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求饒,還是犯倔?隻見他痛苦地皺起眉,神情有些委屈。他好似分不清今夕何夕,身處何地,下意識地尋著依靠一般:“殿……殿下……我……難受……”淮北王世子隻聽清楚這幾個音,他倏然鬆了手,滯在半空,怔愣了一會兒,半晌後神情滿是不可思議。殿下?他是世子,斷然配不上這個稱呼,皇帝又無子嗣,所以難道這個人……是他父親身邊的人?不,不可能,他父親若是有斷袖之癖,他早就發現了。那這個人口中的“殿下”……該不是隻是個音相似的名字?淮北王世子忽然想到什麽,衝進了他父王的書房。他這些日子留在淮北替父親辦了不少事,因此守書房的人見是他,並沒有攔。他翻箱倒櫃半天,終於找到一打信紙,那是他們曾經在北齊的合作者寄來的線報,有幾張便是專門介紹皇室的。其中一行赫然寫著:皇室長子琰,十八封安王,正室男,姓柳諱岐……信紙散落在地,淮北王世子喃喃道:“不會吧……”第55章 挾持柳岐醒來時頭痛欲裂, 他尚未睜開眼,就聽見有人叫了一聲“柳岐”, 下意識地看了過去。一張可惡可憎的臉倒映在他眼中, 令他困意瞬間消失殆盡,警覺地望著那人,心裏驚濤駭浪。殊不知淮北王世子心中也震驚無比, 他方才那一聲正是試探,沒想到竟真的試探出了這人下意識的反應。他沉了沉氣,開口道:“北齊安王妃大駕光臨,我還真不知該如何招待了,王妃,您, 覺得呢?”柳岐眨眼間思緒轉了幾個來回:“你在說什麽?什麽王妃?”他此時反應過來剛才那一聲“柳岐”很可能是試探,淮北王世子可能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否則在茶樓上的時候就不是那全然一副登徒子的模樣了。應當是他被帶回來以後因為什麽事暴露了。淮北王世子嗤笑, 半真半假地說:“別裝了,你夢囈的時候, 可是一直在喊褚琰,喊安王殿下,我倒不知, 這世上還有另一個安王?”柳岐卻不盡信他的話,訝然道:“世子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夢中說這些話?”淮北王世子不與他爭辯,而是自顧自地道:“尋常的招待恐怕是配不上安王妃的身份, 若是上點大刑吧,王妃這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倒叫人怪舍不得的……”說著,還用目光描了柳岐幾眼:“安王真是好福氣,令人羨慕啊。”柳岐在心裏狠狠唾了一聲,這個人猜到他的身份,居然還能賊心不死,真是禽獸不如。他現在隻能裝傻:“世子莫要胡說了,請世子放我回去,我大哥還在等我。”話音剛落,便有人進來,在外間隔著珠簾通報:“世子,外麵有人上門求見,說是您昨天將他弟弟綁了進來。”淮北王世子笑了:“哦大哥來了。”柳岐心裏一沉。若是別人來找他,應當是不會自稱大哥的,難道真是褚琰來了?可是怎麽會那麽快?他到底昏睡了多久?褚琰還不知道淮北王世子已經猜到他們的來曆了!柳岐很想跟著出去一看,恰好淮北王世子看過來,道:“來人,把他帶出去。”立刻有人進來將柳岐腕上的鎖換成一條長鎖鏈,再將他架起來。迷藥後勁兒大,至今柳岐手腳還是發軟的,隻能任由人半拖半拽。從偏院到正門,院子裏聚集的士兵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柳岐越走心越沉,就算褚琰把所有人都帶來,恐怕也不占上風,更別提這隻是一個王府裏的兵,淮北城還有更多人馬。快到正門時,遠遠看到門口有幾人被圍住,為首之人正是褚琰。架著柳岐的人一鬆力,他猝不及防地跪在了地上,被人拖行了一段路。路上細碎的石子磨著他的膝蓋,鑽心似的疼,柳岐死死咬住了牙,一聲也沒吭出來。淮北王世子施施然朝著褚琰一作揖,這一揖極不標準,充滿了惡意的戲謔,張口招呼道:“想來這位,便是北齊的安王殿下了吧?”話音一出,褚琰身邊的人都立刻看向他,目光中滿是驚詫。褚琰恨不得立刻將這個人千刀萬剮,然而他表麵尚且是平靜的,開口時語氣裏已經掩去了殺意:“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又作何要綁我的人?”淮北王世子上來就用篤定的語氣指出他的身份,褚琰便也不打算與他繞彎子。甭管他怎麽辯解自己不是安王,淮北王世子隻要有懷疑在,便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或許是憤怒與心疼占據了他此時全部的心情,以至於他沒有餘力去驚訝,沒有餘力去琢磨自己是怎麽暴露的,他們是被困在牢籠裏的囚獸,所有的視線都在困住他們的那把鎖上。打開它。褚琰聽見自己心裏說。淮北王世子好笑地反問:“你一個北齊皇室,來南晉圖謀不軌,我難道不該抓你們嗎?”“圖謀不軌?”褚琰低低笑了一聲,“那你父親所做的事又叫什麽?”淮北王世子皺起眉:“我父親什麽事?”莫非這個人手裏已經掌握了什麽情報?那也沒關係,父親欲謀大業,京城那幫人皆心知肚明,沒人能拿這事威脅他們,今天這安王本尊上門來,就別想走!卻聽褚琰道:“勾結北齊親王之事哦,是叫叛國通敵來著,對吧?”淮北王世子一愣,隨即恢複正常,但那一瞬間的異樣已經被褚琰看在眼裏。看來這位世子也不能確定他父親與北齊有沒有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