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業見其走的有風骨,甚是滿意,又回過神,拉著重照坐下,臉色有點嚴肅,“這件事我一定得弄清楚,你一定要跟我說實話,不然我就告訴你娘去,讓你娘做做主。”  重照心裏一驚,一旦有關孩子的事,他都打死不認。  李正業繼續說:“下人都說你都好幾天沒在府裏用膳了?不是去大理寺吃,就跑去人家家裏蹭飯吃,虧得人家念著同窗的交情沒嫌棄你。家裏是多窮啊都供不起了麽?丟不丟我國公府家的臉?  重照:“……”  李正業看著他傻愣的表情,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在大理寺,在公務上若是有什麽問題,倒也可以請教請教許大人,莫要煩擾過度。人家也算考過功名,懂的多些。”  重照擠出半句話:“……您怎麽跟我娘一樣囉嗦了。”  “你娘老在我耳邊叨叨叨這些。”李正業說,“那……許長延,我現在瞧著倒不像是什麽有心機的壞孩子。你覺得對方如何?”  重照驚呆了,許長延舌燦蓮花,就這一杯茶的時間,就把他爹給說服了?  李正業看著他,重照想了半天,竟然在重生以後挑不出大的過錯,也就是些小小騙了他的毛病。  李正業看著他有些動搖的表情,說:“此次南境之事,是許大人不負舊恩,還了我們的情,不過他也險些丟了命,人情還的太大……不過這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你有你的選擇,我也不多幹預。”  李正業想起許長延方才對他說,別把重照逼得太緊,他隻是沒看清楚,讓他多想想,他能等。竟然沒想到對方是個癡情種。  不過李正業也告誡過人了,一旦重照在他那裏受了半分委屈,他絕對會找機會把人教訓一頓,九龍衛有那個特權,鎮國公有那個底氣。  李正業喝了兩杯茶,站起身,重照也站了起來,李正業端詳了他半天,“怎麽沒見你穿你娘做的那件花綠色的衣裳?你什麽時候變得穿衣服的習慣?不穿窄袖貼身的衣裳改穿寬袖長袍的了?”  重照頓了一下,道:“穿著這個舒服,況且我在大理寺,總得穿的像一些。”  李正業不以為意,“隨你,不過最近也沒見你來校場,有些疏於鍛煉了。武功若是長久不用,便會退化。”校場是個督促自己練習、又能和人約|戰提升經驗的好地方。  重照擦了擦汗,不是他不想去,實在是怕許長延聽說了會殺進校場。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抱歉我更晚了  接下來我會保持日更的  感謝  無風扔了1個手榴彈  讀者“陸千晟”,灌溉營養液+1  讀者“祭你十五年春”,灌溉營養液+5  讀者“江可愛”,灌溉營養液+1第54章   李正業低著頭,  拿起碟子上的蜜餞咬了一口,整張臉都皺起來了,道:“府裏的蜜餞怎麽這麽酸?”  重照起身倒茶,  順勢把糕點往上推一推。  李正業卻擦了擦手,  “明日你休沐吧?你娘進宮見德妃,  讓你和她一起去,  正好明日太子冊封大典,  你可以遠遠地瞧著。”  鍾氏和德妃關係不錯,  德妃久居後宮,  也不能出去,  時常讓鍾氏過去,相約做女紅。重照點點頭,記下李正業說的時間,  送李正業出門。  入了秋的夜晚有幾分寒意,李正業裹了外袍,下人牽了馬匹,重照說:“爹,天寒了,  以後還是坐馬車吧,吹了風病倒了可就不好了。”  李正業上前摸了摸那溫順服帖的駿馬的馬頭,  說:“怎麽,  你嫌我老了騎不動馬了,被這點風一吹就倒?我就是忍不住,  想騎騎馬。”雖然在京城官道上騎馬不如走路快,但,他坐在馬背上,目光能放到更遠的地方,  有一種在戰場上才有的雄心壯誌。  但隻要衡帝在位,李正業就不可能被允許回到邊境,重掌兵權。  重照說:“過段時間,就是一年一度的秋獵,皇上一定會請爹一同前往,到時候爹定能大展雄風,快馬射箭。”  李正業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休息,多吃點,國公家還沒倒呢,倒了你爹我還能委屈了你?”  重照目送著李正業和數位護衛消失在拐角處。夜晚的風有些寒冷,重照裹緊了外衣,對門開了道小門,一個小廝跑過街道,給了重照一個小食盒。  小廝說:“我們家老爺特意讓後廚燉著的的老雞湯,吩咐小的送過來,您賞臉收下吧。”  重照眼中盛了一絲笑意,說:“收了,給我傳一聲盛情難卻過去給你們家老爺。”  易寧接過了食盒,垂著頭跟在重照身後。  就隔著一條街寬度的距離,也要讓人送特意盛好送過來,說句話也要人中間傳過去,走幾步到人家屋裏坐著吃了再走幾步回來不好嗎?  易寧萬分不解。  老雞湯燉得很熟,食盒一開,濃鬱的香味就飄了出來,重照摸著上頭精細的花紋,觸感微涼。許長延仿佛不厭其煩似的在外頭厚厚地包裹了一層布巾,既保暖也不容易讓湯水灑出來,重照幾乎可以想象對方偏頭耐心認真的模樣。  許長延甚至還在裏麵留了一張小紙條。  在學堂裏的時候,小長延死板又固執地從來不肯回重照的小紙條,此時卻自己主動留了張小紙條。  重照翻開一看——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重照又把紙折了起來,“大半個時辰前還見過,這詩可真是又酸又矯情。”  易寧看著他嘴上說著這話,卻把東西塞在胸口的衣襟裏,嘴角又帶著壓不住的笑,美滋滋地喝湯吃肉,心裏越發不解了。  弄不懂,易寧想,以前主子和九龍衛首尊使站在一起低聲說話的時候,他站在旁邊總覺得自己多餘又手足無措。  他到底是什麽毛病?  重照在大理寺摸了幾天魚,也大致摸清楚了南境的事,西南王的死訊已經由皇上證實並且昭告天下派人前去撫恤家人。  許長延在南境的手段遠比他透露給李正業的那般殘忍粗暴,他直接將知道關鍵的知情人,比如西南王的一位幕僚和一位姬妾殺了滅口,製造死因和轉移兵馬糧草花費了他不少精力,有部分書麵證據和來往票據並沒來得及銷毀。  萬幸的是,他前世著手調查此事,對西南王藏著的兵馬和糧草一清二楚,暗中撤走,讓欽差大臣找不到實證。  許長延對李正業說出了兵馬和糧草的事,解釋說一旦被發現,皇上必定會雷霆之怒,不但李重興小命不保,謀|反的罪名下來,定會株連整個李家。  許長延說,李重興最無可赦,但他看在重照的份上,救李家,他不想讓一人拖累著赫赫威名又清白忠誠的國公府下水。  有理有據,李正業當場便信了。  實際上許長延隻是保李家為李重照而已。  他起先隻知道怎麽以毀滅的方式得到一件物什,以至於怎麽都得不到一個人的心,後來才知道如何去愛和寬宥。  比如現在每天一送的補湯,重照都欣然接受。  就是有一點不好,許長延難過又憂愁地想,自從回來傷重那一天的親吻過後,他連個小手都沒摸上。  這日子怎麽就越過越回去了呢?  重照早上接到了作坊送來的他定製做的衣裳,腰身寬大,穿著不那麽勒緊,款式是今年在士子中流行的,顏色不那麽沉重,規矩又正式。  李正業早已去上早朝,隨後等著冊封太子的典禮完畢,重照和鍾氏直接去後宮,小太子從禮部那邊出來後,會先來後宮拜見皇後娘娘,再去金鑾殿前行冊封禮。  德妃領著鍾氏和重照去了皇後那裏,小太子麵色紅潤,穿著黃色精美的衣裳,他的眉眼肖似他的父親,又從小嗬護著長大,少了幾分陰鷙,多了幾分仁善。  皇後娘娘抱著他摸著腦袋,“等會在金鑾殿前,可別走錯了禮節,該說什麽都還記得嗎?跟娘再說一遍。”  允琮皺著眉說:“娘,你都讓我背過三遍了,老師說,事不過三,我都不緊張,娘你就放心好了,況且兒臣不小心有了疏漏,父皇一定不會怪罪兒臣的。”  皇後欣慰地摸著他的背,“稱呼也要記得改,你現在是大齊的太子、一國儲君,要有太子的威嚴。”  允琮點點頭,見德妃進門,皇後娘娘才將人從懷裏放開。  重照跟著德妃下跪行禮,聽到允琮用清亮的少年嗓音說:“重照哥哥?不不不……小侯爺,大家快起來。”  允琮沒想到重照能入宮,突然見到故而有些欣喜,問道:“小昭侯是來參加孤的冊封大典的嗎?”  重照頂著皇後的目光,笑了笑說:“見過太子殿下,臣是隨家母過來看望德妃娘娘的,順便來恭喜太子殿下。”  允琮有些失望,重照說:“冊封禮節冗雜繁瑣,但應該有隨行大臣指導,殿下放寬心,臣會遠遠看著殿下,一直看著殿下。”  外頭童寧受了皇上的指令,允琮隻得飛快告別了他們,跟著童寧走了。  童寧自從被允琮從慎刑司裏救出來,偶然被皇上看中欣賞,叫去了禦書房當值,活清閑而且錢也比之前翻一倍,跑腿跑得更賣力了。  重照辭別了德妃和他娘,去李正業之前跟他所說的門口等著,李正業安排了人過來帶他去看冊封禮。  遠遠走過來一隊人馬,重照趕緊往裏邊站站。  對方卻在他麵前停下了,重照聽到熟悉的聲音帶著訝異:“李重照,你在這幹嗎?!”  冤家路窄,重照沒等上片刻,就撞上了經過的五皇子允漳。  允漳滿臉狐疑,“你跑到後宮圖謀不軌,今天要不是太子冊封大典,我……本王一定在父皇麵前告你治你的罪!對了,見本王為何不跪?”  重照微微一驚。  允漳咄咄逼人,“本王已是唐親王,既見親王,卻不下跪行禮。本王要告訴父皇,治你的罪!”  允漳被聖上冊封唐親王,位分比重照高上太多。重照垂著頭,隻能自認倒黴,猶豫片刻,他是絕不可能拉下臉皮撒潑耍賴的,正要下跪,又走過來一隊人馬。  “你們在幹什麽!”  重照半彎著的腿又立即直起來了,看見許長延從那邊飛跑過來,喘著氣看著他,語調也有些嚴厲,“怎麽回事?”  許長延跑的有點急,他剛才看見李重照的人影被人包圍在中間,又見人群中站著允漳,嚇了一大跳,以為是允漳逮著機會來欺負重照來了。  重照扯了扯自己被拉住的袖子,道:“我沒事。我在這裏等我爹,五殿下來的時候我已退後避讓,隻是忘了給五殿下行禮,五殿下就要我賠罪。”  許長延皺眉,“既然忘了那便忘了,賠什麽罪,外人入宮難免會有疏漏,五殿下便是如此心胸狹隘斤斤計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丟不丟皇室的臉?”  允漳大怒,抬手擼袖子卻被下人給拉住,氣憤地說道:“許長延,你這是膽大包天!我乃堂堂親王,你這是用什麽口氣跟本王說話!你一小小的禦前走狗,也能站著跟本王說話?跪下,通通給本王跪下!”  允漳喘著氣,瞪著眼看著重照和許長延,他上次在兩人麵前丟了大顏麵,怎麽說也得討回來才行。  而現在他已經是唐親王,如果換成品階,親王算是正一品的官職,幾乎與丞相等級相平。在他父皇不在的地方,他就可以做主,當然,隻要沒了他那偽善虛假的弟弟……  允漳看著重照冷漠的臉,鎮國公的二公子容貌清俊,身形修長,又是體質特殊,如今看他冰冷如霜的臉上半分屈辱的神情也無,讓允漳有些心癢。  京城不是沒有南風館,九龍衛查封過一批後,又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頭,允漳倒是沒體會過男|人的滋味,此刻他忽然有了點好奇。  允漳走神了不過一會兒,就聽到許長延說:“五殿下,你怕是弄錯了一件事。”  允漳愣了一下,“什麽事?”  許長延說:“親王王爵乃正一品,大理寺少卿乃四品上,見殿下無需行禮,殿下身為大齊親王,卻連這都不知道,不覺得要為自己不學無術蠢笨如豬而向皇上告罪嗎?”  允漳愣住,他帶的人中有兩個是科舉考上的官,說確實是這樣。  允漳氣急了,怒罵道:“許……行,那你許長延算個什麽東西,九龍衛連個正經編製都沒有,甚至連見親王都不行禮,我倒要讓父皇和禮部那些老學究評評理,你目無法紀膽大包天,父皇定會治你的罪!”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又更晚了,肥肥也沒怎麽肥……好像?  文中官職製度全部不可考據  地雷及營養液明天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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