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簡眼睜睜看著他走回桌邊,拍拍屁股坐回圓凳上,抓把瓜子邊磕邊道:“曉斯,晚飯沒吃飽,麻煩給我拿點點心。”曉斯小心翼翼打量齊簡。齊簡眯著眼睛,微微頷首。曉斯退到院外。柳憶破罐子破摔,餘光瞟著齊簡,扯開嗓子朝院外喊:“桂花糕,我要吃桂花糕。”曉斯停下腳步,用眼神向齊簡請示,齊簡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桂花糕三個字。深夜被攪醒,還被迫賠上碟桂花糕,這都沒把自己打出去,齊簡啊齊簡,五年了,外表變了,眼神淒厲了,性子還是這麽好。柳憶笑眯眯啃著桂花糕,心思又開始活了。他今天跑過來,就是想問問齊簡,是不是真得了肺癆,但自己嗑瓜子、吃桂花糕,折騰這麽半天,也沒聽他咳嗽一聲半聲的,仿佛和肺癆的症狀,也不太像啊?何況,生病屬於個人隱私,與其這麽生硬直白地詢問,倒不如自己慢慢觀察。肺癆什麽症狀來著?柳憶上輩子在孤兒院,見過別人得結核,那個孩子被診斷出結核,就被單獨帶走了,後來還來了幾個醫生,給大家講了講肺結核的常識,他記憶裏,結核是個慢行傳染病,對了,會低熱、盜汗、咳血。低熱沒注意,倒是高熱過,咳血?上次指尖上那縷血痕,是不是因為咳血?柳憶越想越心驚,就隻剩下盜汗這個症狀了,不過這個症狀不容易發現,除非…柳憶摸摸脖子,吞下最後一塊桂花糕:“今晚我不走了。”齊簡耐著性子看他折騰,終於等到他吃完東西,打算起身趕人,不料他竟來了這麽一句。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驚的,齊簡沉默好一會兒,懷疑自己出了幻聽。“我不走了。”柳憶抿著嘴唇,不自在地左右看看。“你憑什麽不走?”齊簡怒極反笑。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在他記憶裏,柳憶的確是不願意欠人情的,所以他是不想白拿自己的和離書,打算用身子來補償了?想到這裏,齊簡眯起眼睛,目光定在柳憶身上。五年不見,可真是出息了,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就拿什麽來補償?可是如今的自己,哪是這點補償,就能滿足的?得了補償後,又怎麽麵對再次失去?食髓知味,有些事,齊簡不能想,也不敢想:“走。”柳憶早料到沒這麽順利,見齊簡想趕人,他隻能拿出殺手鐧:“不走,我、我是世子妃,就應該住這裏。”身邊的聲音,好像有什麽在翻東西,過了一小會兒,聲音變成拉動抽屜的吱吱聲。蜀地少人,老鼠膽子都特別大,偷吃偷喝的,柳憶已經習慣,隻是如今,都敢翻抽屜了?柳憶氣呼呼翻個身,閉眼睛找準方位,一巴掌拍過去。啪的一聲,齊簡眯起眼睛。好像不是老鼠?手下光潔微涼觸感,嚇了柳憶一跳,他眼睛半睜不睜,迷迷糊糊中,看見個身影。搖曳燭光下,絲質裏衣半垂,勾勒出腰間誘人線條,黑發如瀑布般披散,目若朗星,顏如曉花,柳憶舔舔嘴唇,翻個身蹭蹭被子,又做夢了,大早上就夢得這麽勁爆,還讓不讓人活啊。齊簡看看自己泛紅手背,又看看翻到床尾的人,挑起眉。昨夜,這人不知發什麽瘋,硬是賴在自己院子不走,齊簡前一夜沒睡沒什麽精神,不想跟他廢話,便扭身回了房。柳憶順杆往上爬,顛顛地跟著進寢殿,扒了衣服就往床上擠:“來來來,讓個地方。”得寸進尺、不知死活。齊簡氣結,翻身壓上去,對準柳憶白白淨淨脖子,狠狠咬了一口。咬完,他坐等眼前的人化身白兔,連跑帶跳的離開,誰知道,白兔隻是紅著臉捂緊脖子,連蹦帶跳去了外間。“你屬狗的啊。”這怎麽說咬就咬啊,要換個細皮嫩肉的姑娘,剛成婚就得給咬死了,柳憶摸著脖頸牙印,終於回過味來,後知後覺開始害怕。這暖帳之內、孤男寡男的,又都二十出頭血氣方剛,舔舔嘴唇,柳憶嗓子發幹,這輩子穿過來七年,算上上輩子的十八年,自己實際年齡可都二十五了。二十五的大齡男青年,不能跟二十歲小朋友一般見識,齊簡要是想不開,真想咬幾口解氣,那,那就讓他咬吧,還能真被咬死不成?柳憶下定決心,視死如歸般掀起珠簾,把裏衣往下一拉:“你來吧,我欠你的。”白花花的胸膛露裏出來,上麵的疤痕清晰可見,看著那個不知為誰而來的勳章,齊簡咬著牙,說了聲滾。柳憶徹底睡醒的時候,齊簡都已經下朝回府,他看著緩緩走進寢殿的齊簡,愣了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睡人家床上了。“哎?那什麽,那個,我怎麽睡你這兒了?”齊簡腳步頓住:“柳公子,這是打算裝失憶?”“沒、沒。”柳憶尷尬地撓撓頭,“我記得,昨天我是睡外間啊。”“那是誰,半夜三更,偷偷摸進裏間,對著我上下其手?嗯?”“什、什麽?”柳憶眼睛瞪圓了。“不但上下其手,還把手伸進被子,從這裏,一直往下,到了這裏。”齊簡伸手,指尖按在脖頸處,向下遊走,停在小腹上麵一點。柳憶:…昨天齊簡說了滾,但他硬是裝作聽不見,抱著被子賴在外間,後來,他估摸著齊簡睡沉,這才躡手躡腳掀開珠簾,悄悄去探齊簡額頭,很好,不燒。再摸摸脖子,沒有汗,可盜汗好像都是在身上?柳憶咬咬牙,搓熱雙手,趁著夜黑風高,探進被子裏。胸口幹幹爽爽的,小腹上麵也沒有汗珠,那就隻差後背了?可是,齊簡麵朝外側躺著,後背夠不到,柳憶看看熟睡的人,輕手輕腳脫掉鞋襪,翻上床跨在齊簡身上,正想伸手去摸他後背,齊簡閉著眼睛翻個身,一把將他按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