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劭抬頭看他,看到重照眼底裏的一點期待的柔軟的神色。  曾經李家還是堂堂鎮國公府,李正業還是名鎮大齊的肱骨將帥,李家二公子李重照還是那般意氣風發瀟灑肆意。允劭遠遠地看到過,這個明亮張揚的少年,仿佛是一隻小刺蝟,全身帶著刺和耀眼的光芒。  他原先以為這人鋒芒太過、驕傲自負,終會摔得頭破血流吃個大虧,而後若是心誌夠強便可能東山再起。  但是允劭不會料到會是如今的狀況。  有鴻鵠之誌也能擁有那樣柔軟細膩的感情嗎?  他隱忍潛伏十數年,直至現在反轉局麵為自己正名,若是他願意與許長延那個所謂惠帝遺腹子一爭也是有機會。隻是他心境淡泊,對名利權錢實在沒興趣。  如果能早一點遇到這個人就好了。  重照已經回過神,垂頭問他,“汪子真去了翰林院,不知道表現如何。我看馬氏這個姑娘挺好的,溫良賢淑,又很會照顧人的樣子。”  允劭道:“丞相收了他做門生,汪大人能受到丞相指導,必定前途無量。”  重照心中微驚,汪子真居然能被丞相賞識?  允劭說:“丞相是個摸不透的人,你們與其把賭注壓在他身上,不如先鏟除其他敵人。比如丞相親子許鴻義。科舉舞弊案和韓家勾結案都沒能把他扳倒,說明這人很有能力和手腕。你可以跟許尊使說一聲,讓他萬分小心此人。”  重照點了點頭,許鴻義是五皇子|黨,隻是他們一直抓不住他的錯漏。在不能把人一擊致命徹底擊敗的情況下,許長延都不敢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就比如此次他們對五皇子魏允漳下的手,許長延都沒能把握,能給人治罪到什麽程度。五皇子極有可能再度翻身  想到這個,重照安慰道:“文王殿下,事情已經真相大白,往事就不要再鬱結在心,把握將來要緊。”  允劭一愣,笑道:“我雙腿殘廢,既不可科舉入仕,也不可上馬征戰,此生隻能當個閑散王爺罷了。況且如今四海升平,大齊和大周結宜,朝中新秀官員無數人才濟濟,我這個半路沒讀過幾本書的,還是給他們讓讓路,自己也活得輕鬆些。”  重照誠心實意:“殿下心胸豁達,在下欽佩。”  允劭意有所指:“本王也很欽佩,小侯爺能義無反顧陪著許尊使走這條凶險至極的路,能忍受外麵的人的指指點點……”  他還沒說完,一個九龍衛使著急地跑進來,“稟告兩位主子,刑部傳來消息,皇後娘娘暗中派人給五皇子用酷刑,現在他人已經快……快不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喂(づ ̄3 ̄)づ  月心扔了1個地雷  江可愛扔了1個地雷  阿羅扔了1個地雷  雯子扔了1個地雷  讀者“雯子”,灌溉營養液+1讀者“阿羅”,灌溉營養液+1讀者“1234”,灌溉營養液+26讀者“沈別離”,灌溉營養液+2讀者“特別帥的司同君”,灌溉營養液+1讀者“wacxk”,灌溉營養液+14第90章   後宮開始亂的時候,  李重琴原本打算躲在屋裏頭兩耳不聞窗外事。  然而後宮就這麽大,丫鬟很快就把消息給她傳了過來,“娘娘不好了,  宮裏頭鬧起來了。貴妃娘娘去找了皇後娘娘打起來了。”  李重琴疑惑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貼身丫鬟回道:“刑部傳來消息說,  皇後娘娘派人暗中給唐親王上酷刑,  唐親王被折磨的隻剩一口氣了。貴妃娘娘聽了……”  這下李重琴也坐不住了,  她露出驚訝的神色:“你說什麽?!”  丫鬟急得快哭了,  “唐親王快不行了!貴妃娘娘氣昏了,  提著刀去永壽宮找皇後娘娘了!娘娘你快去勸勸吧!這可是要鬧出人命來了都……”  李重琴腦子裏亂亂的,  又問道:“你說唐親王到底怎麽了?”  丫鬟哭喪道:“王爺他在牢房裏受了酷刑,  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被發現後抬出來時隻剩一口氣了。現在太醫們正在搶救。查出來說是皇後娘娘心生怨恨,暗中派人去給王爺上的酷刑。”  李重琴閉眼跌回了座椅上,  深吸了口氣,讓丫鬟扶著她起來,“走,我們立即去永壽宮。”  永壽宮畢竟是皇後的寢宮,貴妃沒能闖進來,  就被人製止住了。隻是一群宮女太監,女人瘋起來是不講道理的,  一時製止不住瘋魔了的貴妃。  衡帝在太醫院等著太醫給允漳治傷,  夏老公公跑過來調解,險些被貴妃一刀揮過來劈到腦袋。  夏老公公驚魂未定地扶著童寧的手臂,  “嚇死咱家了,這這這貴妃是瘋了嗎?”  貴妃發髻淩亂,抬手指著麵前阻攔他的太監宮女,怒道:“你們這些賤婢,  都給我閃開,不然本宮就一個一個砍死你們。然後再去把皇後砍了。”  她雙目染上赤紅,神情癲狂,“要是漳兒撐不下來,我就把皇後這個賤人,一點點剁碎了!”  夏公公忙勸道:“娘娘,你快把刀放下來。拿著多危險,唐親王殿下要是醒了看到你這樣會很擔心……”  貴妃舉著刀向他揚了以下,夏公公忙退後三步,看到她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用喪心病狂的語氣說:“要是漳兒沒了,我讓你們都不得好死!”  眼看著貴妃要往屋子裏衝,禦林軍終於趕到,采取暴力手段將人製服。  李重琴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貴妃衣裳淩亂被禦林軍製服在地的場景。她嚇得麵色慘白,看著以往高高在上整潔貌美的貴妃,變成如今潑婦一般瘋癲的模樣,整個人都懵了。  下人扶著病重的皇後從永壽宮屋門口走出來,皇後不施粉黛,一張臉也十分蒼老憔悴。她慢慢地蹲了下來,和貴妃平視,露出一個淒慘的笑,“我告訴了我的人,讓他們直接把人往死裏折騰。被抬出來的時候,你知道是什麽場景嗎?”  “他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肋骨胸骨被敲碎,鮮血橫流,對了,我還讓人砍了他的手指,用荊條抽他用長棍打他。在那麽深那麽黑的地牢深處,沒有知道沒有人去救他……”  貴妃猛地掙脫開禦林軍的壓製,發出怒吼向前撲過去,又被抓了回來。  皇後死死盯著她,看見她眼底的恨意,“誰讓你的寶貝兒子,害死我的嫡子!我那麽可愛又聽話的琮兒,被你們狠心害死了!”  宮門口一陣騷動,眾人紛紛給突然到來的衡帝讓開道路。  衡帝病中驚聞三兒子出了事,當即趕去了刑部,又馬不停蹄地去了太醫院,精神莫名其妙好多了。  他推開旁人的攙扶,自己快步走到皇後麵前,反手就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衡帝痛心疾首,“你這個毒婦!允漳與允琮的死毫無幹係,你也下的出手讓人往死裏去打?!”  皇後倒在地上,鮮血從嘴角流出。她慢慢地爬了起來,仰頭看著這個她曾豁出性命去支持的夫君,“允琮死了嫡子沒了,所以你便千方百計護著他們?!就因為允琮沒了,唐親王是你唯一健全的年長的皇子,連他們陷害嫡子都不追究了嗎?”  衡帝氣得手都在發抖。  皇後扯住他的龍袍下擺,一字一頓地說:“允琮不能登基,那就誰也別想登上皇位,誰都別想。”  衡帝發出粗重的喘息,深情震怒陰冷,忽然抬腳猛地踹在她胸口,拂袖而去。  宮女驚叫:“娘娘,娘娘你怎麽吐血了?!”  衡帝沒有再回頭。  當年惠帝篡位柳家掌權,他被滿天下追殺逃亡的時候,是皇後一路護持著他,甚至險些為了他而死。  但登基後,這個女人就徹底變了。學會了爭寵,學會了玩手段欺壓其他妃子,甚至下毒手害死其他妃嬪腹中的胎兒。是她自己壞事做盡,被天道懲罰,導致嫡子一個都沒保住,難道要怪他嗎?  李重琴緊挨著牆壁,麵色蒼白地看著皇後吐血,在地上爬不起來,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  皇後病入膏肓,貴妃被禁足,衡帝再度病倒不省人事。  童寧把皇宮裏的情況傳來了昭侯府,重照把傳信的紙條慢慢燒了,說道:“後宮亂了。所以你們是去挑撥的皇後?暗示是允漳害死的允琮。”  許長延正給他剝橘子皮,“我隻是買通了下人,讓人在皇後耳邊說了幾句閑話。後來丞相親自去見了皇後,皇後當天就動手了。”  重照皺眉:“丞相說了什麽?”  許長延道:“沒有人知道。不過丞相做的的確沒錯。這件事要做絕,就要下一劑猛藥。如果這件事皇上一心軟放過了唐親王,我們要麵對的肯定是他們瘋狂的打壓和報複。”  許長延有些心驚。丞相果然還是那個丞相。前世怕他發瘋毀了大齊京城就能一腳把他踹去了邊疆,今生能為了他掃清障礙對皇室用最毒的離間計,關鍵時刻狠絕致命,讓人不得不敬畏。  不過,丞相為何能為他做到如此呢?如果是因為他身上流著的惠帝的那點血脈,那前世為何直接毀了他?  門外傳來敲門聲。  易寧走了進來,跪地說道:“太醫院傳來消息,五皇子被救回來了。就是雙腿廢了,以後站不起來,手指頭缺了幾個,接下來需要臥床休養半年。”  重照道:“此事,是不是幹得太缺德了?”  許長延把剝好的橘子肉遞給他:“不缺德,人沒死,卻廢了腿,算是補償了當年貴妃挑唆而對文郡王做下的錯事。母債子償,天經地義。”  重照點點頭,“他們當初能毀了文郡王的一生,現在如此,也是罪有應得。”  許長延轉頭又將幹果放在他麵前,然後去給他把丟落在一地的書冊撿起來。  重照做事隨性,看兵書看完了一本丟一本,也不知道好好整理,也不怕將來一腳踩著摔到了自己。許尊使勞心勞力,對重照的事也不假手於人,簡直跟個老媽子一樣到處操心。  許長延說:“皇後娘娘不是個仁慈的主,童寧跟我嘮叨,前幾年皇上的孩子好幾個沒保住,很多都是皇後暗中設計陷害。皇後自己沒能積下陰德,做夢都想著讓自己生出來的孩子登上皇位。自己妒心重玩弄手腕,以至於後宮戾氣如此之重。”  重照微微歎了口氣。  後宮也亂了,衡帝也病倒了,如今可真的是子嗣凋零日薄西山的結果了。  重照嘴裏咬著汁水清甜的橘子肉,轉頭看許首尊使的盛世美顏。  許長延與大齊魏氏的樣貌有幾分相似,隻是因為生母柳家小姐柳妙語當年是京城第一美人,長得真真是如花似玉美若天仙。許長延繼承了他生母一部分的美,五官俊美非凡,旁人又懾於他霸道冷酷的氣質,故而往往會忽略他和魏氏幾分相似的長相。  許長延繼續說:“不過這位皇後也真是心狠,是存了心要把魏允漳打死,還當著衡帝的麵說懷明太子死了,就誰也不準登上皇位。這醜態畢露,簡直是直接往衡帝臉上扇耳光,把皇室的臉麵丟盡了。”  重照歎道:“當個皇後真難。”  許長延手一頓。  重照繼續道:“實際上,我也是個善妒的主,而且我忍耐力不怎麽好。許大人將來若是有三妻四妾,別說踏進門,我一得到消息我就提刀砍過去了。哎我這暴脾氣將來肯定做不好那什麽……一國之母?”  許長延:“……”  一國之母,定位非常明確。  許大人心裏頭很是高興滿意,巴不得這人這樣想。  重照憂愁地癱著肚子,小寶寶好像惱怒地踢了他一腳。  許長延道:“日後我為你空置後宮,鳳印你拿,後宮都歸你管,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重照莫名其妙:“就我一個,我管誰去我?”  他抬眼去看許長延,對方眼帶笑意地看著他,重照頓時意識到上套了,咬牙道:“誰他娘就高興去後宮當皇後了!”  許長延勾唇笑了,上前攬著他的腰,給他按摩。  他的手指修長,力度適中,又是林飛白和一幹太醫院老前輩研究出來的按摩手法。重照眼睛半眯著,嘴角勾起,頓時發出舒服的喟歎,亮出軟軟的肚皮。  戰場上曆練出來的鐵血殺伐氣息直接喂了狗,昔日橫行霸道張揚無忌的李小將軍徹底墮落了,還能被捏的高興了用腦袋蹭蹭人的手心。  按摩了一定時間,許長延低頭落下一個深吻,摸了摸軟乎乎的腦袋,“好了,晚上再給你塗抹藥膏。起來走走,馬上要用晚膳了。伯父伯母也過來了,你去前廳打聲招呼。”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把更新放存稿箱忘了設置時間也是沒誰了_(:3」∠)_  感謝投喂(づ ̄3 ̄)づ  江可愛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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