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紀年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眼皮挑了幾下。 還沒等他找到借口,死心眼趙溢又道:“你們看,裴將軍脖頸上也咬了一點。” 滿朝大臣,一見那痕跡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又聽說裴懷瑾脖間也有,他們望向裴懷瑾的目光就複雜起來。 似乎知道了不得了的秘聞。 他們看向裴懷瑾的輪椅。 那禦花園到底是為誰修的不言而喻。 色令智昏啊! 林紀年:“……” 他沉著聲音說:“趙愛卿,你眼力真好。” 趙溢還真當是誇他的,謙虛道:“稟皇上,微臣眼力還行。”他說著,又道:“皇上最近公務繁忙,所以上火了嗎?臣看皇上嘴唇破了皮,一定是太勞累了。” 林紀年終於忍不住了,“閉嘴。”他起身就要離開,結果倏然想起來什麽,又回頭道:“裴愛卿跟朕過來,朕有事和你商議。” 裴懷瑾手指一動,頗有些無奈的跟了上去。 滿朝文武複雜的目光注視著兩人離去背影。 眾大臣:“哦豁!” 趙溢:“哎???” 皇上怎麽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懷瑾握瑜兮 選自《楚辭》 後麵部分來自網絡,侵刪。第60章 殿前歡(十一) 自從那天之後, 眾大臣發現裴懷瑾再也沒有缺過早朝。 小皇帝的目光總是透過滿殿的大臣,或多或少的投落在他身上。 早朝。 “皇上,蒙丹要吞並匈奴國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禮部尚書說, “咱們應該援助這個小國, 一舉拿下匈奴國。” “臣認為不可, ”荀子良說, “臣認為蒙丹是剛成長的小國, 看他們驍勇善戰,理應防備。” 林紀年每天聽他們為此爭吵已經乏了, 他撩起眼皮, 剛要說話,便聽簾子後的太後發了言。 “裴愛卿, ”太後聲音無波動, “你常年跟匈奴國打交道, 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林紀年皺眉。 這可就是專門戳裴懷瑾的痛處了。 他本就在那次戰役裏傷了腿,如今再詢問, 豈不是向人傷口上撒鹽。 “稟太後, ”裴懷瑾坐在輪椅上,他的目光沉靜,與往日並無變化, “臣覺得支援蒙丹族攻打匈奴國不妥。” “可哀家覺得此計可行, ”帷幔後露出太後影影綽綽的身影, “裴將軍年少出名, 令匈奴聞風喪膽,可若是等匈奴知道裴將軍傷了腿,成了殘廢, 豈不是很快就要攻打咱們。所以不如先發製人。” 裴懷瑾麵無表情。 林紀年卻心裏倏然升起一絲怒氣。 殘廢。 她有什麽資格說裴懷瑾是殘廢。 還沒待他發火,便又聽太後道:“裴愛卿長時間不處理邊關的事,生疏了,如今也到了小輩們該鍛煉的時候了,”她頓了一下說,“不如把兵符交給小輩,這樣裴愛卿也不用記掛著那些事務了,畢竟你的腿……” 所有人都聽出了太後的言外之意。 你一個廢人霸占著兵符幹什麽,還不快點交出來。 大殿群臣議論。 “是啊,裴將軍都這時候還拿著兵符幹什麽。不如留給有用之人。” “難道說,他還想帶兵打仗嗎。” 裴懷瑾脊背挺直,他的睫毛半斂下去,看不清眼裏的情緒。 林紀年目光落在他身上,雖看不清他的神態,卻莫名的覺得此時他有些難過。 “皇太後,”林紀年側首,眼眸冷冷的落在帷幔上,“皇兒有一事不明白。” 大臣們慢慢相窺,一言不敢發。 林紀年說:“匈奴國能不能打下來暫且不講,若是蒙丹變卦,反而攻打中原,這時又該如何。” “小國而已,”太後語氣不屑,“哀家還不放在眼裏。” 林紀年心底嗤笑,還埋藏這一絲怒氣。 又是殘廢,又是收兵符。 已經這麽迫不及待了嗎。 “是啊,小國而已,我中原國富兵強,自是不怕,”林紀年笑了一聲,話頭一轉道,“話說,皇太後本該頤養天年的年紀,如今卻為了朕勞心勞力,朕……朕……” 太後聞言,看向小皇帝。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這麽煽情。 “皇兒長大了,”太後接話,“哀家甚是欣慰。” “是啊,如今朕可以獨當一麵了,”林紀年說,“也該讓皇太後享享清福了。以後皇太後不用這麽辛苦來陪朕上朝了,好好休息休息。” 太後原本還想再感傷幾句,倏然聽見他這幾句話,這會兒還有什麽不明白。 她聲音高昂,“不用,哀家還不累。” 林紀年道:“朕知道皇太後是為了國家,是為了朕,但是朕不想當這不孝之人,到時候黎民百姓們會如何說朕?” “皇兒!” “行了,此事朕意已決,太後多說無益。退朝!” 最近一段時間,小皇帝越來越行事果決,雷厲風行。 不僅每天反駁會謝太傅意見,今日直接把垂簾聽政的太後趕下台。 保後一派瑟瑟發抖,唯恐讓小皇帝尋個緣由給處置了。 * 慈寧宮。 “太後,”謝汀安麵色陰鬱,“如今您還沒有下定決心嗎?” 太後已顯老態,下垂的眼角勾勒出一絲狠態:“他難道真的覺得攀上裴懷瑾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他如今已經不把太後放在眼裏了,”謝汀安說,“最近一段時間,你說的話可曾聽過一句。” 太後抿唇,想到今天在早朝時受到的待遇,不由的怒從心起。 “原本看在這麽多年母子情義上,不想做的這麽絕,沒料到這逆子一點不顧母子情義。” “還有衍兒那件事,”他的袖子一甩,拂過桌邊。如今謝博衍被關在刑部大牢,禁止所有人探視。 他上次帶著太後的手續去看謝博衍,結果連門都沒進去。 這時,他們這才發覺,小皇帝並沒有表麵這麽聽話,暗地裏不知提前布了多少局。 太後一提這事,覺得自己尊嚴掛不住。 她親手養大的傀儡不聽話了。 她一輩子要強,爬了這麽長時間才到現在的位置,怎麽能毀在這個小傀儡手裏。 既然這個傀儡不聽他,那不如換一個。 她端起茶杯,清抿了一口,再放下時,眼神已經下了眸中決定。 “下手。”她渾濁的眼瞳裏閃過戾氣,“今晚動手。” * 暗色的月光掠過樹梢,原本還是柔和的光,今夜卻涼薄的刺目。 林紀年望著月色,閉了閉眼,小福子候在身側,輕聲道:“皇上,天晚了,該睡下了。” 紅木雕花的窗戶向裏推開,涼風擠了進來, “再等等,”林紀年覺察到脖頸間有一絲涼意,“今晚怎麽還不來。” 林紀年早晨要上早朝,而且每天偷溜出宮去也不安全,裴懷瑾就每天入了夜之後來寢宮裏。 小福子說:“皇上,你是在等裴將軍嗎?” 林紀年涼薄的看了他一眼。 小福子低下頭去,卻還是道:“或許是被什麽事情耽誤了。” 小太監機靈,知道皇上愛聽什麽話,“要不這樣,奴才再去門口瞧兩眼?” “不用,”林紀年說,“朕自己一個人等就行,你先下去吧。” 小福子:“是,奴才遵命。” 門被關上,燭火在風中搖曳了一下,林紀年獨自站在窗前賞著月色。 房間裏靜謐,落針可聞。 整座皇宮安靜的有些不正常。 大約一炷香後,門口傳來輕微的響動。 林紀年沒有動。 直到身後呼吸一重,他被人一把攬入懷裏。 熟悉的氣息侵襲在四周,林紀年喉結一動,吻了過去,呼吸盡數噴在那人的脖子上。 “裴愛卿,”林紀年接著月色打量裴懷瑾,見他麵色無異,又起了作弄的心思,“你今夜怎麽這麽晚,去哪偷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