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一邊點開一邊想起了什麽,扶了扶聽筒,嚴肅道,“你是在議會大樓嗎?還是在其他什麽地方?” 鬱涉:“你猜?” 秦斯:“不猜。” 鬱涉:“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聊呢。” 秦斯重複:“你到底在哪兒?”他看著手裏的那幾份私密的行程報告,心頭忽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麽詳細的行程記錄,甚至包括了何年何月何日曾到訪ml-78基地這種證據……竟然沒有被銷毀,竟然是真實存在的…… “你到底在哪兒了?”他聲音裏摻雜了不易覺察的緊張。 “我在那個多森的府邸。”鬱涉低頭查看著手裏的文件,不以為意地說,“從議會大樓裏搜出來的資料檔案都是那些官方的。他們這種蟲,如果說是有秘密的話,最大可能就是藏在自己的房子裏。” 秦斯:“……” 秦斯:“你快出來,怎麽進去的就怎麽出去,把東西放好!” “沒關係的,他沒在家。”鬱涉滿不在乎道,“我過來時剛好看到他去找白玖,不知道幹什麽去的,但肯定不是好事。這隻蟲我之前就有所耳聞,特別圓滑世故,最擅長在各黨派間左右逢源,所有每次換屆都能留下來……明明無所作為還能混成元老,我倒要看看他皮囊下麵到底藏著什麽東西。” 秦斯張了張嘴,卻一時間無話可說。 鬱涉的能力他是相信的,作為唯一一個生命軌跡從未中斷過的實驗體,他應該算得上是最幸運的一個,從小被白玖統帥嗬護著長大。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柔弱可欺。 但他還是覺得不對勁。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明明證據唾手可得,隻要做出一份詳細的訴訟書,他們就能對大臣多森·亞德斯進行審判。 難道是他太多慮了嗎?還是已經習慣了自己的黴運。一時間難以接受命運的眷顧? “……”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混亂的腦子重新冷靜下來。 “聽我說。”秦斯對聽筒那段的鬱涉說,“上次我沒有和你講清楚,我接下來說的東西可能會超出你的預期。” 鬱涉:“你是指多森和viper 的關係嗎?” 秦斯:“你知道?” 鬱涉拋了拋手裏的芯片,靠在書櫃上,“剛剛看到了一份構想書,署名是楊。之前元帥府被殺手襲擊過,所以從幾個被逮捕的殺手口中得知了viper的首領正是這個名字。” “所以說多森就是這個楊?” 秦斯:“我不知道。” 他的確不知道。他們不能僅憑一份首領文件就篤定多森的雙重身份,審判庭也不會接受這樣潦草的證據。 “我知道了。”鬱涉點頭。 秦斯說:“你千萬小心,看完這些東西馬上離開,其他的證據我之後再想辦法搞。” “我才進來不到半個鍾頭……” “你以為是來觀光嗎?”秦斯沒好氣地懟他。 鬱涉充耳不聞。他搜檢完了書櫃,光束從桌麵上掃過,他忽然看到了什麽熟悉的東西,於是走過去拿了起來。 “這個多森……還真的是個瘋子啊……” “什麽意思?”秦斯問。 “喏。”鬱涉隨手對著桌麵上的藥瓶拍了幾張照片傳過去,秦斯點開,目光掃過,全是一些複雜的藥物名稱。 “這是……” “除了治療他本身得的那個絕症的藥物,還有大量治療精神疾病的。”鬱涉悠悠道,“主要症狀是臆想症和躁狂症。嘖。” “……”所以說多森那麽偏執,是因為在心理上也有嚴重的疾病嗎? 秦斯沒再說話。鬱涉關掉掃描時用的小燈,書房裏再度陷入黑暗。他重新帶上夜視鏡,步伐輕巧地沿著書房的牆根走,右手在牆麵上輕輕摩梭著,一直到了一個地方。 “看看我找到了什麽東西?”他速度極快地按下了牆壁上某個突出的位置,然後蹲下身,在對應的木地板上輕輕敲了敲。 “一個地道。” “別進去。”秦斯趕緊出聲。他已經後悔告訴鬱涉這件事,把他牽扯了進來。 但儼然已經晚了。一聲清脆的“哢嚓”聲,然後就是木門緩緩開啟的“吱嘎”聲。 “……” 聽筒那端忽然陷入了詭異的沉寂。什麽聲音都消失了,一切都仿佛歸於沉默 “……阿涉?”秦斯察覺出有什麽不對,試探著開口。 然而回答他的隻有電流流動的沙沙聲。 “誰在書房?”一道驚雷般的聲音忽然炸響。 與此同時,秦斯聽到了風聲,那是蟄伏在暗處的鬱涉動了。 剛剛那聲門響,壓根就不是鬱涉開啟了暗道,而是書房的門被蟲從外麵打開了!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快要大結局,可能會卡文,但會盡量保持日更的!要是沒有日就是寫了一堆廢稿qaq,第二天一定會更上~鞠躬jpg.麽麽 ☆、中計 燈光乍亮! 身著製服的保安迅速湧了進來,將中間的青年團團圍住,無數把激光槍對準了他,黑色的夜行衣上瞬間湧現了無數幽幽的熒光點。 “……”鬱涉挑了挑眉,不由得慶幸自己來的時候帶了麵具。 不然以他統帥雄主,帝國六皇子的身份,這場麵可就尷尬了。 他不緊不慢地直起身,不易察覺地借著書桌的掩映按掉通訊器,然後慢慢地、慢慢地舉起了雙手。 幾隻凶神惡煞的保安對視一眼,見他身材消瘦沒有什麽攻擊力的模樣,其中一蟲從後腰處掏出光鐐,朝他走了過來。 “我們老大等你很久了。”他說話的腔調有些怪異,似乎不是朵策本地蟲。 鬱涉一言不發,絲毫不躲閃地任憑他靠近,然後就聽到那蟲繼續說,“請跟我們來吧……” “秦先生。” * 秦斯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他在通訊器被掛斷的瞬間就推斷出了發生了什麽。 這是個陷阱——原本為他和穆溪設下的陷阱!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抓著椅子邊緣的手指因用力而指骨突出,指節發白。 他必須要去把鬱涉找回來。其實隻要多森尚且保持一絲理智,那麽在看到鬱涉的臉時就會會認出來他的身份,忌憚於白玖和皇室的勢力,他是不敢拿鬱涉怎麽辦的。 但多森已經瘋了。他原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惜以自己的雄子為噱頭製造綁架案。 這樣的蟲,在他身邊多呆一秒都是危險。 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緩緩沉入地平線,帝都迎來了又一個冬去春來的夜晚。 穿衣鏡前,秦斯靜靜地注視著鏡子裏的自己。 鏡麵上倒映出少年沉靜的麵容沉,修長的手指宛如在彈奏什麽樂器,緩緩上移,將夜行衣的領口拉到最高處。 隻蟲終端忽然震動起來,一個陌生的號碼被接了進去。 秦斯瞥了一眼,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接起通訊器,聽那頭的蟲講完,然後輕輕掛掉,最後往客廳裏看了一眼。 穆溪因為最近spider改組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經常到晚上才能回來。 希望自己能夠在他發現之前成功把鬱涉帶回來,運氣好的話,還能順便套出多森的真實情報。 秦斯想。 他的身形在窗口閃了閃,緊接著消失在了傾頹的暮色中。 然而或許是前段時間得到了命運女神的眷顧,所以這次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當秦斯輕巧地翻身進入了電話裏給他指示的那間倉庫時,白熾燈光驟然亮起,秦斯反應極快,卻礙於這裏無所遮擋的狀況而無所遁形。 他直起身,慢慢放下遮住眼睛的小臂。 適應了刺眼的燈光,他環顧一周,目光所及之卻並沒有鬱涉的身影。 “我遵守了你的約定。”秦斯似乎壓根就看不見圍繞在他周圍、將無數激光槍槍口牢牢鎖定在他心髒位置的暴徒們。 他的目光依舊平靜不起一絲波瀾,隻專注地盯著對麵蹣跚著從黑暗裏走出來的老年雄蟲。 那是個形容憔悴,頭發花白的老年雄蟲。他穿著考究的滾邊正裝,裏麵的馬甲勾勒出鼓脹的腰腹。 假如說沒有這身頂級材質的衣裝,單憑他的外貌,簡直和路上隨便一隻普通的老年蟲沒有任何區別。 本應養尊處優的臉上卻盡是在病痛和藥物激素作用下飽經磋磨的見證,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他從額頭到側頸裸露的皮膚上青白交加,全是瘀腫的片狀斑,枯皺的皮膚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針痕。 “多森先生。” 伴隨著對麵少年喊出他的名字,多森停住腳步,掀起沉重的眼皮,目光從那空洞的眼眶裏投射到對麵蟲的身上。 “……最強實驗體?”多森·亞德斯嘴唇翕動,打量著這個漂亮的少年。 “久聞大名。” “說起來……這還是咱們的第一次見麵。”多森身後的仆從替他摘掉厚重的鬥篷,掛在了另一邊的衣架上。 秦斯順著看過去,這才發現角落裏除了一些簡易的生活用品,居然還擺放著許多精密的科研醫療儀器,甚至很多他都叫不上名字。還有兩張挨得很近的病床,旁邊矗立著一個高大的透明的立式休眠艙。 這裏難道是他在自己府邸設下的實驗室? 知道鬱涉實驗體身份的蟲不算多,秦斯是其中之一。眼前的器械顯然觸碰到了他的敏感神經,假如說多森知道鬱涉也是實驗體之一,那麽會不會喪心病狂地對他做出些什麽? “你很不專心呢。qin。”多森沙啞的聲音像是那種即將報廢的電磁器,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愉悅道。 “你是在擔心你的那個朋友嗎?我差點忘了。” 他挑了挑眉,說,“不好意思,其實我們壓根就沒有抓到他。” “趁我去白玖元帥府訪問時潛入我的府邸,最終目的果然是我放在書房裏的那些證據。你們兩個還真是相像啊。”多森笑起來,聲音驟然壓低,“尤其是動起手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