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誌勇是“釣魚”小隊的隊長,騎馬行在第一個。


    十人大搖大擺拐上大道,不出意外被一支三人斥候小隊攔下。


    斥候:“你們是何人?”


    項誌勇見對方一副軍旅打扮,刀劍不缺,口氣不弱,斥問道:“哪支軍隊的,領兵的將帥是哪個,敢攔老子的路。”


    斥候見對方氣焰囂張,十人全是青壯,胸前鼓鼓囊囊,鞍韉側麵布帛之下的形狀像是兵器。


    語氣稍稍放軟,“兄弟,打哪兒來的?”


    項誌勇:“東萊,老子是河間王世子的人,河間王知道吧,統率南衙手下幾十萬人。回長安是給王爺送信的。”


    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樣式的東西,對麵的斥候沒看清楚就收回去了。


    這不是河間王府的,而是南衙將官的令牌。


    項誌勇語氣更顯輕蔑,“你算老幾,敢攔老子的路。耽擱王爺世子的大事,你有幾條命賠得起。”


    身後的人跟著起哄,“就是,你們賠得起麽?”


    項誌勇抽出刀威脅,身子微微往外一歪,彷佛真發現遠處的軍營,自言自語道:“上次經過時,沒發現有駐軍。”


    再度質問,“你們是哪個將軍麾下?”


    斥候見對方竟然發現營地,無奈己方勢單力孤,不能正麵相抗,假意道:“地方上土匪作亂,我們是太守派來剿匪的。”


    “幾位大人不如去營地裏歇歇腳。”


    項誌勇仰起下巴,“前頭帶路。”


    斥候的攻擊也算攻擊,但到底大營裏射出的箭支更正當。


    項誌勇幾人恍若沒有察覺到危險,自顧自高聲談論,“這是給你們機會,在我們王爺世子跟前露露臉。”


    “看你們甲胄不夠光鮮,哪個田舍漢帶出來的。”


    不多時,營地赫然在望。


    項誌勇十人停在一百五十步外,不再前進。看著營地中央露出的帥旗,“周何,哪個軍漢,沒聽說過。”


    似乎興致缺缺的模樣,“算了,弟兄們,我們回長安,別誤了世子的大事。”


    斥候急忙將人攔住,“幾位兄弟風塵仆仆,不如去營裏用點酒水,洗漱一番再上路。”使個眼色,趕緊讓同袍回去報信。


    項誌勇一副真被酒水勾住的模樣,謹慎道:“讓你們主將親自出來。”似乎對陌生的營盤仍有戒心。


    不多時,營門口有影影綽綽,顯然是在調兵遣將。


    項誌勇高聲喊道:“前頭是哪個孫子,藏頭露尾,敢不敢報上祖宗八輩來。”


    斥候不露聲色得拉開與項誌勇的距離,前頭營門還沒有動靜。


    項誌勇糾結要不要再往前走兩步,或者真問候對方祖宗八代。


    一支箭“如約”從大營內射出,落在馬蹄前十步。


    項誌勇即刻調轉馬頭,“弟兄們,跑!”


    但他們也不是全然不顧地跑,最末尾的兩人,轉身搭弓射箭,將離得最近的兩個斥候射落下馬。


    另有一人掏出號角吹奏,幾息後兩裏外另一支接應隊伍同樣吹起號角,傳遞消息。


    大軍停留在五裏外,兩軍各抽出一千精兵,江南大營在前,兩衛大營在後,秦景是最鋒利的鋒矢。


    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鑿穿它!


    號角聲入耳,秦景左手握住韁繩,右手揮舞馬槊。高聲喊道:“衝鋒!”


    兩千人的洪流,踏著雷鳴般的馬蹄聲衝向陌生的營盤。


    項誌勇等人顧不得身後有追兵,即刻控製韁繩,讓坐騎棄大道,拐向旁邊的小山坡。


    怎麽給大軍讓路,他們可是專門練過的。


    片刻後臉上拂過一陣冷風,身後的追兵被絞殺地徹底。


    俞懷光和周陽夏統率後軍壓陣,俞懷光借來望遠鏡,望著衝鋒的情景,喟歎到:“好像不需要我們出手了。”


    六千對五千,騎兵對步兵,優勢在我。


    隻是沒想到對方這麽沒用,連一輪衝鋒都頂不住。


    俞懷光的語氣充滿不屑,“土雞瓦狗!”


    周陽夏搶望遠鏡,“我看看!”


    俞懷光抬手擋住,正通過望遠鏡看秦景對敵廝殺的場景。


    心頭不由一熱,女兒還小,妹妹都嫁了。但不是還有堂妹表妹麽,可以拉拉線。


    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最隆重的欣賞,就是嫁姐妹嫁女兒,有些恨不得把自己也嫁過去,最次也得保媒拉纖。


    雖說範成達娶俞麗華,是俞懷光的妹夫。晉左武衛大將軍,間接斷了俞懷光十年內上位大將軍的可能。


    但家族親戚人才不嫌多,秦景顯然前途無量。


    不過俞懷光想了想從孫文宴手下搶人的難度,幹不成。


    不如回長安鼓動吳嶺,請他做“惡人”。將秦景借調到南衙,再劃撥到右屯衛。


    秦景帶領前鋒隊伍,從營門直衝營底,一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在營底調頭再衝殺,整座大營已經不可能再形成有效的抵抗。


    周圍都是拋下武器,抱頭蹲下的軍士。


    段曉棠命令道:“清點傷亡,診治傷員,收攏俘虜!”


    秦景任由她安排,兩人本就是朋友,無需過多計較。


    再者如今這一支前軍,裏頭的將官不管脾氣暴躁還是溫和,都是看得清形勢的。


    兩家如今綁在一處,萬事有商有量,小處得過且過。


    真正“刺頭”的,都在中軍,由吳越孫文宴親自看著。


    等俞懷光周陽夏入營,段曉棠報告,“敵軍所有有官職的俘虜,都已分開關押。”


    他們“初來乍到”,最重要的事,弄清楚楊胤的動態和中原地區的情勢,尤其是洛陽的情況。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從這些叛軍將官嘴裏,挖出消息!


    周陽夏忽然發現,段曉棠身上有一點和秦景很是相似,都沒有殺戮後的興奮。


    大軍進攻時,隻打了兩衛的旗號,可攻占大營後,江南大營的旗幟也豎起來了。


    原大營趾高氣昂的周姓將領,沒想到他們起兵不過半月,江南大營和兩衛的人竟然從東萊趕了過來。


    周姓將領被推進原屬於自己的帥帳,周陽夏對這位同姓可沒有半點溫情,“原先的官職,現在的身份,報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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