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六十八隻萌夫郎  薑然溫柔小意的哄了一陣,抬眼偷看發現方重山唇邊帶笑,很快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作弄了。  那時沒什麽好氣的伸手,戳了戳方重山肚子,故意做出氣哼哼的模樣,他留意到方城山給葛財神起的諢名,強忍著笑,一本正經道:“什麽葛大老鼠?!人家好歹還是個大商人呢!”  方重山憋笑,順著他的話音一氣的說道:“是是,小夫郎說的極是!分明是個長得像老鼠的大商人呢!”  因為馬車顛簸實在太過疲憊,倆人笑笑鬧鬧一陣,很快便靠在床裏睡著了,等睜開眼睛,天色已經黯淡下來了。  雖然在方重山麵前碰了一鼻子灰,但葛財神還是樂嗬嗬的揣著手過來敲門,說是在客棧裏布置了晚飯。  方重山心裏不太願意,但到底是不好明麵上推拒,斟酌片刻後終究是答應了下來。  這一趟到都城裏來,除卻一些隨身的日常用物,便隻剩下提前卸貨暫時存放在客棧庫房的一推草藥了。  葛財神陪著方重山與小雙兒吃了一頓飯後,剛開始先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講幾句無聊的閑話,眼看時間漸漸過去,終究是按耐不住,搓著肥厚到手掌,拐彎抹角的說道:“我聽葉先生說你種出來的草藥非常不錯,不妨一起去看一看?”  天都已經暗淡了,但是因為先前睡眠充足的緣故,方重山上起還有精力,索性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山煎與石桃仙講究的都是新鮮入藥,方重山雇閑散漢子幫忙,將每一株采集下來的草藥根莖都蒙了一層細細的泥土,時時注意著以泉水打濕,耐心細致的溫養之後,一路顛波到都城來,草藥都還是頗有精神的。  客來客棧的店夥計做事穩當的很,一從馬車上接下草藥,很快便尋了一間幹淨的庫房,將草藥一並鋪在地上。  因為天色黑沉的緣故,店鋪裏麵早早就燃了紅燭的燈籠,方重山與葛財神又各自持了一盞油燈,就著微弱的燈光細細的看了一番。  一株株的品相都是極好的,就算是葛財神見慣了世麵,也忍不住嘖嘖稱奇,頗有幾分詫異的問道:“這些山煎與石桃仙當真是你獨自一人種植出來的?”  在得到方重山肯定的點頭後,葛財神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想要馴化生長於野外的草藥,幾乎是代代藥民們執著又虔誠的夢想,放開膽子去想一想,倘若能夠自由的種植出罕見的草藥,可以省去多少翻山越嶺的苦處於危險啊!  葛財神盯著方重山,就像是找見了一處寶藏。  他這一次去信邀請方重山來,一方麵確確實實是因為本家遭了賊,提供給貴人的草藥供給不上來,而另一方麵,也是想要試探地問出人工種植草藥的真假。  “繁陽城裏的土地隻怕比不上京都吧?”  葛財神再三思索著,忽然從嘴裏冒出這樣一句話,也算是向方重山拋去了橄欖枝,“我看你倒不如直接定居到都城來,我能給你的好處可要比風雲藥鋪能給你的多得多!”  依照葛財神原先打個小算盤,隻是想把人找到京都來,京都可是他的地盤,方重山來了,可不就是任他擺布了嗎?  上一回談價錢,他在方重山手上吃了虧,滿心滿眼的都想要報複回去,找回場子,無非是一個從鄉下來的農夫罷了,就算是被人蒙著頭狠揍了一通、莫名其妙丟了性命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可如今,再看看方重山一手種出來的草藥,和存儲新鮮草藥的精妙方法,葛財神忽然改了主意。  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漢子強留在都城裏,專門困在葛家後院種草藥,或許能成為一樁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葛財神拿方重山自然是沒有辦法,賊眉鼠眼的東瞅西瞅,漸漸的把主意打到了一旁站著的小雙兒身上。  或許,他可以從這個看上去便沒什麽本事的雙兒身上入手。  方重山手持著油燈,微弱的燈火在風聲中一跳一跳,偶爾迸濺出一兩朵油花,他總覺得葛財神的眼光不懷好意,索性擋在了薑然身前,淡淡的回望過去:“草藥都已經望過了,請問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我在繁陽城裏開的火鍋店,還離不了當家主事的人。”  聽他話裏話外都是想要離開都城的意思,葛財神頓時極了,搓了搓手嘿嘿的笑了兩聲,一疊聲地說道:“難得到都城裏來,怎麽能這麽急著走呢?”  “你這回可真是幫我們葛家解了燃眉之急,自然該是座上賓,好歹有留在本家小住幾天再走吧!”  他這個理由說的合情合理,即使方重山心中百般不樂意,一時間也沒有推拒的理由,隻好無奈的答應了下來。  雖說答應留下來,但方重山本能的對葛財神懷有警戒之心,故而再三推脫,說是不習慣住到別人家裏去,索性留在了客來客棧小住。  葛財神勸了好幾次都沒能勸動,最後隻好由他去了。  放在庫房裏的草藥很快便由葛家來人運走,方重山送藥的任務算是到此結束,與小雙兒一起整日閑在客棧裏無所事事。  葛財神偶爾也會過來看望,不是勸方重山多留幾日,是勸方重山留在都城裏種草藥,“依照你種植草藥的本事,隻怕要不了幾年,都可以在都城裏蓋一棟大府邸了!”  “我先前聽蔡玄說過,你種植山煎與石桃仙用的似乎是什麽‘嫁接’妙法,不僅能讓草藥活得多,而且還能長得好,既然有這麽好的本事在,穿金戴銀也是遲早的事情!”  他一串接著一串的彩虹屁誇個不停,方重山依舊是穩如泰山,壓根就不吃他這一套。  無非是空口畫燒餅,想要從自己口裏套的嫁接的方法而已,方重山可不想就這麽平白做別人家的工具人。  至於說要留在葛家幫忙開墾藥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種田當然是種自家的田地來的自由與爽快!  葛財神軟膜硬泡都沒人叫他鬆口,心裏多多少少憋了幾口怒氣,賭了氣,一連好幾天沒到客來客棧來。  他不上門打擾,方重山倒是樂得自在,都城繁華熱鬧,稀罕物件不在少數,左右可以帶著小雙兒一起瞎晃悠。  都城裏的街市可比繁陽城裏的要熱鬧許多,此處並沒有東市與西市這樣明顯的區分,幾乎每條街邊都是集市,房屋大多是兩層起底,一樓做買賣,二樓用於尋常住家。  買賣物件更加方便不說,居民與商客來來往往,也更顯得熱鬧一些。  薑然到街市上去,瞧著什麽都覺得新鮮的很,並不像是尋常在路邊支個攤子,這裏商家大都是正兒八經做在屋子裏做生意的。  就連尋常見慣了的竹製品,擺放進屋子裏,都能在門外麵掛個牌匾,說是“竹品店”,小雙兒好奇地湊進去問了問價錢,很快便一臉咋舌的走出來,同方重山感歎:“明明都是同樣做竹筐子竹籃子的,他這邊的價錢賣的可比我做的貴多了!”  “城裏人果然都有錢的很!”  方重山看他耷拉著兩撇小眉毛,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心裏不覺好笑,他先是抬手摸了摸薑然撇下的眉頭,哭笑不得的說道:“你這莫不是酸了人家賺錢多?”  “倒也不想想,都城裏寸金寸土,這門麵若是自家的還好,倘若和咱們火鍋店一樣是租借來的,隻怕房租不少呢!”  小雙兒一想,覺得確實是這個道理,憨憨的笑了一聲,與方重山一道繼續往街的另一邊走。  等快要走到街尾的時候,倆人忽然聽見不遠處一陣激烈的爭執聲,其中還隱隱約約的夾雜著怒罵與哀求。  這倒真是個新鮮事,畢竟是在皇城腳下,也不知是什麽人居然敢當街鬧出這麽大動靜。  方重山心裏瞬間來了興致,牽著薑然的手,一起擠到人多的地方去想要湊湊熱鬧。  方重山人高馬大,把小雙兒護在懷裏,幾乎沒費多少勁就已經湊到了人圈最裏麵去了。  到了人群裏頭,低眼一看,原來是個賣土芋的商販攤子,凶神惡煞的年輕漢子顯然是此間的主顧,正揪著商販的衣領子,高聲怒喝:“好你個死老頭!賣給我的東西居然敢摻毒!”  “我家姊妹就是吃了你家的土芋,現在被毒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好端端一個漂亮姑娘硬生生的作弄成了啞巴!”  “你說!你要如何去賠?!隻怕拿了你的狗命的抵不上!”  他這麽一聲怒喝,隻把圍觀的人嚇得一驚,大家都是喜好熱鬧的,全都一起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討論。  “我聽說是杜老漢家賣的土芋出了問題,把人家吃中毒了!”  “哎喲!這可真是造孽!把人家好端端一個姑娘毒成啞巴了……唉,這豈不是喪了良心嗎?”  杜老漢被這位年輕漢子提著胸前的衣領,顯然也是被嚇得六神無主,雙唇微微的哆嗦,戰戰兢兢的回話道:“這可真冤枉我了!”  “真要冤枉死老漢了!”  “這土芋大家都是知道的,我家代代都是賣它為生的,從來沒有出過差錯,更不曾聽說會中毒!”  “正好,我這攤子上還有一些賣剩下的,要不我就現在生吃給你們看,也好正正我的清白!”  他一麵說著,一麵用力的掙脫開年輕漢子的束縛,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七零八落的攤子前,隨手抓住了一枚尚且帶著泥土的土芋。  大安國裏許多物件和方重山記憶中的極度吻合,隻是稱呼起來有些許細微的差別,剛才這些人一口一個“土芋”,聽得方重山有些發懵,現在順著目光望過去,才恍然大悟,哪是什麽土芋?分明是他前世在莊稼地裏見多了的山芋罷了!  據說是從外域傳進來的稀罕東西,無論是生食還是煮熟都別有一番風味,杜老漢也不管土芋表皮人的一層泥巴,隻顧著往嘴裏深吞猛咽。  一個不小心,便被嗆的連連咳嗽,圍上來湊熱鬧的人中有些看著心軟,忍不住站出來打圓場,同餘怒未消的年輕漢子勸說道:“看他也不容易,沒準是你家弄錯了?就莫要再為難一個老人家了吧!”  直把年輕漢子氣的滿臉通紅,“我家姊妹平日裏吃的最為嬌慣,其他用食都是知根知底的,是他家賣的土芋出的問題,還能是什麽?!”  嘴裏這麽說著,一定要上前粗暴的去拉扯杜老漢,嚷嚷著要送他去見官。  原本方重山無意去管陌生人的事,但是難得見到土芋,不覺心裏癢癢,終究是按耐不住性子,徑直走了過去,頗有幾分神棍的開口道:“倘若他賣的土芋真的有毒,恐怕也不敢這樣吃。”  “我看,你不妨同我說說你家姊妹中毒時的情況,當時她吃的土芋可以剩下的?倘若有的話,不如拿出來瞧瞧也能做個物證。”  年輕的漢子見他雖然穿著略顯寒酸了一些,但說話語氣頗有幾分道理,一眼望上去便氣度不凡,猶豫了片刻後直接同方重山自告家門,自稱是姓顧。  “你說的物證,我當然室友帶來的。”這位姓顧的年輕小夥稍微緩和了神色,像旁邊揮手招來一個仆役打扮的人,捧出一個小布袋子來。  布袋子一打開,果然乘著兩三枚尚未食用完的土芋,方重山走上去細細看了一番,突然發現其中的一枚與別的土芋長得不盡相同。  “這是……”方重山眼底浮現出些許疑惑,他抬手揪出了這枚奇特的土芋,放到手裏掂量了幾番,忽然詫異的開口道:“這不是土芋吧?”  聽他這麽一說,大家夥一時都圍了上來,細細的看了好幾遍,“確實與土芋長得不太像……”  “莫非是因為混到這玩意兒才讓顧家的姑娘吃中了毒的嗎?”  眼看著討論聲越發大了起來,杜老漢哆哆嗦嗦的伸長了脖子看過來,忽然猛一拍腦袋,“哎呦”的喊了一聲:“造孽了!”  “這不是土芋!是妖芋啊!”  “我家的土芋地裏有一麵背陰的小溝,就生了這麽個東西,我當時還想著要把它給拔了,結果老糊塗了一時忘記,沒想到無意中居然一起挖出來,混著賣掉了!”  聽他這麽一聲喊,圍觀的人頓時恍然大悟,嚇得往後一連退了好幾步。  有好心人看方重山依舊傻愣愣的捏著妖芋不放,趕緊捏著嗓子喊了一聲:“小子,這東西是有劇毒的!你趕緊放一下吧!”  妖芋?  劇毒?  方重山看著手裏的小東西,心裏湧起了一陣驚疑:他怎麽覺得這所謂的妖芋越瞧越覺得眼熟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1-1722:06:03~2021-01-1922:22: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顧煙堂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9章 六十九隻萌夫郎  生的與山芋極其相似,但是卻叫吃過的人喉嚨發癢、無法出聲,無論怎麽想都覺得莫名熟悉。  方重山凝神想了一會兒,瞅著手裏圓滾滾的小東西發愣,一直到身旁站著的小雙兒看著擔心,小心翼翼的湊上來拽了拽他的衣角。  “重山大哥,你這是怎麽了?”  薑然雖然不認識這圓滾滾的妖芋,但聽旁邊人竊竊私語說是有毒,心裏到底有些害怕。  正在擔心的時候,隻見先前呆愣愣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的方重山嘴角邊忽然扯出一抹笑。  方重山越想越明白,頗有幾分驚訝的喊出聲來:“我說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原來是魔芋呀!”  魔芋在方重山所熟悉的現世裏並不算什麽稀罕東西,因為種植多的緣故,日常都可以在集市上買到,無論是用來做魔芋粉下火鍋還是直接去毒蒸煮都是極佳的美味。  但是,在大安國內,人們卻誠惶誠恐地將魔芋稱之為妖芋,從命名裏便可以知道這玩意兒不是什麽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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