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陸潮生抬手,順從本心地拿微涼的手指捏住他的鼻尖。 溫雁晚立體的眉骨有瞬間條件反射的蹙起,複又隨著陸潮生手指鬆開的動作,緩慢鬆懈,跟開關似的。 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陸潮生胡亂揉他的發,語氣似嗔不怪:“我說什麽你就相信什麽啊,這麽傻?” 溫雁晚憨憨地笑了兩聲,當真像個呆頭呆腦的大傻子,開口,字正腔圓:“信潮生,得永生!” 兩人動作沒有絲毫遮掩,周圍不少學生都偷偷朝這邊瞧來,同時舉著手機或暗搓搓或光明正大地拍攝,兩眼寫的全是“啊啊啊”和“磕到了”,誓要為校園論壇再添新糧。 “……”這下李睿淵算是知道了,原本溫雁晚不是被自信蒙蔽了雙眼,而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 再轉回頭,看看前麵達錦文和簡凡星背誦知識點的同時,偶然間不自覺碰撞到一起的手臂。又看看不遠處,手牽著手分享學習經驗的時雪容和蘭靜雲。 一股悲涼忽地湧上李睿淵的心頭,而後又伴隨凜冽的寒風而去,可惡,為什麽隻有他沒有人可以牽手! 完全抓錯重點的李睿淵決定化悲憤為動力,忽地仰頭對著狂風怒吼了一聲,把在場的幾人都嚇了一跳。 簡凡星摸胸口:“臥槽,李睿淵,你忽然發什麽神經啊!” “啊啊啊啊啊!”迎著風雪,李睿淵高舉著脖子,扯嗓子吼,“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廣闊不曆經磨難怎能感到!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嘶啞的嗓音在寒風中瘋狂劈叉,就要飆飛與太陽肩並肩。 溫雁晚眉峰一皺,當即抬手,捂住了陸潮生的雙耳。 不能聽,馬上就要考試了,不能汙染腦神經。 也就在這時,教導主任的聲音忽然從頭頂傳了下來 “是哪個兔崽子一大早在校園裏鬼哭狼嚎,信不信我記你名字,啊?!” “臥槽,是劉主任!” 李睿淵麵色一驚,拔腿就跑。 溫雁晚不知為何也跟著抖了一下,慌忙去拉陸潮生的手。 “潮生我們快跑!” 那晚被教導主任追了大半個學校,溫雁晚現在一聽這聲音,跟得了應激反應似的抓起陸潮生的手就跑。 待到冷風刺刮在人臉上,溫雁晚忽地察覺有什麽不對。 轉頭,就看見陸潮生清雋的眉睫上正沾著細碎的雪,稍稍彎起一個弧度,由著自己慌手慌腳地將他往前拖拽,腳步卻不急不緩,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溫雁晚緩慢地止住了步子,大腦總算遲緩地反應過來鬼哭狼嚎的又不是他,他為什麽要跑? 這麽想著,溫雁晚立時又有了底氣,甚至為了彰顯自己的無辜,還特意扭過頭,朝著三樓的教導主任打了個招呼 他揮手:“嗨~” 陸潮生:“……” 如果你把我的手鬆開,或許教導主任會樂意和你打招呼。 肉眼可見的,教導主任眼皮瘋狂地跳動了兩下。陸潮生幾乎能想象,教導主任此時的內心正忍受著怎樣的折磨。 正當陸潮生以為,教導主任馬上就要衝下來,將溫雁晚胖揍一頓。 隻見教導主任梗著脖頸,瞪眼望著兩人肆無忌憚交握的雙手,隨即又抬眸,惡狠狠地瞪了溫雁晚一眼,冷“哼”一聲,轉身便消失在圍欄之後。 溫雁晚心下了然:“肯定是老向幫我們跟教導主任做了工作了!” 他感慨:“老向真是大好人啊,我這次一定好好考試,為他爭光!” 最後成績出來,溫雁晚這次幹脆直接進步到了年級第三,第一第二則分別被陸潮生和達錦文擷取。 這次期末考試,確實如陸潮生預測的那般,內容非常簡單。 上次月考的餘威猶存,這次考試又過於簡單,以至所有人都超常發揮,全班平均分數再上一層樓。 桌椅被拖動的聲音響徹教學樓,走廊外滿是歸心似箭的少年急促的腳步聲,這次考試成績普遍較好,又正值新年,大家都特別興奮,就跟提前過年似的。 由於年級第四被簡凡星占了,這次李睿淵破天荒考了第五,他一邊收拾書包,一邊狠命抹眼淚:“我他媽從來就沒有進過前五!感謝老向,感謝高三(1)班,感謝恒北私立,嗚嗚嗚,這次終於能回去過個好年了!” 挎起書包,他朝眾人抹淚道別:“親愛的同學們,我們放假再見!一定記得一起出來嗨皮啊!” “再見。”溫雁晚拉書包拉鏈,笑著朝李睿淵道別,目送他狂奔出了教室。 單手將書包挎在肩上,溫雁晚轉身麵朝陸潮生,輕薄的眼瞼垂著,輕輕掀起,瞥一眼陸潮生,又飛快落下,模樣看著莫名可憐。 “對不起,潮生,我……” “行了啊,別矯情。”陸潮生抱臂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打斷了他。 之前說好的,這次春節,溫雁晚先回溫家暫住幾天,事畢後馬上趕回來。 陸潮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知道溫雁晚有事情要做,這是他前世的恩怨,也是他今生必須鏟除的後患。 “早去早回。”沒有多言,隻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嗯。”溫雁晚抬步,卻在轉身的瞬間,書包背帶不小心將陸潮生桌上的筆勾落在地,發出“啪嗒”輕響。 “抱歉……”溫雁晚當即又轉回來,俯身去撿。 他眼皮垂著,濃密的眼睫半遮住那雙釅黑的眸,眼部輪廓很深,鼻梁也挺,從上至下的角度,可以清晰窺見少年淩厲的臉部線條,如刻刀磋磨,極為流暢。 或許是感覺渴,溫雁晚在一瞬間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唇,於是那兩瓣淺色的柔軟立時變得濡濕溫潤。 陸潮生眸光微暗。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倒轉,記憶不經意間回到過去,陸潮生忽然想起,他與溫雁晚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會麵。 也是這般居高臨下的角度,模樣俊美的極品alpha在自己膝下俯首稱臣。 是任何擁有征服欲的alpha,都無法抵抗的極致美景。 溫雁晚將筆撿起來,正欲起身,忽地感覺一股大力猛然攥住自己的圍巾。 下一刻,身子被朝前拖拽過去,陸潮生精致的麵容在瞳孔裏極速放大,差一點就要與陸潮生的鼻尖撞上。 溫雁晚踉蹌了一下,為了保持平衡,幹脆單膝跪在地上,手臂隨之撐在陸潮生大腿之上。 他錯愕抬頭,隻見陸潮生垂著眼皮,正以一種自上而下的姿態俯視自己,眸光淡淡,模樣矜貴高傲。 圍巾還被對方緊緊攥在手裏,如同攥住了一條束縛寵物的繩索。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想這麽做了。” 陸潮生指尖緊了緊,將微怔的溫雁晚朝自己拉拽,而後纖長指節屈起,捏住溫雁晚下頜,往上抬,迫使溫雁晚直視自己深邃的雙眸。 隨即俯身,陸潮生一寸寸逼近,在即將觸碰那兩瓣動人的唇時,又猝然一轉,偏離了方向。 陸潮生將唇覆在溫雁晚耳畔,微涼的氣息噴薄而出,嗓音低啞,如同誘哄 “等你回來,哥哥請你吃棒棒糖,好不好,嗯?” 已知,陸潮生已經過了18歲生日。 又已知,溫雁晚的生日在6月份。 得出結論,陸潮生比溫雁晚的年紀足足大了半年。 溫雁晚這聲哥哥,叫得真不虧。 至於這棒棒糖指的是什麽…… 肉眼可見的,大片大片瑰麗的紅瞬間從溫雁晚的麵頰迸發,染紅耳垂,直至蔓延整截白皙的脖頸。 “嗯。”溫雁晚低沉著嗓音,沙啞地回應道,喉結止不住地發顫。 班裏沒走的同學:“……” 鼻血.gif 雖然聽不見具體內容,但光看畫麵已經足夠令人血脈/僨張了。 #雙a校草今天的校園生活,也依舊十分刺激呢# 作者有話要說: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廣闊不曆經磨難怎能感到,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g《追夢赤子心》第90章 接機-煙火-暫別 然而很遺憾,溫雁晚直到最後,也沒有吃到陸潮生承諾的棒棒糖。 高三春節隻放假一周,溫雁晚先回了一趟溫家,刺激了一下溫文軒,然後在大年初二的晚上,坐飛機趕了回來。 下飛機時,已是晚上11點,機場空曠寂寥,燈牌冰冷的光打在地磚上,與玻璃窗外上雪夜相互映襯。 謝絕了隨行之人送他回去的提議,溫雁晚單肩挎著包,出機場,視線一麵搜尋著一道身影。 到地方之前,陸潮生就在手機與溫雁晚約好,要過來機場接他回家,然而溫雁晚沒走幾步,便聽見不遠處的路燈下傳來一陣熱熱鬧鬧的聲音。 李睿淵和時雪容他們不知為何也跑了出來,身邊擺著幾個大紙箱,正百無聊賴地蹲在雪地裏捏小雪人團團,方圓五米整整齊齊排列著的,全是一隻隻圓圓滾滾的雪人小兵。 溫雁晚聞聲看過去,眸光第一時間捕捉到的,卻是陸潮生清瘦的身影。 他穿著駝色羽絨服,脖子上依舊係著藍色格子圍巾,腦袋微微垂著,雙手隨意插兜,長身立於路燈之下,氣質容貌在周圍喧聲襯托下顯得尤為出眾,冷冽沉靜,好似與冬夜的雪花融為一體。 似有所覺,陸潮生恰時抬眸,目光撞進溫雁晚漆黑的眼。 他隨即抬手,隔著雪夜,朝溫雁晚輕輕勾了勾手指,眉梢不自覺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下頜矜傲地微微抬起 過來。 他無聲道。 一瞬間,冰雪消融。 心髒當即跳漏了一拍,溫雁晚緩步走過去,嘴角帶著笑。 在溫家積攢了數天的戾氣,也在這一刻消弭於漫天白雪之中。 雖然不知道,旁邊那群電燈泡是從哪裏蹦出來的,但絲毫不影響,溫雁晚見到陸潮生的好心情。 見溫雁晚過來,李睿淵毫不留戀地把掌心裏剛捏好的雪團子扔到一邊,拍拍褲腿站起來,驚喜:“太好了,雁哥,你終於出來了!” 溫雁晚吐槽:“別說得我好像進去了一樣好嗎?” “我這不是等得著急嘛……”李睿淵訕笑兩下,抱起一隻紙箱,“人都到齊了吧?l''sgogogo!” 他推著溫雁晚的後背,就往路邊停車位點的方向大步踏去,簡凡星和時雪容他們在後麵嘻嘻哈哈地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