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對靈根者感興趣?”恭王猜度。“是啊,想看看他們與常人有何不同。”衛淵回答。恭王笑了:“稷城一年才能出幾個靈根者?而且單靈根之下,基本上能結成金丹的都少。”“適才那孩童是四靈根,如若不遇機緣,一輩子也就止步於煉氣,隻合做個外門雜役弟子,打掃丹房、管理花草之類。”“想要見到更多、更出類拔萃的靈根者,必定要去皇城。我族開國老祖是雷靈根合體期大能,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見著他呢。”如若恭王說別的倒也罷了,一聽到這個,衛淵十分心動,點頭道:“既是如此,那將來必定要去一去了。”這邊衛淵和恭王吃過飯,另一邊木蓮嬤嬤端著碗燕窩粥,勸衛夫人道:“夫人昨晚到現在都沒沾水米,好歹用些兒,別熬壞了身子。”衛夫人伸出上過藥、包著帕子的手擺了擺:“我這心裏堵得慌,胃裏總覺得泛酸,就是喝口水也難受。”“喝兩口粥會好些的,夫人不為自己想,也為大公子想。”木蓮嬤嬤繼續勸道,“您若熬壞了身子,大公子素來孝順,不知道該難過成什麽樣。”衛夫人這才望向木蓮嬤嬤,開口道:“既然如此,你就放下吧。”木蓮嬤嬤依言放下粥碗,衛夫人拿起銀湯匙,果然慢慢舀了一勺粥喝下,開口道:“今兒聽聞恭王去長平院了?”“沒錯,說是複診。”木蓮嬤嬤咬牙道,“實在不行,咱們索性暗中給恭王下毒,再嫁禍給那殘疾。”“糊塗東西,盡出些餿主意。”衛夫人瞪一眼木蓮嬤嬤,“恭王雖在他的院子裏診病,但恭王金枝玉葉,若是在府裏中毒,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事兒?”“到時候滿府上下都要受牽連,就連你我也不能例外!”一旦被扣上戕害皇族的罪名,衛淵固然是難逃一死,而衛淵既姓衛,刺史府也同樣脫不了幹係,別說什麽榮華富貴,什麽世襲爵位,全家能保住性命就不錯。衛夫人經營算計幾十年才有了今天,還沒有瘋到為了除掉衛淵,孤注一擲押上自己到手的富貴生活。“是,是婢子心急。”木蓮嬤嬤躬身回答,“主要是看不得夫人受那小畜牲的委屈,連飯都吃不下,也看不得那邊兒因和恭王交好而得意。”“現在他在給恭王看病,被恭王捧著,咱們暫且動不得。”衛夫人手裏拿著銀匙,慢慢攪動瓷碗中的燕窩粥,“老爺也開始把他放在心上,這父子倆麵都還沒見呢,竟然就有了棄鴻兒不顧、扶他上位的想法。”“木蓮,你去找劉太醫過來,我要跟他商量商量。”……送走恭王後,衛淵正打算如同往常般午休,卻見衛琥跑過來,拿了兩張紙遞到他麵前:“公子你看。”兩張紙都皺巴巴的,衛淵拿在手中展開,隻見其中一張用小楷寫著——“劉太醫進府,夫人恐有動作,二公子當心。”這種小楷一筆一劃工整端正,最大的好處,就是很難辨認筆跡。另一張則直白的寫著八個字,字跡歪歪斜斜,如同初開蒙的孩童執筆——“有人要下毒對付你。”“哪裏來的?”衛淵看過後放到一旁,問衛琥。“是錦林在外頭的時候,被人用石子砸了一下。他沒瞧見砸石頭的人,撿起來看時,上頭就包著這張紙。”衛琥指著第一張,緊接著又指向第二張,“這張是我們院裏的小廝去大廚房拿柴火,在柴火裏發現的這張字條。”“看來這府中,對衛夫人懷著怨恨不滿的,至少得有兩撥人啊。”衛淵感慨,“眼見著我這兒有些起色,又跟衛夫人不對付,就上趕著來提醒幫忙了。”衛琅看看那兩張字條,問道:“公子,接下來我們怎麽辦?”“既然提了劉太醫,那他毫無疑問就是線索,同謀的可能性很大,至少也是知情者。”衛淵緩緩道,“說起來,咱們也是去過他家的。等我午休過後,就去劉太醫那兒一趟,直接問問怎麽回事就行了。”“是。”衛琅微笑應道。第28章 毒酒劉太醫從刺史府回到家中之後,心情明顯變得煩躁起來。開門的老家人因為動作慢了些,還挨了他當胸一腳。“父親,是刺史夫人那邊出了什麽事嗎?”劉磊見他父親神情不對,連忙上前執禮詢問。劉太醫看著眼前恭順守禮、眉目清秀的少年郎,胸中的煩躁之氣總算消去一些。劉磊自幼聰慧過人,熟讀醫書,隻可惜了身上這個瘋病……終究是在這一代,丟掉了侍奉皇室的祖業。甚至連娶妻都不好娶,縱然劉磊相貌周正,家裏也不愁吃喝穿戴,好人家的姑娘知道他有這個病,誰肯嫁過來?願意嫁的,基本上都是貪圖劉家醫術錢財,一旦結親的話,後患無窮。隻有等著再過些時,買幾個丫頭給他放屋裏,隻盼著孫輩沒有瘋病,好歹給劉家留個後,說不定還能再續祖業。“沒事。”劉太醫悶聲回答,“我要去醫寮待一會兒,你也不用管,好生歇著去吧。”劉磊聽父親這麽說,不好再追問,應聲“是”便退下了。劉太醫獨自來到醫寮,根本沒有心思像往常般翻看醫書、研磨藥物,而是像頭困獸般在屋裏來回走動。喪心病狂,衛夫人當真是喪心病狂!他十六年前就後悔了,心裏根本就不願意跟這個女人攪在一起。可是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已經將他跟衛夫人綁在同一輛戰車上,衛夫人隻要事敗,勢必會牽連到他。縱然知道錯了,他也隻能跟這瘋狂的女人一起,沿著這條錯誤道路走下去。一錯再錯,沒有回頭之路。不知在屋裏走動轉悠了多久,醫寮外忽聽得仆從來報:“老爺,刺史府二公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