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願望,永遠隻有一個。”陸潮生一字一字,說得認真而緩慢。 語調平靜,古井無波,言語卻熱烈而赤誠,直白得幾乎令人無處遁形。 隨著最後一抹煙火消弭於無,漫天白雪盛入深邃眸子,單純得幾欲心碎。 他這樣說:“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一步都不可能分離。” “……”不知為何,溫雁晚表情有瞬間的不自然。 他緩慢挪開注視著陸潮生的眸光,垂頭在陸潮生唇角輕啄了一下。 “嗯。” 輕輕一個字,也不知是應下了,還是沒有。 陸潮生眼眸微微眯了眯,總感覺沒那麽好的事情等著他。 陸潮生的預感沒有錯,因為在新學期開學第一天,前一天晚上還與他睡在一起的溫雁晚,就措不及防地消失了。 直至預備鈴聲響起,向雲山走進來,示意眾人安靜,他隨即將盛著枸杞的保溫杯擱在講台,轉身。 “說一件事情,溫雁晚同學因為一些私人原因,申請在家自學,每次考試的試卷和答案學校會在考試之後將電子版傳過去,高考名額也為他保留,下次你們見麵,估計就是高考考場了。” 一瞬間,陸潮生麵沉如墨。 作者有話要說: 露露:你完了。 從6號就被囚禁在實驗室的我,終於熬到周六了! 最近在專業實習,早8晚9都在實驗室,所以沒有時間更,不過今天周六,師姐說暫時不用去實驗室,我終於可以盡情碼字啦! 還有最後三章,解決溫家→終身標記→大結局,今明兩天寫完!第91章 暗網-焦灼-誘餌 新學期開始,正式進入高考倒計時,開學第一天升旗儀式,校長照例上台進行動員演講,原本應該是嚴肅而熱血的事情,卻因為一點小小的插曲,成為高三下學期為數不多的歡樂時刻。 “你們看見剛剛校長的表情沒有?哈哈哈哈哈,瞬間亮了!” “那麽長那麽黑的東西,我就眼睜睜看著他一腳踩了上去,那一瞬間,校長的表情就像是踩了屎,哈哈哈草!” “所以那條黑乎乎的東西,到底是不是屎啊?” “怎麽可能?哪個神人能拉出那麽長的屎啊,這該把腸子都拉沒了吧!” “太生草了,哈哈哈哈哈,我下半年的笑點都被承包了!” 聽著走廊周圍的議論聲,李睿淵瘋狂憋笑,直到進了教室,才終於通紅著臉笑趴在了課桌上:“哈哈哈哈哈,太牛逼了吧我們,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主席台上的事情,其實是我們幾個幹的!” 聽到李睿淵的狂笑,蘭靜雲拉椅子的動作一頓,忍不住回頭吐槽:“什麽叫‘其實是我們幾個幹的’啊,能別說得像我們拉的一樣行不行?” 沒有理會眾人的話,陸潮生麵無表情地拿出試卷和草稿紙,按在桌上。 抬手拿筆。 李睿淵見達錦文一點反應都沒有,忍不住拿手肘碰他:“怎麽了,班長,幹嘛板著個臉啊,跟簡凡星吵架啦?” 人家陸潮生是因為老公沒了,所以才頂著張棺材臉,李睿淵理解,達錦文這又是怎麽回事? 聽到李睿淵的話,達錦文無奈:“怎麽忽然扯上簡凡星了?” 李睿淵疑惑:“那你怎麽了?怎麽過個年回來就成天悶悶不樂的?” 達錦文歎氣:“朱偉平的案子,你聽說過了嗎?” “朱偉平?”李睿淵斂眉琢磨,半晌後恍然,“是去年京城的那個?” “對,”達錦文點頭,“去年朱偉平被抓了,但是朱係一派卻沒有清理幹淨,讓那些落網之魚跑了,局裏一直有在私下偷偷調查,過年的時候,趁著他們放鬆警,已經清理了好幾家。” 達錦文視線飛快掃視周圍一圈,見沒有注意這邊,湊近,壓低嗓音:“其中a省那邊,就有好幾家……” “a省?”李睿淵想到什麽,差點壓抑不住驚呼,又慌忙捂住嘴,低聲,“那不是溫家的老地盤嗎?” 陸潮生握筆的指尖霎時頓住。 “噓,”達錦文沒有直接回答,他直起身子,視線悄無聲息地劃過陸潮生略顯僵硬的脊背,垂睫拿筆,“你心裏有掂量就行,別到處亂說。” 李睿淵觀察他的表情,心跳莫名快了起來,也不他腦補了什麽,賊眉鼠眼地四顧一番,低聲,緊張兮兮:“誒誒,你跟我說這些,不會有什麽事吧?” 聞言,達錦文隻是意味不明地望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徑直從桌角書堆裏抽出一張試卷,沉默地做題。 “臥槽了,”李睿淵被嚇到了,慌忙推他,“達錦文你到底什麽意思啊,我跟你說,你可別嚇我啊,我膽小,經不住嚇的qaq……” 全程無視身旁的哀嚎,達錦文做題的同時,忽然想到一件事。 自從溫雁晚去了溫家,溫雁晚與他爺爺的聯係就沒有斷過,不用想也知道,a省的事情,肯定有溫雁晚的手筆。 雖然他不清楚,溫雁晚和溫家之間有什麽恩怨,但能幫到局裏的忙,總歸是好的,隻能希望,溫雁晚能一切順利,安安全全地歸來吧,他還期待著,和溫雁晚在高考考場上好好較量一番呢。 在學生們為即將到來的高考奮鬥的同一時間,身處溫家的溫雁晚也在緊張地布置他的暗網。 在達鴻意與嚴桂英的婚禮之後,溫宇翔這才知道,溫雁晚竟是被達鴻意認做了外孫!這個消息對於溫家,尤其是溫文軒而言,可不得是個多好的消息。 原本溫雁晚對於溫家而言,就是一個一窮二白的乞丐,是撿來的野狗,現在再想動他的人,還得事先掂量掂量,畢竟達家可不是他們溫家能輕易招惹的。 左右思索許久,溫宇翔最終決定,還是暫時不要亂動溫雁晚比較好。 甚至為了討好達家,溫宇翔還給溫雁晚在公司安排了更好的職務,也是如此,溫雁晚得以觸碰到更深層麵的東西。 其實,在聽說溫雁晚在公司的表現十分優異之後,溫宇翔有一瞬間確實動了培養溫雁晚的念頭,但也僅僅是一瞬。 但此時得知,溫雁晚竟然與達家有了聯係,溫宇翔對於是否要真的動溫雁晚的念頭,徹底開始動搖起來。 對於溫文軒,溫宇翔確實是有感情的,否則也不會寧願背負人命,也要替溫文軒治療。 但這種程度的感情,在絕對的利益得失麵前,又需要被重新掂量掂量了。 一個是未來生死不明的病秧子。 一個是自身有能力、並且還有達家做後盾的健康的身體。 無論怎麽看,選擇前者,都得不償失,或者說,根本沒有得益。 最關鍵的是,兩人身體裏,流淌的還都是溫家的血…… 溫宇翔陷入了猶豫,然而沒過多久,他便徹底沒工夫思考這些了。 原本溫文軒就對溫雁晚心生芥蒂,現在得知溫宇翔的安排,更是嫉妒得發瘋,他已經不止一次地去找過溫宇翔。 但是最近局裏不知怎麽回事,忽然又開始動作,溫宇翔被朱偉平案子的事搞得焦頭爛額,壓根沒工夫管溫文軒,甚至由於溫文軒幾次三番的打擾,對他已然產生了些許厭惡。 而溫宇翔這副態度,更是令溫文軒本就不怎麽平靜的內心,愈發焦灼難耐。 溫宇翔是什麽意思?他為什麽要給溫雁晚安排職務?他是不打算拿到溫雁晚的腺體了嗎?他要把公司留給溫雁晚? 他是不是,想放棄自己了? 各種猜想如潮水般瘋狂湧上心頭,擠壓逼迫著溫文軒的胸腔,幾乎令他喘不過氣,直到某天夜晚,溫文軒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焦灼,於是,他破天荒地敲響了溫雁晚的房門。 半晌後,溫雁晚低沉的嗓音從房間內傳了出來 “請進。” 溫文軒表情有瞬間的猙獰,他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端著一杯熱牛奶,推開了溫雁晚的房門。 “阿雁,你白天在公司裏忙,我都沒有時間過來好好看看你……” 溫文軒緩步踏入房間,眸光微不可察地打量著麵前少年。 亦或者,是青年。 自溫雁晚來到溫家,溫文軒從未仔細注視過溫雁晚的麵容,畢竟沒有人會對一條撿來的野狗有過多目光。 此時一見,溫文軒這才發現,溫雁晚個頭竟是出奇的高。 對方身形矯健,四肢修長,肩背也十分寬闊,氣質容貌都極為出挑。 而溫文軒卻因常年病痛困擾,身形都有些萎縮,胳膊和腿都細細瘦瘦的,麵色也是病態的白。 對比起溫雁晚強健的體魄,就顯得頗有些弱不禁風了。 似是剛從浴室出來,溫雁晚穿著黑色真絲浴袍,發梢濕漉漉地滴著水,單手拿毛巾擦頭發,輕薄布料著手臂動作滑落至臂彎,裸露的肌肉線條流暢好看。 儼然是一副即將徹底成熟的、健康結實的身體。 溫文軒雙眸隱隱發紅,內裏不自覺流露出貪婪的神色。 注意到對方的表情,溫雁晚在心裏暗暗嗤笑,麵上卻不顯。 他將毛巾隨意扔在沙發上,抱臂坐在床上,開口:“你有什麽事嗎?” “阿雁,自從你來了溫家,我這個做哥哥的,都沒有怎麽與你說過話,正巧趁你現在有空,特意過來看看你,你……” “停!”溫雁晚抬手打斷他,指尖不耐地輕點手臂,蹙眉,“有事說事,沒事就算了,現在我人你也算是看完了,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聽到溫雁晚的話,溫文軒差點控不住自己的表情。 見溫雁晚神色不愉,他暗自咬咬牙,臉皮緩慢地掀起溫和的笑容,走過去,將手裏的熱牛奶遞過去。 “阿雁,我是你哥哥,你沒必要對我這麽有敵意,我隻是想問問,你最近在公司裏,一切還順利嗎?” 溫雁晚看著他手裏的牛奶,微微挑起半邊眉,半晌,總算伸手接了過來。 溫文軒稍稍鬆了一口氣。 “挺好的。”溫雁晚一口氣將牛奶全灌下肚了,隨即迎著溫文軒嫌棄且震驚的眸光,把玻璃杯又塞回溫文軒手裏,淡然開口,“前幾天剛剛跟著李主管去b省走了一個項目,他說我做得挺好的,如果不是我現在還沒正式入職,即使一個人應該也能拿下……” 溫雁晚說的這些,溫文軒是一個字也不信的。 一個從未出過校園,連書都沒讀完的野種草包,怎麽可能有能力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在公司裏獨當一麵? 若說背後沒有溫宇翔的旨意,溫文軒都不信! 一旦思路打開一道口,便如被毀壞的閥門,再也合不上了。 無數不可思議、卻又是目前最符合事實的念頭,瘋狂地淹沒了他。 是了,似乎從當初溫雁晚第一次進公司的時候,溫宇翔就有誇過他。 莫不是從一開始,溫宇翔就抱著培養溫雁晚的打算!溫宇翔根本從來沒有想過要幫他拿到溫雁晚的腺體! 他想把溫家交給溫雁晚! 他想讓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