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了那隻奄奄一息的仙鶴。難道那隻仙鶴有什麽玄機嗎?忘水悄無聲息地踏上飛劍,身影消失在了雲層後。落在洞府外的樹上休息的扶西似有所覺,望著忘水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忘水這麽著急,是要去哪裏啊?”困倦的重明鳥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將小腦袋塞進羽毛裏,與周公會晤去了。浮山上春去秋來,一晃又是許多年。開陽長老收的小徒弟長大了,比燕容意還沉默寡言,成日板著臉在太極道場上練劍。燕容意有淩九深親自指點,不再去上早課和晚課,連太極道場也少去了,偶爾路過一回,見到殷勤,還愣了愣。當初瘦骨嶙峋的小乞兒,如今已經成了劍法精純的劍修。殷勤瞧見燕容意,手忙腳亂地收劍行禮:“大師兄。”“嗯,你是殷勤?”燕容意停下腳步,望著麵前穿著黑色勁裝的少年,麵露微笑,“許久未見,近來可好?”殷勤垂著頭,結結巴巴地答:“好……多謝大師兄關心,我一切都好。”“……開陽長老待我很好,各位師兄師姐也好。”“……浮山上有的吃有的喝,比我在凡間好多了。”“……浮山上的劍修都是好人!”殷勤一緊張,心裏的話脫口而出。燕容意忍不住笑出了聲。殷勤立刻回神,漲紅了臉,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殷勤在太極道場上練劍,是有私心的。幾年前,燕容意會和所有的師弟師妹一道上早課和晚課,屆時,殷勤隻需拖遝些,就能看見墜在人群後,走得不緊不慢的紅色身影。他的大師兄燕容意,幾十年不變,依舊是風華絕代的紅衣劍修。而他,也從懵懵懂懂,一無所知的凡人,成長為了開陽長老座下,最令人敬畏的徒弟。其他弟子都說,殷勤在人間當過乞兒,苦怕了,所以格外珍惜修煉的機會。他們說得對,也不全對。隻有殷勤自己知道,他發瘋了一樣修煉,是為了離大師兄近一些,再近一些。成為白袍弟子還不夠,還要成為執法者。那樣,大師兄就會多看他一眼了吧?他日複一日地在太極道場上練劍,寄希望於燕容意的目光能在自己的身上多停留一會兒,甚至為此,換上了不同於尋常弟子的黑色勁裝。可是燕容意非但沒有注意到他,甚至連早課和晚課都不上了。殷勤消沉了幾天,重新振作。燕師兄是承影尊者的徒弟,本與他們不同,一直與他們一起上課才奇怪。殷勤又回到了太極道場上,認真練劍。隻有成為白袍弟子,他和燕師兄接觸的機會才會越來越多。“你的浮山劍法練得不錯。”燕容意在殷勤身上看見了當初的白霜的影子,“每天都在道場上練劍嗎?”殷勤心裏狠狠一震,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原來勤奮,真的能被大師兄看見!他將頭垂得更低,可惜依舊遮不住通紅的耳朵。燕容意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抬手拍了拍殷勤的肩膀:“你很好,我會和開陽長老說,給你換身衣服。”“大師兄?”殷勤不可置信地仰起頭。燕容意抬手,將一根手指豎在唇前。殷勤又紅著臉低頭:“大師兄,我明白了。”這是要讓他當白袍弟子呢!“明白就好,不要懈怠。”燕容意說完就離開了太極道場。他不是無緣無故去和殷勤說話的。實在是舊一代的執法者中,還有三位沒被換下來,幾位長老天天在淩九深的洞府門前長歎短噓。這兩年,連白柳都接過了執法者的麵具,要是扶西能修煉出人形,燕容意恨不得把麵具扣在他的“鳥臉”上。殷勤是個好苗子,再熬幾年,絕對能擔起執法者的責任。他抱著這樣的想法回到洞府,渾身雪白的仙鶴款款落下,將嘴裏銜著的信交到他手上:“燕師兄,這有一封關鳳閣閣老寫給承影尊者的信,勞煩轉交。”“好。”燕容意接過信封,揉了揉仙鶴的腦袋,在洞府內尋到了淩九深,“師父,關鳳閣的閣老給您寄來了信。”淩九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隨手接過信封,往邊上一丟:“容意,你到為師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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