太深了,你說他該不該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呢?” 杜州沒想到話題轉得這麽快,微微一愣,道:“他喜歡的人對他不好?” 重照想了下,“還、還挺好的。特別溫柔,想得也很周到。” 杜州問:“他喜歡的人不喜歡他?沒有嫁給他的打算?” 重照:“嫁……嫁?也沒有,我看他喜歡的人特別主動,特別願意成親。” 杜州道:“哦,你那朋友不是男子?沒關係啊。一方喜歡一方也願意成親,也不像是爹娘不同意的情況,這明顯兩情相願啊!他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沒解開?” 重照結結巴巴地說:“也、也許吧。” 過了午膳時間,重照散步消食完,照例想去裏間躺一會兒,外頭易寧卻來找他。 易寧走進門,神色激動地說:“小侯爺,許大人回京了!” 重照連披風都不拿就往外走,“他現在在哪?” 許長延進城的動靜不大,幾乎沒人注意到他已經回京了。他入城後立即去了皇宮麵聖,路上就已經聽聞皇上立儲的消息,前世便是立允琮為儲君,他並沒有多驚訝。 交代完了,許長延往宮外走。宮道很長,他一路上負傷奔波到京城,就沒好好休息過。他想叫一頂轎子鑽進去,可是又想到一旦自己這麽做,明日九龍衛使恃寵而驕的奏折就遞到案頭了,便消了這個念頭。 終於出了宮門,許長延停下了腳步,牽著馬匹走來的九龍衛見他皺緊眉頭臉色發白,擔憂地說:“主子,我去叫輛馬車吧。” 許長延強撐著搖了搖頭,忍著發疼的傷口,重重喘了口氣,“無妨,讓我休息一會兒。” 他站著也休息不好,許長延正打算快馬直接回府,九龍衛卻拉住了他,“主子,小昭侯來接你了!” 易寧下了馬車,和九龍衛交涉過,愉快地說:“沒問題,正好我們家小侯爺想跟許大人說話,我們也順路,請許大人上轎子。” 許長延被兩人推搡著鑽進轎子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轎子裏光線昏暗,他坐下的時候眼前有一陣發黑,隻覺得有人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臂。 重照側著身,目光從他臉上掃過。 許長延容貌必定與他母親很像,長相俊美卻不陰柔,鳳眸深沉,劍眉斜飛入鬢。此刻又仿佛多了一絲病態的蒼白。他眼底有一片淡淡的烏青,眉間都是困倦。 重照鼻子敏感,驚道:“你受傷了?” 許長延感覺那雙微涼的手解開了他的衣裳,車廂又有些顛簸,那隻手弄的他心煩意亂又難受,許長延忍無可忍地一把抓住按了下來,捏了捏對方的手心。 重照把他挪到自己身邊,半攬著人,撲鼻而來的是熟悉的冷香,伴隨著開裂的傷口的血腥味。重照一隻手被他抓住放在懷裏,緊緊貼在胸口,重照仿佛能感受到那處有力的心跳聲。 許長延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緊閉著,麵色蒼白如紙。重照心口發疼,安撫似的順了順他的背,“沒事,這就回府了。” 許長延睫毛顫抖,似乎掙紮了好一會兒,礙不住疲累,靠著睡著了。 他重傷後就一直在操勞南境後事,銷毀證據各處安排。隨後又急切趕往京城回稟衡帝,一口氣都未曾歇下,風塵仆仆滿身疲累,此刻終於放鬆了下來。 到了許府,重照和易寧把人攙扶下馬車,放在房間的床上。 重照說:“易寧,去請林太醫過來看看他的傷。宋管家,拿塊幹淨的麻布來。” 重照解開許長延的上衣,用麻布又包紮了一下,手法小心,怕又把人的傷口給撕|扯到,半抱著人不敢動,等林飛白過來再診治。 林飛白還沒來,許長延半途醒了一會兒,重照喂他喝了杯水。許長延依舊抓著他的手,沒力氣似的靠在他身上喝了。 等林飛白到了,重照想把他放在床上,許長延卻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重照看著懷裏的人眼睛是閉著的,微翹的睫毛不住的抖動,惱羞成怒道:“你還要不要麵子了?你不要麵子我還要,這讓林太醫看見了怎麽辦?” 許長延一動不動了。 林飛白進門,略微有些尷尬地行禮。 林飛白診過脈,神色如常,“操勞過度,再加上受了傷失血未愈,接下來幾日多休息便可。” 重照愣愣地問:“沒中毒嗎?” 林飛白頓了一下,“中毒?沒有,中毒還能走到京城?早半路毒發身亡了。” 林飛白又讓重照給人把衣服解開,在傷口上抹了金瘡藥,細致包紮,自己收拾了藥箱,囑托了一番,又出門了。 林飛白想著古人有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兩人定要花時間膩歪了,他還是趕緊走吧。 重照低頭注視著許長延,不得不說他長了一副好相貌,像是沉睡的美人,五官俊美而不陰柔,薄唇上一點血色。重照戳了戳堅硬的胸膛,寬肩窄腰,身材有料又性感,對比一下墮落下去的自己,他表示十分羨慕。 重照想了想,開口說:“許長延,我不知道你醒沒醒著,但我這些話隻說一次,你要是睡著了沒聽見,也不能怨我啊。之前……我十七歲生辰上,是我喝醉了酒,說了胡話,傷了你的心。我給你道歉,你若是聽見我說的了,算我欠你的,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許長延手指微動,蹭了一下他的手心,傳來些癢意。 他慢慢睜開眼,還露出一絲剛睡醒的迷茫,眼中帶著霧氣,轉頭看著重照。 重照溫和開口,“傷口疼不疼,要不要我給你倒點水?” 許長延抬起手,嗓音沙啞,“扶我起來。” 重照把人扶起靠在床頭,舉止溫柔,許長延不動聲色:“我剛才聽到我讓你做什麽都可以。” 重照心知這人又騙人,冷笑一聲,說:“許大人,苦|肉|戲演的不錯?” 許長延無辜又委屈:“你出爾反爾。” 重照咬牙:“那你說吧,要我幹嘛。”等這事了解了,他再好好算賬。 許長延忽然傾身湊到他麵前,琉璃般漂亮的眼睛裏映出他的臉,許長延聲音透著誘|惑的味道,“讓我親親你。” 他的呼吸滾燙,重照想要後退,後腰卻被人給勾住。重照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想推,許長延皺眉:“別動,不然我傷口又要裂開了了。” 重照全身一僵,目光落在那淡色的唇,狹長的鳳眸和高挺的鼻梁上。 下一刻,唇上傳來柔軟細膩的觸感,重照睜大眼睛,微閉的牙關被撬開,唇舌濕熱而不容拒絕,重照嚐到了一絲中藥的苦味。許長延按下他的腦袋,動作強硬而充滿了占有欲,重照呼吸被他全部奪去,終於忍無可忍,皺著眉頭咬了他一口。 許長延拉開了距離,看著那紅潤起來的唇和牽扯出來的銀絲,眼裏露出了一絲滿意。 重照狼狽地擦了擦嘴角,眼角一層薄紅。 許長延道:“小侯爺方才吃了甜糕?真的很甜。” 重照惱羞成怒氣急敗壞,“你你你許長延,你太過分了!” 許長延忙點頭認錯,生怕又把人炸毛氣走了,道:“好好好都是我得寸進尺,看在我幫你解決南境的事的份上,給我的一點補償行不行?” 重照冷靜下來,沉聲問:“南境怎麽回事?你受傷是真?中毒呢?” 作者有話要說: 【高亮劃重點】 首先向大家說聲抱歉,明天開始期末考……(望天)容我……不不不不不斷更,隻是無法固定更新時間,一周內隻能更新一萬字(可能還不到……),所以所以真的很抱歉(鞠躬) 不過我1.11就回來啦,給大家加更!肥章! g我就放這裏了,完不成我直播吃手機! 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