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晚跟在孟先覺身後跳下靈船,孟先覺落地之後迅速轉身,流暢而迅速地抓住程未晚,程未晚隻是稍怔,便順著孟先覺的力道,穩穩落地。  跟在程未晚身後的淩肆夭:“……”  孟家山莊已經空置了許多年,在孟先覺棄鬼修劍的那一年,孟家山莊就隻剩下些鬼仆,而過了這麽多年,那些鬼仆恐怕已經都魂飛魄散了。  孟家山莊大得離譜,他們三人穿行在其中,隻像是走過片廢墟。  即使這樣,孟先覺提前派人過來清理過的,但比能正常居住的程度,還要差得多。  程未晚倒吸著冷氣,感慨這麽多年,孟家山莊被損毀的程度竟然這麽高。  牆倒眾人推,孟家沒落以後,那些曾經依附孟家的人全都翻了臉,極力榨取孟家最後的價值。  不遠處,烏重向他們三人迎麵走來,麵無表情,眼中隻有孟先覺人:“主上,屬下已經收拾出三個房間,今夜先委屈您和貴客住下了。”  孟先覺輕輕頷首,沒有說多餘的話。  倒是烏重,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周遭不同尋常的氣氛,也許是生死征戰之中留下來的直覺,不過轉眼之間,他的目光就精準地落在孟先覺藏在廣袖之下的手上。  程未晚輕咳兩聲,正要掙脫,忽覺孟先覺反手拉住了他,那個力道很大,捏得他指骨隱隱發痛。  “帶路吧。”  孟先覺警告似的瞥了烏重眼,烏重立刻意會,被主上凶了也不難過,隻是感慨。  主上這般人中龍鳳,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  他本以為主上那日向他取經,看中的是個姑娘,但他沒有想到……竟然是程前輩。  若他早知道是程前輩,借他十條命他也不敢給主上出那般的點子。  主上還真是……色膽包天。  不過,色膽包天是這麽用的嗎?  烏重腦中閃過抹疑惑,但他隱約記得,形容人年輕有為,無所畏懼的好像就是……就是這麽個詞兒。  烏重轉身,兢兢業業地為孟先覺帶路。  孟家山莊損毀得非常嚴重,即使烏重已經傳達了孟先覺的命令,已經開始了修葺孟家山莊的任務,但完全修好,還是需要時間的。  等到烏重將三人安排好房間,天色已經徹底黑沉,三人舟車勞頓,隨意地吃了幾口晚餐便打算休息。  程未晚給自己掐了個潔淨訣,靜靜躺在床上,久久都睡不著。  床頭點著昏黃溫暖的蠟燭,程未晚出神地盯著跳躍的火苗,整理著自己腦海裏混亂的思緒。  今日發生了太多事,讓他產生了種不真實感。  他母胎solo了二十多年,若是算上他在這裏的那一百年,那他就是母胎solo了百多年,在今天,走向終結了?  程未晚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又翻個身,閉眼,就是他說“我也愛你”的時候,孟先覺那張驚訝至極又受寵若驚的臉。  就好像,他的回答對孟先覺來講,是珍貴的恩賜樣。  程未晚心亂如麻,煩躁地搓了下自己的頭,強逼自己閉上眼睛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程未晚仍舊沒有辦法入睡,正當他想起身出去走走的時候,忽聽見窗邊傳來極細微的聲響。  程未晚心裏驚,隻感歎原來鬼宗這種地方也有賊。  他聽見那毛賊躡手躡腳地跳窗入內,仍舊閉著眼,但手已經悄悄摸向枕頭下麵的短匕。  但是,那毛賊卻沒有翻屋內的東西,卻是徑直地向床榻這邊走來。  程未晚:“……”  程未晚死魚眼地想:哦,不是毛賊,是采花賊。  不知那孟先覺是怎麽回事,緊張的情況下完全失了自己平時該有的水平,根本沒有探查出來程未晚是在裝睡,他靜悄悄地站在床邊,點一點俯身,在他唇上烙下個蜻蜓點水的吻。  點到即止,孟先覺略有不舍地打算抽身離開,卻感覺到……  自己的後頸被壓上了條纖瘦的小臂,他抽身不得。  孟先覺驟然睜開雙眼。  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下個瞬間,雙柔軟溫涼的唇瓣貼上他的雙唇,略顯生澀地撬開他的齒關,侵入時還有些猶豫,淺嚐輒止,隨後便抽身離開,睜開雙眼,赤紅的琉璃雙瞳裏浸著柔軟的波光,在月光映照之下,顯得狡黠可愛。  “好不容易來一趟,親一下就想走?”  說這話的人,耳朵尖紅彤彤的,麵頰爬上粉紅的雲朵,銀發散落滿床,竟與流銀月輝同,隻消眼,便輕而易舉地入侵孟先覺的心房,在裏麵生長紮根。  孟先覺的呼吸一瞬間便重了。  眼中露出幾分食肉動物看見新鮮血肉時的凶光。  程未晚:“……”  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當事人:後悔,我現在就是非常後悔。第94章 【絕情崖】回家  程未晚覺得有些發悶,舒出一口氣,無奈地摸上自己紅腫的嘴唇,破了皮的地方還隱隱作痛。  他將目光下移,便發現了壓在自己腰上一隻鐵似的小臂。  他小心翼翼地想將那隻手挪開,卻沒想到,僅僅是這麽細微的動靜,就驚動了孟先覺,一瞬之間,一個火熱的身軀從他身後貼過來,手臂攬緊了他:“醒了?”  清晨初醒,孟先覺的聲線夾雜著幾分慵懶和沙啞,伴著灼熱的呼吸,噴灑在程未晚的後頸上。  程未晚:“……”  大清早就這麽刺激嗎?  你這家夥根本就是在裝睡吧。  “那個……孟先覺,我們是不是該起床了?”  孟先覺埋在他的頸窩裏,隨意掐算了一下時間,隨後安然閉上眼:“還早,再睡一會。”  程未晚:“……”  外麵已經豔陽高照了,哪裏早了。  程未晚揉著酸痛的肩膀,撥開孟先覺的手,迎上孟先覺被撥開手之後委屈失落的眼神,要說的話就那麽被他吞回肚子裏。  他頓了一會,才用哄騙小孩子的語氣說道:“今天我們不是有許多事要做?你是鬼宗之主吧,你既然回到孟家了,就應該召集天麓各地的鬼修,鬼宗的力量現在是一盤散沙……”  程未晚說著說著,就變得認真,那種輕鬆的語氣消失不見,繼而眉頭緊鎖。  書中孟先覺失敗的原因就是孟先覺的手腕實在太過殘暴,追求暴力鎮壓,因此來投靠孟先覺的那些鬼修與孟先覺根本不是牢固的彼此信任的關係。因此,正道來圍剿的那一天,鬼宗防線輕而易舉就被擊潰了。  不是因為鬼宗弱小,鬼修的戰鬥力在天麓之內是首屈一指的,與劍修不相上下。  但鬼宗的覆滅的原因,究其根本,不過是因為他們隻是獨立的個體。  程未晚不由自主地撐起身體坐起來,仔細思考著。  無論如何,孟先覺都不能死。  不止有他的私心,還有,玄微和章成燦曾對孟先覺做的那些事,孟先覺需要親自去了結。  孟先覺也坐起來,他盯著程未晚緊鎖的眉頭一會,隨後,伸出手去,替他撫平了眉間的褶皺。  “晚晚,想太多還早,一切有我。”  孟先覺的手指從程未晚眉心滑下來,停在他的唇角,眸光溫柔:“不如去看一看烏重他們的進度如何了。”  程未晚看著孟先覺雲淡風輕的臉色,心中稍安,還是沒忍住叮囑了孟先覺一句:“如果有人來投奔你,如果能對他們好一些,便再好不過。”  孟先覺眸色黑沉,凝視著程未晚。  裏麵蘊藏的那些情緒與平日不同,程未晚對這方麵的理解有些遲鈍,隻是他被這種目光凝視著,有些不自在,低下頭去,雙手不自知地絞著被子。  孟先覺撥開他額頭礙事的發絲,稍矮下頭,又與他對視:“晚晚,我隻會對你好。”  程未晚:“……”  鬼宗之主大人,請你正經一點好嗎。  烏重嚴格地執行了孟先覺的命令,號令眾鬼,整整一夜,都在清理著廢墟。  天色將明之時,眾多實力低微的小鬼忍受不了日光的照耀,紛紛回到地下,沉睡了。  而烏重和那些更高層級一些的鬼,又回歸到自己白日裏的崗位,恪盡職守。  烏重則履行自己的職責,安排好早膳,並吩咐鬼仆為兩位貴客送去,而他親自端起為主上準備的早膳,向主上的房間送去。  然而,他推開門之後發現,主上的房間之內空無一人。  烏重麵無表情地關好門,轉身,毫無任何情緒波動,就連手中端著的湯粥表麵都沒有任何波紋。  他果斷而幹脆地,向程前輩的房間走去。  走到門口之後,他還記得禮貌地敲門。  而屋內,聽見敲門聲,反應最大的是程未晚,他迅速與孟先覺拉開了距離,像是一隻警惕的小倉鼠。  孟先覺忍下嘴角的笑意,低沉一聲道:“進。”  烏重應聲推門而入。  屏風之後,孟先覺和程未晚坐在床榻上,保持著一個禮貌的距離,而衣服都服服帖帖地穿在身上,隻有頭發還稍顯淩亂,是他們休息過的證據。  那屏風著實太過老舊了,從裂開的縫隙裏,烏重便看到了裏麵的光景。  烏重禮貌地僅掃一眼,將早膳放在桌上,解釋了緣由,便懂事地離開。  隻有在為自家主上關好門的時候,眼中劃過一抹惋惜和失望。  原來是穿著衣服睡的……  這一夜的進度喜人,基本上肉眼可見的垃圾已經消失不見,而整個孟家山莊最為核心的孟家禁地已經修葺完畢。  程未晚有些不解,孟家禁地是關著赤金獸不錯,可如今赤金獸已不在孟家禁地,為何還要首先恢複孟家禁地的原貌。  彼時孟先覺正在為程未晚剝熟蝦的殼,他聽到程未晚的疑問,稍頓一下,便道:“就算孟家禁地裏一無所有,隻有滿山的雪,和一個空殼子,孟家禁地就算隻有個牌子,那個牌子也是要立在絕情崖上麵的。”  “孟家禁地早已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塊禁地而已,對於鬼宗來講,隻要孟家還在,鬼宗就沒有倒,而對於孟家來講,孟家禁地還在,孟家就還有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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