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耳鬢廝磨的兩人都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 許長延倒抽了一口涼氣, 唇角被這個受了驚嚇小刺蝟狠狠咬了一口,疼的他齜牙咧嘴。 他飛快地扯過毯子將兩個人劈頭蓋臉地全部蓋住,低頭又將他的小刺蝟困住, 落了個粗暴的深吻。重照氣都喘不過來了, 為了壓抑粗重的喘息和漏出嘴角的呻|吟, 整個人都在發顫。 兩個人緊密貼合, 鼻尖都是清淡的冷香, 重照忍受著身上人的掠奪, 自己也嚐到了點血腥味, 許長延炙熱滾燙的溫度和暴虐的氣息將他胸腔的血捂得沸騰, 整個人仿佛陷入了火爐當中,蒸得麵容泛紅,眼角擠出了一滴淚。 許長延不敢真的欺負人, 吻了一遍後立即起身,把人抱起來,轉頭去把門口那兩個縮著脖子的鵪鶉揪了進來。 林飛白麵無表情地拎著醫箱,在看到床頭重照泛紅的眼角後飛快地移開眼。 重照看著林太醫手腳無措地樣子,還在自己的手腕上蓋了塊幹淨的布巾, 又好笑又羞惱。 林飛白垂著頭,聽到許長延走到他身旁, 搭著重照的脈的手忽然一抖。 重照轉頭對許長延說:“你讓易寧去一趟國公府, 說我沒事,讓我爹娘放心。” 許長延擔憂地看著他。 重照說:“你呆在這兒有個鬼用, 去宮裏看看,又是誰對國公府下的手。趕緊滾,我一點事都沒有。” 等人走了,重照靠著枕頭閉上眼, “我剛剛淋了雨,你看看要不要緊。” 林飛白上手摸了摸他的頭頂,探了脈,問道:“肚子不舒服嗎?” 重照搖頭,“沒有不舒服。” 林飛白說:“沒有大礙,隻是有點低燒,我開點對孩子沒有影響的藥材,侯爺喝了後睡一覺,把汗發出來就好。” 重照大大鬆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心頭的大石頭。 林飛白寫了藥方讓人去抓藥,推了門出去,卻見到許長延就站在門口,似乎一直沒有離開過。 林飛白嚇了一跳,聽到許長延說:“他怎麽樣了?” 林飛白這次不怕了,絮絮叨叨說:“許大人放心,小侯爺身子本來就強健,胎兒也健康,小毛病多注意著,不會有大礙。隻是以後要盡量避免情緒波動太大。我提醒過多次,懷了孩子後身心敏感,您不能跟他置氣,采取強迫手段鎮壓……” 許長延苦笑了一下,“不是我跟他置氣。” 林飛白愣了一下,道:“那便是小侯爺性子跳脫任性。接下來五個月,您知道懷著的人有多辛苦嗎?侯爺他要受委屈的,心裏要覺著難過的,要是發了脾氣,您就縱容著些,多哄哄,要用懷柔手段……” 許長延手放在袖子裏,聲音有些暗啞,“他一點也不任性,很聽話很通透,是我自己不好。” 林飛白:“……” 怎麽也弄不明白的林飛白像個操勞過度的老父親似的歎了口氣,讓他們自己看著辦,轉頭找人抓藥煎藥去了。 重照被灌了藥,吃了點東西,窗外夜色已經深了,倒頭睡了過去,渾然忘了一件要命的事。 許尊使正在院子裏和人大眼瞪小眼,他手裏捏著一杯精致的茶盞,力度大得手指骨都劈裏啪啦響,那茶盞裏的水都在震。 另一邊,穿著常服的允河手裏拿著一罐死去的蛐蛐,另外一隻手捏著竹竿,嘴裏還咬著一塊桂花糕,目瞪口呆地縮著脖子。 許長延簡直要把手裏的茶盞捏碎了。 撿了個汪子真還不夠,還把堂堂皇子撿回家,宮裏把人都找遍了!連皇上都派人搜尋,找遍了京城都找不到。 重照這把人撿回家的癖|好是跟誰學來的,次次還都是男人!萬一傳出去了還像話嗎?! 許長延放下茶盞,“你不能呆在這裏,得趕緊回宮裏,去德妃那裏。” 允河嚇得桂花糕都掉了,見九龍衛要來揪他,立刻把手裏的東西一扔抱住大樹嚎了起來,“你這天殺的九龍衛,又要謀財害命了!本皇子住在這裏是得了小昭侯首肯的,你憑什麽把我抓回去!” 許長延道:“宮裏都在找殿下,殿下住在這裏若被聖上發現,聖上一個不高興,侯爺便是私藏皇子罪名,到時候殿下覺得自己能為他開脫?” 允河緊緊抱住大樹,“那便讓我去向皇上求個情好了!我死也不會回去的,大周使團今日才入京,我要是回去,父皇必定讓我參加宴席,我不要見到那個人!你們九龍衛要是敢動粗,我就撞死在這顆樹上!” 跟言官一樣中正耿直,他魏允河也算有傲骨的人了。 許長延崩潰,允河嚎的聲音大,他怕傳到重照房裏把人吵醒了,又不敢冒犯皇子,隻能忍下心頭的惱怒,“你聲音輕一點,發嚎像什麽樣子?!” 允河被這大哥一般的嚴詞厲色給嚇得懵了懵,半天回過神,還是壓低了聲音,“你要是敢把我抓回宮裏,我這就嚎得更大聲,讓小侯爺出來評評理,是不是你無理取鬧仗勢欺人!” 許長延簡直不想理他,轉身就走回重照的房裏,允河掙脫了九龍衛追了上來,“許大人,這個時間你怎麽會在昭侯府?!你究竟是來做什麽的?” 九龍衛行使乖張,平時這時候重照都睡下來。重照行事謹慎,斷然不會讓外人不經允許進他的房間。一看就是這朝廷走狗心懷鬼胎,不是劫財就是劫色。 允河攔住許長延推門的手,神色嚴厲,“裏麵是小侯爺的寢室,你一外人,進去做什麽?!” 許長延臉色沉了下來,冰冷的鳳眼瞧著他,一句一話那嚴厲的模樣像極了他那教訓人的父皇,“你看清楚些八殿下,你才是昭侯府的外人,而我是內人。沒事滾回你的房間別給小侯爺惹事,自己滾回宮自首最好。” 允河愣了半晌,呆呆地看著許長延進屋了,機智的九龍衛叫來了易寧上前給了允河解釋,讓下人送他回去休息。 允河還沒從那一瞬間奇怪的感覺中回過神來。 剛才許長延震怒的表情和他父皇簡直有七八分相似,連五官都有幾分相似,隻是許長延的容貌更加俊美妖冶,他父皇年輕時的畫像更俊秀中正。 一定是燈籠光昏暗模糊,他又整日擔心他父皇會來抓他的緣故。 …… 許長延進門看了眼重照,人睡的很安穩,許長延摸了摸他的頭,熱度消了。 重照渾然不覺,沉睡的時候眉目安靜馴順,連半點少年人的鋒芒也沒有了。 許長延替他掖了掖被子。黑夜的時候,他的思緒沉了下來,仿佛滿天星辰背後濃稠的黑暗,深的見不到底。 衡帝突然對鎮國公府發難,西南王一事是起因,但西南王案暗中交由兵部及京兆府審理,因為李重興沒有被關押入牢拷問的緣故,兩邊也是你推我我推你。 接下來,因為鎮國公位高權重,衡帝會順理成章地把這件事交由九龍衛審理。 許長延本想著按照已有的證據,把李重興關押入牢、李正業請來九龍衛喝三天的茶,按照貪汙受賄罪論處。 宮裏童寧偷偷傳消息出來說,是衡帝聽信了許鴻義的話,起疑了。許長延又忍不住猜測,再加上近日小太子病情反複、幾次垂危,衡帝早有打壓國公府的心思,衡帝把持朝政之時,國公府失勢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許長延胸口一片寒冷。 國公府倒台,重照身上掛著侯爵官職,遲早為人覬覦。朝堂皇宮那些髒汙手段他不是沒見過,他是忍受慣了,但斷然不能容忍落到他的小刺蝟頭上。 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作者躺平,有機會加更扒_(:3」∠)_ 感謝投喂 江可愛扔了1個地雷 讀者“無憂”,灌溉營養液+1讀者“與客”,灌溉營養液+10 讀者“玄字玖貳”,灌溉營養液+1讀者“啪嘰啪嘰啪嘰”,灌溉營養液+5讀者“江可愛”,灌溉營養液+2讀者“特別帥的司同君”,灌溉營養液+1讀者“杏子”,灌溉營養液+5第63章 重照醒來的時候, 外頭天已經大亮了。一場秋雨一場寒,今日又比昨日冷上幾分。 他昨晚睡得沉,被子捂得緊, 一晚上發了汗, 早晨起來的時候衣服都黏在身上了。重照皺著眉掀開被子, 他微微咳了兩聲, 聽到隔壁傳來腳步聲, 想必是服侍的下人過來了。 重照透過窗戶看了眼天色, 他這一覺睡的太久了些, 睡的腰酸背痛, 喉嚨幹得發疼,肚子也餓得發疼。重照撐著手臂起來,又因為餓的發暈而跌回了枕頭上。 他閉眼捱過那陣眼前的發黑, 撐著床鋪的手肘卻忽然被人握住,來人微涼的手繞過他的臂彎,扶著他靠在床上。 昭侯府裏沒一個下人敢如此大膽對主家做出如此親昵之舉,況且重照又因為自己體質特殊,向來不喜小廝近身, 來人手指修長有力平穩,力氣比他這個男人還要大。 重照撚起許長延垂在胸前的一縷發絲, 嗓音暗啞, “許大人如此周到貼心,不妨就讓我收入房中, 日日服侍我如何?” 許長延一隻手仍輕輕放在他腰上,溫熱的呼吸撲在他的頭頂,應答如流地說:“你若願意風風光光地娶,我倒便嫁了。日日服侍你, 絕沒有怨言。” 嘴上說這嫁娶,放在重照腰側的手不老實地摸著重照敏感的腰部,他的手指微涼,重照躲了一下,把他手揪出來按住。 這動作有點大,重照嗓子幹澀嘴裏發苦,連續咳了兩聲。 許長延臉色微沉,出門讓人送了東西過來,給重照送了杯水,重照以為是白水,喝完了說,“竟然是糖水?” 許長延給他遞了熱毛巾擦:“林太醫說,昨日的藥喝了之後嘴裏便一直發苦,所以準備了熱的糖水解苦又潤喉,不過也不可以多喝,要壞牙齒的。” 許長延又給他遞了熱毛巾和清粥,絲毫不假手於人,重照的臉被毛巾上的熱氣蒸得微紅,吃著米粥填肚子,味道清香,忽然感受到某種強烈的凡塵煙火氣息。 無數尋常百姓家的夫妻,應該就是這般,妻子早上端熱水服侍丈夫,然後送人出門去種農田吧?耕農織布,重照也曾行軍走過樸實的大齊村莊,泱泱一片麥田,孩童嬉鬧,婦女在水邊浣洗衣裳,其樂融融。 重照第一次這般歆羨起這樣平淡悠閑的生活,覺得自己仿佛是那率領雄兵的一國大將,一身軍功和榮耀,偶然遇到了個美人,忽然就這麽想放下一切過起小日子來。 “美人”給他拿來了幹淨的裏衣,重照說:“我想洗澡。”捂了一晚的被子,全身上下都是汗臭味。 許長延說:“你昨日才著了涼,燒退了,萬一洗澡又著涼了怎麽辦?” 重照哼哼唧唧,還沒嫁進門,媳婦就管到自己頭上來了,這他怎麽能容忍?! 重照恢複了力氣,自己下了床套上外套,吩咐人準備熱水,“你去問林太醫,林太醫說不行我就不洗。” 許長延轉過身,真的派人去問林飛白了。 然而林飛白入宮診病,九龍衛便是再手段通天,一時半會兒也見不著人。許長延折回來,深知拗不過重照,大費周章讓人燒了炭火,蒸的屋子裏燥熱如回到了夏天,才允許重照脫衣服下水。 隔著幽黃色的屏風,高高的窗透過外頭的光,在屏風上印出一個頎長勻稱的身形來。重照因為常年習武,身體柔韌卻不脆弱,不同於粗獷武夫的白皙皮膚下,藏著男性的力量和爆發力。 許長延呆呆地看著裏頭的人出了水,胳膊細長,手腕簡直要比貌美如花的女子還要細,雙腿筆直修長,白玉般的足踩在軟墊上,背對著屏風,露出兩瓣漂亮的蝴蝶骨。 許長延想起來了,在靜安寺的時候,他曾撫摸過那精致又脆弱的蝴蝶骨,在上麵落下一個又一個依戀不舍的親吻。 除此之外,重照一出水就拉了毛巾圍住,什麽也瞧不見了。 許長延忙快步走出,坐在案桌前默背靜心咒。 重照洗完澡,神清氣爽,拿了塊糕點咬在嘴裏,見許長延在外麵屋子的案頭看卷宗,上去坐了下來瞧了瞧,“你這是把公務搬到我家裏來了?聖上可有處置我哥?” 許長延轉頭看他,重照因為剛洗過澡,臉蛋紅撲撲的,穿著一身白衣,腰帶結的鬆,連帶整件衣服都顯得鬆鬆垮垮的,半靠著憑幾,眉眼慵懶。 許長延眼瞳幽深:“皇上隻讓九龍衛和刑部著手嚴查,同時,樞密院也介入了此事。” 重照道:“韓永豐?” 許長延說:“他曾在宮裏屢次對皇上說起對鎮國公的不利之言,隻是皇上當時對鎮國公府還十分放心,並沒有回應他。” 重照道:“但是皇上心中早有懷疑,這些都不過是導|火|索。隻是導|火|索多了,讓炸|藥桶炸得更快了。我搞不懂,韓家與我家也有恩怨?不對,應該說韓永豐也與我爹有恩怨?不像啊,前世韓家並未出手陷害過。” 甚至在他上門求韓浩陽的時候,韓永豐還在朝堂上替李正業求過情。 許長延看著他的眼,“沒錯,韓家前一世明麵上沒出手,背後卻借著陸家的手推波助瀾,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隻是前世韓永豐因著陸武這個倒黴鬼擋在前頭,所以我們未曾注意到。” “更重要的是,我那位便宜大哥,也屢次想對你、對鎮國公府下手。” 重照一愣,“許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