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走到燕容意麵前,不及弱冠的少年眼底劃過譏笑,語氣卻溫和無比:“想必燕師兄又要說不認識我了,是嗎?”燕容意:“……”我是真的不認識你。“白霜,你問遲啦。”扶西在籠子裏幸災樂禍,“這個混蛋已經裝過一次失憶,還被我揭穿了!”“乖。”白霜垂下眼簾,伸手從袖籠裏掏出一枚藥丸,丟在籠子裏,“我妹妹剛煉出來的丹藥,你肯定喜歡。”扶西一口叼住藥丸,含含糊糊地道謝:“白柳煉出來的丹藥比好多長老都強,真好吃!”“燕師兄,跟我走吧。”白霜喂完扶西,轉身走到燕容意身旁,那兩簇淡藍色的火也跟著飄過來。他忍不住後退一步,試圖向忘水求助。白霜錯開身形,不著痕跡地擋住燕容意的目光:“燕師兄,十年未見,別來無恙。”“……”“這兩團真火還是當年師兄幫我煉製出來的呢。”白霜抬起一隻手,張開五指,兩團火焰滴溜溜地落下來,“師兄要是說不記得,我可是會傷心的。”白霜板著張棱角分明的臉,說著含諷帶刺的話,直接把燕容意說蒙了。他糟心地偏開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肩上的傷痕:“我說不記得,你會信嗎?”白霜用譏笑回答了他。“白霜。”忘水循聲,蹙眉按住少年的肩膀,“不要這麽和燕師兄說話。”站在一旁的燕容意敏銳地在白霜眼底,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癡迷。就像小小的水花,轉瞬被漆黑的浪潮吞沒。白霜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是。”繼而轉身,妒忌地瞪著他。燕容意:“……”他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白霜隻瞥了燕容意一眼,很快又去看忘水:“忘水師兄,你去吧,這裏交給我便是。”言罷,見忘水還在猶豫,狠下心,道:“師叔閉關了六十載,肯定很想見你。”“也罷,你送燕師兄去見師尊,切忌不要讓他在師尊麵前亂說話。”忘水妥協了,帶著扶西往洞外走了兩步,又回頭,伸手扶住白霜腰間的麵具,“怎麽不把麵具收在儲物袋裏?”白霜的脊背猛地挺直,嗓音沾上了顫抖:“忘水師兄,我剛從山下回來,一時情急……”“我明白。”忘水的笑容如春風拂麵,格外溫和,“我不是在怪你。”“師兄……”白霜囁嚅著垂下頭,燕容意發現他的耳朵紅了。燕容意:“……哦豁。”白霜猛地扭頭,惡狠狠地瞪過來。他尷尬地仰起頭,裝模作樣地研究半空中漂浮著的火焰。忘水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風起雲湧,帶著扶西急匆匆地走了。於是,陰風嗖嗖的洞穴裏隻剩下燕容意和白霜大眼瞪小眼。他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忘水一走,白霜就不再裝成“乖巧的師弟”,渾身上下散發著寒意,盯著病懨懨的他冷笑,然後抬腿往洞外走。燕容意輕輕“嘶”了一聲,覺得白霜幼稚:“喂。”白霜不搭理他。燕容意肩上的傷又開始疼,行走間,溫熱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滾,他忍不住喊了聲:“喂!”白霜還是沒回頭。他見狀,選了塊沒有刻符咒的牆壁,停下腳步,靠在上麵重重地喘息。跟隨白霜的淡藍色的火團忽而停滯不前,仿佛有靈智的生物,焦急地圍著燕容意打轉,然後飄飄悠悠地落了下來。一朵落在他的指尖,一朵落在他傷痕累累的右肩上。“活該。”白霜不知何時回到了燕容意的身邊。少年比他高半個頭,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被鮮血浸透的長袍,語氣裏夾雜著絲絲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恨鐵不成鋼,“你活該!”燕容意沒力氣與白霜爭吵,隻覺得好笑:“嗯,我活該。”白霜聞言,愈發氣惱,啞著嗓子衝他吼:“師尊那麽在乎你,你就不能替他老人家省省心?”“……”“你知道現在外麵的修士怎麽說我們浮山派嗎?”白霜一股腦從袖籠裏掏出了七八個翠綠色的小瓶子,有的塞到燕容意手心裏,有的直接擰開,將裏麵的藥粉灑在他的傷口上,“說我們浮山派白頂了天下第一宗門的名號,幹的是和魔修勾結的醜事……都怪你!”那藥粉不知道有什麽功效,與傷口接觸後,滋啦啦竄起一串白煙。燕容意疼得眼冒金星,脫口而出:“白木頭,你喜歡忘水就去說啊,把氣撒在我頭上有什麽用!”白霜的吼叫戛然而止。少年噔噔噔,連退三步,羞憤難當:“燕容意,我看你就算再關一百年,還是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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