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明顯不放心,都已經知道席寒是幕後真凶了,這時候自己去不是自投羅網麽。 洛桉篤定:“席寒現在肯定不在家,剛才司法部接到急令,會議大廳被包圍了,這種時候他不可能不在場。” 畢竟排兵布陣這麽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天麽。 但他不會這麽容易就殺了龍皇,當年所受之苦,肯定是要數倍奉還的。 不過他也不想管那老家夥的生死,他隻想找回江既遙的異變體。 洛桉輸入密碼後,房門哢噠一聲緩緩打開,裏麵就跟他想象的一樣,地板幹淨的一塵不染,桌上甚至還有昨晚泡好未喝完的茶水。 一切都在表明,這個房子的主人並不是很久沒回來。 洛桉反手關上門,把房門恢複成原來的狀態,好在席寒的密碼跟原著裏的一樣,一直沒變過,不然他還真不一定能打開這扇門。 他先走到廚房,把保險櫃的冷凍層打開,可惜裏麵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並沒有江既遙的變異體。 洛桉把櫃門合上,又去了旁邊洗漱間,沒想到拉開浴室的簾子,竟然有一排超大號的冰櫃頂替浴缸的位置,出現在眼前。 而且冰櫃還處在通電狀態,明顯裏麵有冷凍的東西。 但他不禁有些懷疑,如果僅僅是存放變異體這種小東西,沒必要用這麽大的冷凍櫃。 洛桉握住冰櫃側門,身體側到一邊緩緩拉開,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居然是十幾具屍體,像木樁一樣一條條壘在一起,凍得像人棍一樣。 所有屍體的臉都是一模一樣的,隻是表情各有所異,或含笑、或猙獰、或雙目緊閉…… 而且左側的胸口都被挖出一個大洞。 其實看到這些屍體的麵部時,洛桉就已經知道了,這些全都是言若初的複製體。 席寒大概是覺得對江既海有愧,就殺了這些複製體給他找替換的心髒,可是這麽多,整整一冰櫃的複製體,卻還是沒找到言若初的本體。 他到底一次能複製出多少個來? 雖然有點跑題,但洛桉還是想到了伊藤潤二筆下的富江。 難道他是可以無限增殖的? 最可怕的是他不僅可以複製人,還可以複製任何物體。 假設這個能力足夠大,他是不是都可以複製出整個世界? 不過就算如此,假的還是假的,七天後還是一樣會消失。 在搜尋完冰櫃,確認裏麵沒有異變體後,洛桉合上冰櫃門,又返回去了樓上。 樓上的結構比較簡單,隻有兩間相鄰的臥室,和一個洗手間。 洛桉進第一個臥室的時候嚇了一跳,因為乍一看,床上竟然還躺著一個人! 然而畢竟當了這麽久法醫,是活人還是屍體,他還是有感覺的。 他走到床前,整張床都被大片的鮮花所覆蓋,在花叢中靜放著一個女人的屍體,可能是經過特殊的防腐處理。 這具屍體麵色紅潤,肌膚瑩白透亮,身上非但沒有腐屍發出的惡臭,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草木香。 比起死去,或許更像睡著了。 洛桉看著她頭上帶的王冠,緩緩鞠下一躬:“安息。” 就在他打算離開去隔壁尋找時,忽然發現對麵的書櫃上,擺著一個玩具熊,跟周圍格調肅冷的擺設,格格不入。 他走到書櫃前,從上麵拿下了玩具熊,頓時一股冰冷的觸感從裏麵傳來。 洛桉把熊調轉過去,直接撕開了後背的縫合線,果然一個小鐵盒從棉花裏露出來。 盒子側麵還有一行字:轉交洛桉。 “……”洛桉握著盒子歎口氣,雖然不知道席寒到底是怎麽想的,但在複仇這條路上,他有沒有一瞬間,哪怕隻有一秒想過要放棄。 但他所背負的期望實在太多了,不僅是他自己的血海深仇,還有那不計其數為了維護南方部落而犧牲的戰士的血海深仇。 站在高山之巔,千鈞一發,他根本沒有退路。 因為向後一步所有為他付出過的人都要白白枉死。 自古以來就是如此,成王敗寇,等待他的不是成功就是毀滅。 盡管他想要的可能並不是稱王稱霸,隻是想為自己的部落討回一個公道。 洛桉拿上盒子正準備離開這,一隻手忽然從虛掩的門縫伸進來,慢慢推開房門。 “我找了這麽久都沒找到的東西,你一來就找到了,真是厲害。” 看著那張慘白的臉,洛桉把手裏的鐵盒揣進兜裏,蔑視道:“狗皮膏藥。” 席寒都殺了他那麽多複製體,他還上趕著往席寒家跑,看來這狗皮膏藥還真是名副其實。 別人是欠揍,他是欠殺。 然而還怎麽殺都殺不完。 言若初進來後,直接反手鎖上了房門,拿出手裏的棱錐,一根鐵錐往下一甩,尖端唰一聲綻開一朵八瓣鐵蓮。 “前幾次都有人打擾,這次我們終於能一對一來了。” 看洛桉冷笑一聲,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他忽然拉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上的一道大疤,但很明顯左側胸腔是在上下起伏的。 “這次如你如願,我是本體。隻要你贏我,這顆心你就拿去。同樣我贏你。”他舉起手裏的鐵錐,上麵的鐵蓮迅速旋轉成一道模糊不清的黑影,像是鑽頭一樣高速旋轉著,他微微一笑:“你的心就是我的。” 明明如此詭異的場景,洛桉看著他,卻忍不住笑起來。 笑完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還我的心就是你的,惡心。” 洛桉直接拿出弓,對著他開始進攻,因為珈百璃的箭隻有三支,他也曾想多製作一些箭存起來,但發現並不是什麽箭都能被放入圖騰中,一切材料普通的箭根本無法被納入進去。 舅舅說因為他的弓比較特殊,所以箭肯定也得相匹配,等日後回精靈國度讓大家想想辦法。 所以他現在身上隻有三隻箭,射出去如果不能準確命中目標,他的底牌也就沒了。 不過很快言若初也發現他一直用空弓,不上箭,不禁嗤笑起來:“是箭太少麽,不然我把棱錐借你用用?” 洛桉雙眼微斂,一邊瞄準一邊風輕雲淡道:“我用空弓你都東躲西藏,等你跑不動我不就省事了,反正拉弓也不費勁。” 其實也確實如此,這弓弦仿佛有生命一般,如果換做其他人動,就算被勒得皮開肉綻,弓弦也拉不動分毫。可是他一碰,弓弦就像是流動的水,抻拉自如,好像僅用意念就能控製。 言若初似乎也發現這樣下去自己體力消耗太大,開始改變戰術,幾步上牆後猛然一個後蹬,從半空中翻折下來,頭朝下舉起手中的棱錐朝著洛桉刺去,開始近身攻擊。 洛桉迅速舉弓,一邊轟掉周圍的東西做阻擋,一邊快速後退,同時喚出一隻箭抵在弦上。 這還是他第一次射箭,不知道會是什麽效果。 眼看自己被箭頭瞄準,言若初卻躲都沒躲,反而攤開了胳膊就讓洛桉這麽射他。 看他表現出這副模樣,洛桉就知道這一箭百分百會射空,但他又不能不射,如果一直不出手,也就無法發現他的弱點在哪。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嗖一聲,在手中還是一根普通的箭,可是離弦的瞬間箭尾猛然燒起一團熊熊烈火,五彩斑斕的火焰,迅速點燃了整個箭身,宛如他手臂上的圖騰一般,流光溢彩火花迸發。 箭羽所過之處,空氣中都開始湧起巨大的波動。 而站在盡頭的言若初卻動都沒動,在箭頭落在胸前的一瞬,抬起右手朝側麵一揮,箭立刻失控般撞到另一側的牆壁上,空一聲巨響,整個牆壁都被打出一個巨大的黑洞冒著滾滾濃煙。 接著整麵牆就像是被黑暗包圍,迅速生滿黴斑,粘在牆皮上大塊大塊的簌簌剝落,露出殘敗不堪的牆磚。 須臾之間,時光仿佛飛逝百年。 整麵牆與周圍變得格格不入起來,宛如跨越不同時空交錯在一起,讓人驚歎。 洛桉看著剛才箭離弦的位置,他的箭竟然是能讓東西迅速潰敗,那如果射到人身上,會不會直接從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堆骨頭渣? 言若初也表現很感興趣的樣子:“不知道吃了你的心,會不會也能繼承你的弓。” 洛桉哼笑一聲,想得倒美。 言若初遺憾道:“箭很厲害,隻可惜有影子的東西我都能控製,也許你摸黑射,倒是有可能射中我。” 說著舉起自己的棱錐,輕輕吹了口氣:“下麵該我了。” 他直接一個翻身跳上桌子,單手提起旁邊的椅子砸去,被洛桉側身躲開,接著又拿起書櫃上的東西劈頭蓋臉扔過去,洛桉拿起摔在地上的椅子,胡亂擋了一下。 下一刻,就聽對麵響起嗖嗖的風聲,洛桉立刻扔掉椅子,拿起弓拉滿彈射回去,氣流跟刀片相撞,就聽空氣中一陣毛骨悚然的撕裂聲。 看著掉在地板上的刀片,洛桉抬頭看向站在桌子上的言若初。 對方嘴角微揚:“你能遠程攻擊,我也行。要不要比比誰射得準?” 接下來完全是言若初一邊在不斷輸出,洛桉不斷在用弓防禦,把他甩過來的刀片轟炸下來,完全沒有時間展開攻擊,一直處於被動的下風。 言若初看他不斷躲避的樣子,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大,挑釁道:“不然你還是拿箭射我吧,這樣很無聊誒。” 洛桉不動聲色,一邊小心防守著,一邊朝右側移動,言若初看他漸漸朝房門的方向移去,攻擊也不斷加大。 終於,看洛桉抵不住火力又拿箭抵在弓弦上,他微微一笑,一個前空翻跳下桌,就在這時洛桉猛然鬆開了緊繃的弦,嗖一聲,箭朝著言若初的方向直射而去。 聽到伴著風的箭聲,言若初照舊控製影子拐到另一邊牆上,可沒想到這次影子過去後,射向自己這支箭突然從中間一分為二! 一半朝另一麵牆直直撞去,而另一半原路不變,一下刺穿了自己的腹部,讓他從半空中重重跌落下來。 他摔在地上,濺起滿地的粉塵,卻笑起來:“你是怎麽做到的?” 洛桉走到他麵前,看著他身上的衣服沿著被射中的地方,迅速腐蝕褪色,化成一堆齏粉從身上飄落。 從言若初手裏拿過棱錐,一下刺穿他的心口,把心髒挖了出來。 這八瓣鐵蓮,還真是挖心的好工具,比手術刀好用多了。 洛桉:“其實我剛才射出的是兩支箭,你能控製影子,但當兩支箭一起射出時,站在某個角度,陽光就能映出一支箭的影子,這樣你要控製也隻能控製其中之一。” 言若初眨了眨眼,好像才明白剛才為什麽洛桉一直往一個方向躲,卻不攻擊,原來他是在找陽光的角度。 原來是這樣,哈哈…… 他想笑可是身上的肉已經腐敗的露出白骨,他已經發不出聲了。 聽到洛桉關門離去的聲音。 他動了動手,想從兜裏勾出一個煙盒,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手伸進兜裏,卻隻摸到了一堆灰燼。 灰,都是灰。 沒有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