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的忍不住罵人:“你踏馬到底能不能行?” 係統悻悻:【說了手藝不精……用力過猛。有經驗下次一定更好控製。】 林縛壓著自己的脾氣,讓他恢複另一條手臂。 如係統自己所說,這次疼痛減輕了不少。 餘下的能量…… “先優化精神力。” 係統:【好。】 嚴延遲遲聽不見林縛的回聲,隻能在寂靜的空間裏捕捉除他以外另一道呼吸的頻率,確認他的狀況。 有些亂,急促不穩。 但也算不上不正常,與他現在的情況差不了多少。 大約隔了半分鍾,林縛才道:“我的手臂接好了,學長,這個通道裏有很多突出可以當作著力點,我先下去試探,你跟著我的指揮來。” 嚴延製止他:“無需,我讓精神體……試探。” 他的音調變了:“精神體放不出來?” 林縛沒有精神體,無法感知到這種異常,隻能暫時歸於環境的影響。 愈發確定要盡快離開這裏。 很難說會不會待太久,對精神力造成什麽影響。 係統大概是頭一次發現了還有這種辦法,掌握了分散能量的辦法,在林縛腦子裏做實驗。 疼痛一會兒加劇,一會兒減緩,時間久了他竟然也能習慣,甚至把不穩定變輕鬆的那片刻當作自己的喘息。 視角下方不遠處有一塊突出,跳過去有些凶險,但值得一試。 他拽出唐刀,對嚴延道:“學長,借你的□□用用。” 嚴延毫不猶豫的取出□□,朝著林縛出聲的方向拋去。 被林縛接住後,□□尾擺在空氣中震出翁鳴,隨即被林縛轉手狠狠擲出,插入他與嚴延中間的點,向下跳去的同時道:“學長!” 嚴延拔出大刀,毫不猶豫的向著林縛的方向跳下,抓住□□,抽出後直直下墜一大段距離,落在林縛最終的借力點上。 配合過程沒有一絲一毫的錯誤。 林縛的頭很痛,洞穴裏還回蕩著他們的回聲,以及空氣流動帶來的幽幽風聲,嗚嗚咽咽如同人在哭泣。 潮濕的腥氣也裹在他的鼻尖散不開。 ——即便如此,林縛的血液也無法抑製的因為這樣完美的配合感到絲絲縷縷的升騰。 血液燒開,騰出熱氣,翻滾在血管中。 嚴延是一個絕佳的戰友。 他們維持著這樣的進度,有係統的視角輔助,每一次移動都能夠計算到最大限距,借助重力下落減少他們要移動的次數,每次都至少能有垂直五米左右的進度。 漸漸的,洞穴裏有了極淡的光,通過四壁反射進來。 林縛暫停下移的動作,嗅著鼻尖愈發濃鬱的,令人作嘔的氣味,問道:“學長,你聞到了嗎?” 嚴延被他突如其來的發問弄的一愣:“什麽?” 怎麽會沒有聞見? 這麽大的味道。 他們至少下降了兩三百米,這種濃鬱程度都不足以讓嚴延聞到,他們兩人其中一個必然出現了嗅覺問題。 林縛忽略自己方才的問題,道:“能看見一點藍色的散射光,應當是能源礦的,我們接近落地點了。” 他又道:“小心蟲族。” 嚴延:“好。” 越接近洞底,藍光愈發明顯。 腦中的視角向下延伸,有個“l”形的拐點。 林縛摸著牆壁,放棄中間一個借力點,徑直下墜。 嚴延已經能夠看見洞穴中的情形,被林縛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便看見他止住下墜,甚至站了起來。 林縛腳下的是一塊透徹的讓嚴延以為是光的能源礦石。 他看見了一片瑩藍的海。 光芒強盛的地底亮如白晝。 遍地長滿能源礦石,瑩瑩藍海中,密密匝匝爬行的各類蟲族與漂亮的礦石對比,愈發顯得醜陋可怖。 讓一汪藍染上了髒汙。 嚴延在他身側落地,轉身後見到了同樣的場景,一時被壯觀的景象驚得失語。 林縛在礦石上盤腿坐下,開始短暫的休息。 嚴延接著光看清了他憔悴的神色,默不作聲站在洞口,預防這些蟲族忽然發現他們,闖入其中。 他盯著移動著搬運礦石的蟲族,心中記下自己能分辨出來的蟲族種類,臉色也愈發難看。 往上走是條死路,往下走,似乎更是條死路。 區別僅在於哪種死的更慘一些。 * 底下的人走到了絕路,地麵上的人沒能好多少。 阿爾忒彌斯軍校的人情緒崩潰,難以接受自己的朋友會以這種方式,忽然離開。 艾伯特的情緒尤為崩潰,駕駛著機甲幾乎刨了半坐山。 留下守著軍校生遺體焚燒的人發現他們的動靜,帶著取出的骨灰查看,便看見艾伯特發瘋的場景。 唐千也陪著他瘋。 其他人理智尚存,可也個個眼睛發紅,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他們掃過人群,很快發現少了兩個重要的人,立刻明白原因,心有戚戚。 但這裏是荒星,還是接近戰線邊緣,危險性極高的荒星。 並沒有多餘的空間供人發泄憤恨與痛苦。 巨大的動靜引起了蟲族的注意。 原本生活在洞穴中的一家子蠕行甲,剩下的成員終於出現。 巨大的複雜洞穴,其中生活的家庭成員也並非是簡單的一家四口,而是三代同堂。 死了兩隻,還有整整七隻,從被艾伯特翻攪的廢墟中爬出,轟隆隆的動靜如山崩。 衝在最前方的艾伯特最先被蟲子掀翻在地,唐千拽著他後退,卻被後續爬出的第二隻蠕行甲咬住右腿,尖利的口器在機甲鍍漆上留下深深的刮痕。 唐千的動作因疼痛遲緩幾秒,被蠕行甲撲倒,巨型肉山壓在人形的機甲上,壓力同步傳給其中的駕駛者,他臉色瞬間慘白,接著漲紅,即便是a級哨兵的體質,也被壓的活生生吐出口血。 陡然生出的變故是沉浸在悲傷中的人未能料到的。 他們回神,見到兩人已經被數隻蠕行甲壓住撕咬,紛紛放出機甲登入。 盅司衝入其中,先將被撕咬的兩人從肉山中拖出,其他人彼此配合,架起蠕行甲掀翻,讓它們滾入廢墟。 艾伯特跪趴在地上,腦海中轉來轉去,全是自己的哥哥父親屍體的模樣,漸漸的,那屍體中多了一具,長著林縛的臉,與他的父兄躺在一起,青白的臉下,是被蟲族啃噬的殘坡不堪的軀體,破腸爛肚,四肢零零散散的,連拚湊都找不齊全。 他赤紅著眼,從地上爬起,機甲武器倉中的雙刀彈出,被他握在手中,狠狠插入肉山。 也不去看自己插入的哪裏,抽出後又是一刀,濃綠的血液噴濺,為燦金的機甲染上慘綠。 蠕行甲扭曲著擺脫他瘋子般的攻擊,精神力尖銳的刺入機甲,得來的是艾伯特更為凶狠的反擊。 他的精神力不要命的往外送,纏住蠕行甲的精神攻擊,撕扯拽來,將其剝開變成一縷縷的精神絲,甚至蠶食入自己的精神力中。 蠕行甲大概沒見到這樣瘋狂的人類,竟然會蠶食蟲族的精神力,懂得了懼怕,不斷向他傳輸求饒的信息。 毫無作用,僅能激起艾伯特更深的殺意! 為什麽要求饒! 蟲族怎麽配在他麵前求饒!? 雙刀貫穿強韌的皮甲,將蟲族的生機絞斷。 他的瘋狂爆發驚到了四周的人,也為他們贏的喘息的機會。 唐千已經喪失行動力,被盅司連帶機甲拽走,帶著普通軍校的人迅速離開。 再度重傷三隻蠕行甲,剩下的阿爾忒彌斯軍校生拖住劇烈掙紮的艾伯特,對他吼道:“走!!再不走就會死在這裏!!” 艾伯特聽見“死”字,被猛然觸碰到某根神經,放棄掙紮,脫力的倒地,收回機甲趴在同伴機甲的掌心中,腦袋昏昏沉沉,撐不住,喪失意識。 又死去一名家庭成員,還有三名重傷,另外三隻放棄追逐逃跑的軍校生,圍在自己的家人身邊蠕動,叼起能源礦堆在它們口器旁,方便它們進食恢複。 一行人逃的極遠,確定蠕行甲放棄追逐,才放緩速度。 普通軍校生與盅司唐千在不遠處同他們匯合。 看著同樣昏過去的艾伯特,盅司將唐千在他身側放下,天真活潑的神態少見的沉凝。 怎麽偏偏出事的是林縛呢? 還有嚴延學長。 周圍的學長同事垂頭喪氣,失去嚴延對他們的打擊同樣不小。 這兩個人,幾乎是隊伍的核心。 尤其是對艾伯特與唐千而言。 他們倆把林縛護得跟眼珠子似的。 盅司的情緒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複雜過。 可即便沒了隊伍核心,他們也不得不繼續走下去。荒星賽,才剛剛開始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