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工程結束,依然隻能住客店,所謂拎包入住根本不可能。


    還有一長串的清單需要購買,比如開門七件事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林婉婉換上男裝,祝明月戴上帷帽,她們對這個社會的底線抱有深深的懷疑。


    段曉棠將馬車趕出來,“美女們,請上車。本次行程我們目的地是西市。”


    長安有東西二市,東市多奢物,西市多胡商。勝業坊靠近東市,但還是決定先去西市,畢竟大吳的奢侈品未必能入眼,哪比得上千萬裏外的風情有趣。


    西域胡商讓林婉婉想起一個人,“不知道何金現在怎麽樣?”在武功時他說還有一筆生意要去料理,沒有跟著一起上長安。


    “如果他來長安,肯定是要到西市的。”祝明月冷然道,隻是人海茫茫,沒有可靠的通訊手段,再見何難。


    馬車駛過朱雀大街時,林婉婉忍不住咂舌,“這條馬路——好寬!”一個人站在中間會不會生出天地渺渺之感。


    天地,日月,人道,獨我一人。


    當長安,這個當今世界上最偉大城市,所有的商業精華全部集中在東西二市,得其一的西市盛景難以想象。勝業坊若是稱得上熱鬧,西市則是“喧鬧”,入耳的每一個聲音裏都飽含財富、冒險和機遇。


    將馬車尋地方停靠好,段曉棠前頭開路,三人手牽著手前行。走在最後的林婉婉手上提著籃子,“好像小時候逛廟會的感覺。”


    興奮,看什麽都新鮮。


    我的籃子正在饑渴難耐,裝滿它,裝滿它!


    西市主打“胡商”,最多的就是域外商品,有些她們認識,有些連聽都沒聽過。


    “哇,那些地毯真華麗!”


    “你們看,那個小姐姐身上的衣裳真好看!”


    “她轉了好多圈頭不暈嗎,是不是傳說中的胡旋舞?”


    ……


    林婉婉好似一個人工彈幕,一路播報著新鮮有趣的人和物。


    段曉棠蹲在一個大胡子胡商攤位上,問攤主:“你這裏有哪些香料?”


    攤主說著夾生的漢話,“孜然、胡芹、胡荽、蓽撥、胡椒都有。”


    “價格多少?”段曉棠問道。她在意的是孜然和胡椒。


    “一兩孜然八百文,”胡商眼中折射出精光,“一兩胡椒一兩金。”那是看見金錢的光芒。


    “好的,謝謝!”段曉棠起身便走,是我不配。


    她們三個再不虧待自己的胃,也不敢買這與金等同的胡椒。


    “胡椒這麽貴麽?”林婉婉看著自己空空落落的籃子,它不值得一包胡椒嗎?


    “古時胡椒一直都是奢侈品。”祝明月冷靜道。


    別說現代美食都是科技與狠活,它豐富的口感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平價的香料。


    如果花一兩金買胡椒,很容易有自己當了冤大頭的感覺。


    何時才能有胡椒自由。


    林婉婉噘著嘴,“我的黑椒牛柳……”


    “需要我提醒你嗎?”祝明月手指地,“這裏,吃牛,犯法!”


    殺人誅心!


    “小月月,”林婉婉撲倒祝明月身上,“你太壞啦!”


    一百斤是生命還可以承受的重量,祝明月推了推人,“起開!”


    段曉棠仰頭望天,兩個小夥伴雖然戲精,好歹沒禍害到外麵去。


    西市除了西域商品,還有各色小食,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林婉婉的小籃子裝著的全是各種吃食。


    “剛剛的大圓餅是饢吧?”林婉婉問道。


    “你沒吃過嗎?”祝明月分不清楚。


    “我隻在網上看過。”林婉婉說的有理有據,“世上那麽多美食,怎麽可能每一樣都吃過。”


    雖然列了清單,但三人麵對的困難依然不少,比如名字不一樣,比如形製不一樣……尋找起來難度提升不少。


    體積小分量輕的自己抱走帶回馬車,笨重不方便攜帶的直接讓商家送貨。


    段曉棠拿著清單茫然四顧,“泡菜壇子在哪裏?”


    “西市大概沒有,東市的陶器鋪裏應該有。”祝明月眨眨眼,“實在沒有隻能去陶窯定做。”


    段曉棠捂著額頭,“我們未來可能有一大批東西需要定做了。”


    三人站在陶器鋪前,看著各式各樣的陶器,林婉婉轉頭問道:“我們買多大的壇子?”


    “我以前用的這麽大,”段曉棠手上比劃,大概三十厘米高,想到今後的需求,“這次還是買大點吧。”


    經過花草鋪,林婉婉站在門口不走了,“我們買點玫瑰吧!”


    祝明月戳破愛情神話,“沒有玫瑰,隻有月季。”卻比林婉婉更快邁進店門。


    問掌櫃,“你們這裏有哪些易種易活的花木?”


    “小店有牡丹、月季、蘭花等。”


    “月季有哪些顏色品種?”


    “緋扇橙紅,軟香紅紫紅,月月粉是非常明亮的粉色,”掌櫃一個個介紹,“紫燕飛舞花朵較大,看著和牡丹似的,春水綠波花開為白色,最受文人喜愛。”


    月季本不算珍惜品種,價格不貴,祝明月揮手,“每個品種拿一株,怎麽種?”


    掌櫃看出跟前帶著帷帽的娘子不懂花,也沒多大的耐性,簡單說道:“枝丫插在土裏,每日澆一遍水即可。”後續的施肥減枝閉口不言。


    祝明月看著角落倒在地上的綠色樹苗,問道:“那是什麽?”


    “梔子花。”香氣濃烈被文人認為大俗。


    “我要了。”祝明月走過去蹲下拈了拈它的葉子,新鮮的。“包起來,一起結賬。”


    離開花鋪,林婉婉想不通,“我以為你會喜歡蘭花那種價高珍惜的品種?”或者隱隱能彰顯自己品格的花朵。月季梔子花在很多人眼裏上不得台麵。


    “在我眼裏好花無非三種,能看能吃能聞,最好不費事。至於背後的隱喻,無需關心。”祝明月說的自信極了。“小時候讀過一段話。”


    “梔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撣都撣不開,於是為文雅人不取,以為品格不高,梔子花說:去你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你們管得著嗎?”


    段曉棠雙手搭在祝明月和林婉婉肩上,臉上全是飛揚的神采,“誰都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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