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兩隻碩大的肉翅小幅度的顫動幾下,明顯想要飛起來,卻又似乎被什麽力量束縛著不能動。是天帝的力量。衛淵雖然有著天帝的一根肋骨,能夠凝固世間萬物,但這妖魔明顯已經強大到能夠掙脫其束縛。隻不過由於和天帝正處於殊死搏殺的膠著狀態,稍有不慎就會灰飛煙滅,沒有辦法分出手來掐死衛淵。衛淵深深吸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和這兩名至強者比起來,並算不得什麽。然而就是這樣的膠著狀態,給了他這隻螻蟻反殺大象的機會。衛淵看清楚那頭妖魔之後,慢慢走到天帝麵前,伸手握住天帝腰間的劍柄,用力拔了出來。這是一柄仙兵,又是天帝隨身之物,衛淵身為凡胎,原本理應是拔不出來、不能使用的。然而身上的那根肋骨屬於天帝,仙兵順從著主人的氣息,穩穩被衛淵執於手中。此時由於擅用能力,他的雙手皮開肉綻,滿是縱橫交錯的紅色傷口。就如同精美的玉器之上,布滿了令人惋惜的紋裂。衛淵舉起天帝之劍,朝著妖魔的脖頸用力斬去。大約是由於妖魔軀體強橫,也大約是由於衛淵身為凡人氣力不足,這一斬之下隻是翻開了一道口子,露出黑黢黢皮膚之下,內裏灰白的肌肉。妖魔發出顫聲尖叫,聽在衛淵耳中,如同夏日枝頭的鳴蟬震翅。衛淵雙手拿穩劍,又砍了第二下、第三下……由於妖魔的血液,在血管中被衛淵的能力凝固了,這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衛淵記不得自己砍了多少下,最終妖魔的脖頸終於被徹底砍斷,雙肩中間頂著一個灰白的圓形橫截斷麵,臉上那五隻赤眼不甘心的閉攏,一顆光禿禿、黑黝黝的頭顱跌落在地上。在妖魔頭顱滾落的同時,如同打開了時間閥門,四周的風開始浮動,仙人們的尖叫此起彼伏。眾目睽睽中,失去頭顱的妖魔身軀頹然倒地,一腔黑血直直朝著空中噴灑,它的周圍如同下起了一場黑色血雨。衛淵就站在妖魔的身旁,手中緊緊握著天帝之劍,鮮紅的凡人血混著黑色的妖魔血,沿著玉白劍鋒蜿蜒著,一滴滴淌落在地麵上。“那是……瀟玄!”有仙人叫道。“是瀟玄斬殺了妖魔?!”“是瀟玄斬殺了妖魔!!!”周圍亂哄哄的一片,七殺在破碎的石地上支撐起身體,目光灼灼地望向衛淵。看著衛淵手中的劍當啷墜地,看著天帝急匆匆將渾身浴血的衛淵抱起,如同抱著世上最易碎的珍貴之物,足下五色雲生,朝著乾坤宮的方向而去。……“是魔域最強的刺客,蜮射。”衛琅用勺子舀了一勺湯藥,喂進衛淵嘴裏,“據說使用了禁術,藏在被俘魔將的體內,還食用了能將力量在短時間內暴漲數百倍的禁藥。”衛淵半臥在床榻上點點頭,咽下嘴裏帶著苦意的湯藥:“此番刺殺無論成與不成,蜮射是注定回不了頭的。魔域知道天帝必會出席觀刑,因而安排了這場刺殺,不惜折損一員魔將與最強刺客,也算是煞費心機。”天帝隱匿了身形站在床頭,看著衛琅一勺一勺的喂衛淵湯藥。雖然那時候,他立即運轉仙力替失去知覺的衛淵療傷,然而衛淵的舉動無異於逆天而行,究竟失血過多,到現在臉上還是一片煞白。皮開肉綻的手腳都被繃帶包裹著,因而需要人喂藥。天帝原本是想親自動手喂的,但衛淵卻不要他,而是要衛琅過來。麵對重傷的衛淵,天帝沒辦法拒絕。但天帝其實一直沒有離開,一直守在衛淵的床榻前。“公子此番,也算是名揚天界了。”衛琅道。“名揚不名揚的,對我來說其實也沒什麽用處。”衛淵懶懶開口,“左不過是要一直待在乾坤宮,了此餘生。”“或者能記我一筆功績,下輩子投個好胎?”天帝寬大的雙手慢慢攥成拳頭。“公子,為什麽要救他?”衛琅聽了,沉默片刻後問。如若天帝遇刺身亡,魔域乘勢而起,未嚐不是一個乘亂脫身的機會。衛淵知道衛琅在想什麽,回答道:“我不是為了救他。”“他若遇刺身亡,對天界、對整個凡間,都不是什麽好事,咱們又豈能獨善其身?”天帝頭頂的十二旒微微晃動,眉目間一片端凝平靜,心中亦毫無波瀾。原來救自己,卻不是為了自己。那亦無妨,你到底是出手救了。第64章 舊怨衛琅給衛淵喂過藥又喂水喂飯,陪著衛淵說了很長時間的話,一直待到了天色擦黑的掌燈時分。“公子,我去打盆熱水來,替你擦擦身吧。”衛琅道。衛淵點頭允了,衛琅剛要起身,卻見一道玄衣金飾的高大人影從門外走了進來。“到時候了。”天帝走到衛淵的床頭站定了,望向衛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