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這麽了,出什麽事了?”路甘放下灑水壺,“不是說成親了沒空親自來一趟嗎?”  路甘敏銳地發現這句話一出,沈臉色更加差了,他心裏打了個寒顫,不會是夫人出事了吧?  難道還是在他的管轄地界出事?那事情大條了。  沈閉了閉眼,從懷裏取出一卷圖,在桌上細細地攤開,指尖的動作透著難以言喻的溫柔和痛苦。  路甘低頭看去,隻見圖上畫著一個妙齡姑娘,國色天香。  他猜測這就是沈的夫人了,帶著圖,說明夫人失蹤了。路甘連忙把這張臉記在腦海。  接著圖紙徹底卷開 ,還是剛才那個人,但是穿的是男裝。  沈:“想你也猜出來了。我在這兒找半個月,半月無果,我要換個地方找。假若以後蜀州或者項州出現什麽稀罕人物,精通經商,或者擅長押鏢,總之突然冒頭的,行事出其不意的,你都幫我去看看,如果是他,馬上聯係明日樓,我……必有重謝。”  “還說什麽謝不謝的。”路甘歎氣,“我已經記住這張臉了,今後凡事有可能是沈夫人的,我定然想方設法見麵。”  沈把圖卷收起來,想了想,提醒道,“可能是男,也可能是女。不能因為他很像男的,就放過。”  路甘看了兩張畫像,心裏明白,沈夫人有可能女扮男裝特別像。  沈卷著畫冊的手指一頓,聲音微微痛苦道:“可能懷孕,也可能沒懷。”  沈並不確定顧長衣會不會留下孩子,他不敢做過多的假設。  如果顧長衣恨他,選擇打掉孩子,沈也無二話,對不起孩子的是他,跟顧長衣無關。他隻會心疼,郎中說小產傷身,他想照顧顧長衣想得快瘋掉。  路甘目瞪口呆,明日樓的夫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懷孕了還能把沈踹了,拋棄了金山銀山。  更重要的是,懷孕了還能從沈眼皮子底下失蹤。  路甘忽然對自己認出沈夫人失去信心。  “謝了。”沈心思全在找媳婦這裏,完全沒法分神關心其他事,但是既然有求於人,他還是撐著精神問了一句蜀道的事順不順利。  路甘:“前陣子我帶了兩個師傅去勘測山體,選擇合適的山體爆破。這之間我們無意間發現一個土匪窩,險些著了他們的道。”  他現在和蜀州知府商量,看是聯合剿匪,還是避其鋒芒,等路修好了,調軍隊過來一網打盡。  他們傾向於前者,因為最佳路線正好穿過土匪窩。但又擔心剿匪耗時,耽誤工程。  “行,我記下了。”沈隻簡單說了一句,連口茶都沒喝就走了。  路甘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有些唏噓。  沈成親時,他在項州都收到了暗衛自作主張送的喜糖。  他一邊驚訝沈能看上誰,一邊籌備賀禮,想著哪天調任京城,再帶上賀禮,恭賀新喜。  物是人非啊。  沈和暗衛部署攻入土匪窩的計劃,路甘都能差點著道的土匪,絕非他上次單挑的那群無腦之輩。  每年項州和蜀州之間的山路都要失蹤許多人,但一直沒人發現土匪窩的位置。路甘這次歪打正著。  沈擔心顧長衣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走這條路,路上的所有隱患他必須提前除去。  正商議著,暗衛來報:“主子,項州的糧倉被人偷走了一些,現場痕跡勘察,似乎是被帶入了山裏。”  那窩土匪被發現位置,擔心官府出手,急急忙忙地下山儲備,這說明他們有了防備。  暗七:“主子,要不屬下先去去探查一圈。”  沈:“不必,速戰速決。”  他沒空在這件事上多耗時間。  暗七閉了嘴,主子是怕夫人也在這條路上,一刻都不願拖延。  是夜,沈帶著十幾名暗衛,潛入山寨。  沈去最大的那間屋子,暗衛四麵包抄查看有無被扣押的無辜路人。  “有人!快退!”小嘍們一邊喊一邊四散退開,毫不戀戰。  不知誰點了火線,周圍騰地躥起一人高的火焰,將整座山寨圍在其中。  而在山寨最中央,一夥男女老少被用鐵鏈子綁在一塊石頭上,火光跳躍在他們眼裏,俱是倉皇。  “看你們救不救!找死!就知道你們這些狗屁官差要來!老子等你好幾天了!”滿臉橫肉的刀疤男拿著大砍刀站在火焰外圍,吼道,“兄弟們,給我放箭!”  霎時,無數帶著火的箭矢穿過包圍圈,朝中間飛去。  到處都是睜不開眼的濃煙,嗆得人眼睛咽喉痛,暗衛左躲右閃,還得幫被綁起來的人擋開箭矢,一時隻能圍著人質站成一圈保護他們。  火焰急速蔓延成火海,刀疤男洋洋得意在外麵笑著。  沈皺眉,目光在男男女女中掃過一圈,淩空躍起,尋準角度,一劍劈開石頭頂上的鐵鏈。  嘭!  劍鋒與鐵鏈擦出青色的火花,鐵鏈斷成兩半,聲音聽得人虎口發麻。  暗衛抓住人質的後領,一人揪一個,猛地一跳,跳出了火光包圍。  情勢陡變,刀疤男斂了笑容,凶狠道:“算你們厲害,那我也退一步,我舉寨搬遷,你回去領功!井水不犯河水!你答應我們就不再放箭!”  “想得美!”暗七高聲應了。他們剛剛救下的人質,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身上被打得沒一塊好肉,他們扛著這些人質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個好歹來。  沈也不跟他廢話,握著劍柄的手一緊,便要取他項上人頭。  “你們再看看呢!”刀疤男似乎看出了他們對人質的關心,以為他們認識,從身後扯來一個雙手反綁的婦人。  婦人身懷六甲,肚子隆起,急促喘著氣。  “這是不是你媳婦?”刀疤男刀尖對著婦人肚子,“不要過來,否則我讓她一屍兩命!”  他這話對著沈說的,因為現在隻有沈手裏沒有解救人,一副要過來宰了他的樣子。  刀疤男本能地怕了,幸好他以前準備了人質。  “別過來!”刀疤男聲音越發凶,手也開始顫抖,麵對這個滿臉煞氣的殺神,他並無任何勝算。  沈盯著婦人的肚子,瞳孔一縮。  他一次留意孕婦的肚子,十月懷胎,飽受艱辛。婦人額頭上盡是冷汗,嘴唇發白顫抖,卻為了孩子,身體連發抖都不敢……  他不受控製的想到顧長衣,如果有一天,顧長衣也這樣大著肚子,遇到危險,就算他再聰明,也會被拖累得逃不過了。  沈想著,仿佛此刻陷入絕境的是他自己。  刀疤男眼裏閃過得意,向身邊人使了個眼色,霎時,所有箭矢對準沈,鋪天蓋地。  “主子小心!”  暗七肩上還扛著個老大爺,分身乏術。  別發呆啊!我們夫人不會這樣的!  一支箭矢正中沈麵門而來。  “主子!”  電光石火之間,沈側身,箭矢擦著他的眉宇而過。  一陣火燎的刺痛,一道鮮紅的血順著眼角蜿蜒。  沈抬眼,眉眼處的鮮血,配上他發紅的眼眶,狂躁的修羅氣場,像是從屍山血海走出來的厲鬼。  刀疤男還沒看清沈怎麽到他眼前的,腦袋就落了地。  暗七將老大爺交給暗四,衝過去接住刀疤男手裏的孕婦。  周圍的嘍見老大死了,各個臉色煞白,拉著弓箭對著沈,射也不是,跪也不是。  他們盯著沈手裏的劍,一步一步後退,統統不敢跟沈對視,怕看一眼就死了。  沈劍氣一掃,虎嘯山林,頃刻間要了他們的命。  小嘍死前才明白,原來就算不靠近也會死。他們比老大晚走一步,不過是因為沈忌憚著劍氣傷到孕婦。  暗三飛速上前:“主子,您受傷了?”  沈抬手摸了一下眉毛,摸到一手血,“皮肉傷”  他聲音驟然僵住,原來打算往衣服上擦血的動作一頓,問暗三道:“眉峰的痣還在嗎?”  天色昏暗,暗三借著火光眯起眼,努力看清。  沈眉毛很濃,又染了血,黑黝黝一塊。暗三努力辨認了下,發現眉峰處被箭矢擦掉了一塊肉。  暗三:“……沒了。”  沈心上空了一瞬,拖著長劍隱入山林。  顧長衣走時,還沒分清他們兄弟。  眉峰的痣就沒了。  沒了……什麽都沒了,或許過段時間,顧長衣連他的臉都想不起來了,就像他會把李巒認成他。  把他認作千千萬萬的路人,把有些相似的人當成他。  連日來的兵荒馬亂似乎在這一刻爆發。  暗三似乎看見主子眼角有水光閃過。  大概是被煙熏得很難受吧。第56章   殷雪臣的醫術就是從族中老大夫這裏學的, 基本學了個七七八八,除了接生。因為他的體質,對此十分排斥。  顧長衣雖說要自己學, 但是殷雪臣能眼睜睜看著他自己來麽?  他有醫術底子, 還是舅舅, 沒有推脫的道理。  顧長衣看見殷雪臣過來就知道他的意思, 連忙嘴甜地倒了一杯茶,“舅舅, 您坐。”  老大夫起身拿了一本醫書, 慢慢道:“我這裏的書你都看過了, 就這本沒看。”  族裏識字的人不多,殷雪臣幾乎將族中所有書都看過一遍。  殷雪臣接過書,裏麵是文字說明加上畫圖, 很是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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