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護法的聲音充滿了惋惜,而下麵的修士們也紛紛鬆了一口氣看著這劍身上沒有絲毫的禁製,如果這是真的斬運劍,隻須拔劍一寸,天底下蟄伏隱藏的鬼族修士都會瘋狂不已、恐怕會在第一時間趕到這裏奪走鬼修至寶。但即便是這樣,下麵的劍修們已然被這把劍的來頭震住了,喧嘩交流之聲簡直沸反盈天。而在劍修大會的高處上座旁邊,李還寒血眸未動,麵無表情地道:“斬運劍,殘片?”一旁的秦鈞灰眸眯起,扯了扯唇角:“高仿。”李還寒瞥他一眼:“還有仿品?”豈止有仿品,三千年前鬼修鼎盛時,幾乎人手一把“斬運劍”,所有鬼修都偏愛銀灰色的劍身,而這個“斬運劍殘片”,可能隻是其中的一劍仿品而已,隻有三千年的時光流逝是真實的。秦鈞散漫地反問道:“難道你沒有?”李還寒仔細想了想,他的血劍的確沒有仿品,隻不過魔修之間實在太過渴望天魔之體帶來的修煉加成,曾經很流行一種能將瞳色變鮮紅的小型法器。當時的天魔教在他的掌控中,就如同一把鋒銳可怕的利器,能夠將阻礙李還寒的所有東西切成碎片,因此這種法器並沒有存活多久。因為依附他的魔修們,都以“冒犯魔尊”的名義,把那些人殺掉了。就在眾人一片激動的時候,秦鈞已經懶得再看那件仿品一眼,而是往師尊在的方向靠攏了幾步,伸手把“可愛”的小師弟把江應鶴的身邊拉過來,低下頭笑眯眯地道:“小師弟還沒有佩劍,應該好好看看。”之前長夜用了特殊的方法跟江應鶴交談了幾句,秦鈞沒有聽清楚他的話,但本能地覺得那應該不是一件好事。長夜被他突然在江應鶴身邊拉走,眼底屬於大妖的暴虐情緒浮現了一瞬,隨後江應鶴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眼底的戾氣便轉瞬即逝。“鈞兒說得對。”江應鶴頷首道,“長夜,你認真一些。”師尊的聲音聽起來清越微冷,但卻在喚他名字時有一種獨特的溫柔。長夜隱蔽地滾動了一下喉結,還沒等應下來這一句,就被秦鈞抬手朝著李還寒扔了過去。秦鈞勾唇道:“師兄,看著點他。”於是,這隻表麵清純小白蓮的食人花,被扔進了李還寒的掌中。滿眸血光的魔修李師兄,態度冷肅地扣住了他的後頸,把這位師弟固定在手邊,聲音平靜:“嗯。”不知道是否是江應鶴的錯覺,他總覺得……在一起教導長夜時,還寒和鈞兒之間的氣氛就會無比融洽,像是原本恨不得對方死無葬身之地的勁敵,突然聯手要把外來者給弄死似的……江應鶴看著係統顯示的進度條發了一下呆,回過神時迅速地清除掉這個想法。想什麽呢!自己都這麽三觀正、性格佳、以身作則了,教出來的弟子一定都是個頂個的光明正義、友愛同門。對,江應鶴深以為然地無聲點頭,這應該是徒弟們關係好的象征!第15章 下方的“斬運劍”放入了本次劍器大會的彩頭裏麵。觀劍卷中並不記載已失落的劍器,都是能尋找到的當世名器。比如一千年前血河魔尊手中的那把“寂滅劍”,就不會納入觀劍卷之內。而在現世的劍器當中,但能拿來提攜後輩的也並不多。童歸漁半撐著下頷,讓膝邊侍寵給兩人之間擺了一盤棋,悠悠地道:“你覺得,可能排進前五?”他說的是那把重鑄的鬼族至寶。江應鶴在心中計算了一下,淡道:“明知故問。”童歸漁大笑道:“你是為弟子的佩劍而來的?難道江仙君的私藏中,沒有好東西了嗎?”江應鶴瞥了他一眼:“有。隻是不適合我的小徒弟,我倒覺得……”他言語一頓,微微揚了一下眉宇:“童仙君手中的紅顏劍,非常不錯。”童歸漁笑聲一噎,咳了幾聲,差點嗆到自己,隨後才一把拉過江應鶴雪白的衣袖,道:“紅顏劍喜歡美人不假,你那小徒弟也的確堪稱絕色,可這是一把修情的劍!你單身一千來年連個伴兒都沒有,還想教弟子修情?”江應鶴一開始還麵不改色地聽著,聽到“一千年來連個伴兒都沒有”的時候,想到自己孤寡半生,不僅沒有女朋友,連門口那幾隻仙鶴都是公的,頓時有些臉色發黑,忍不住冷了些語氣:“守身如玉礙著你了?鬆手。”就當童歸漁還想繼續說的時候,拉著江應鶴衣袖的手忽地被一股刺痛拂開,他猛地一縮手,看著從旁傾聽的秦鈞把那片雪白的衣袖攏回來,隨後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莫名地讓人頭皮發麻。也不知道怎麽的,秦鈞這個人身世悲慘到全修真界都覺得他活不長,但每一個見過他的人,又覺得遇到他自己大概也活不長。秦鈞那雙鐵灰色的眼眸,看什麽都是慵懶散漫、提不起興趣的樣子,但他隻要一有興趣,就給人一種“吾命休矣”的感覺……除了看他師尊。童歸漁的感情經曆多豐富,被這麽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渾身上下都通透了,瞬間醒悟到了什麽,一邊繼續落子,一邊道:“守身如玉自然好,隻不過,你聽沒聽過一個故事?”江應鶴掀眸看他:“什麽?”童歸漁看了秦鈞一眼,看著這個“體質脆弱”的灰發男人垂下手,半隻手輕輕地搭在了江應鶴的肩膀上,眸光盯著他師尊白皙的側麵下頷,那眼神就像是餓了好久很想吃似的。童歸漁斟酌了一下用詞,道:“我聽說你這種冰清玉潔的劍修,最容易被晚輩叼走,比如徒弟啊……”“不可能。”江應鶴幹脆利落道。他回答得實在是太果斷了,不光是童歸漁愣了一下,連秦鈞都覺得心裏無端地一抖,迫切地想聽到原因。“以蓬萊的培養環境,”江應鶴神情認真,“不會有欺師滅祖的弟子。如果有,本座第一個打死他。”童歸漁:“……我感覺我和你講的應該不是一種欺師滅祖。”江應鶴怔了一下:“還有第二種?”童歸漁看了一眼秦鈞,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李還寒和長夜,試圖解釋:“就比如,嗯……比較合歡宗的那種……”他話語未盡,下麵正在介紹劍器大會情況的何護法聲音忽地被打斷,一個更為尖銳、充滿怨憤的聲音順著擴音術傳遞出來,散進整個會場之內。“何護法,你這觀劍卷也太過偏頗。晚輩聽聞玄微仙君的雪劍忘塵,是冰雪所鑄,這樣也能稱得上是劍器嗎?!”童歸漁聲音驟止,目光轉而望下去。雪劍忘塵是忘塵劍的別稱,也有人直接叫它“雪劍”,在觀劍卷中排名第二,劍身的確是用冰雪所鑄,寒意比銳氣更重。在與江應鶴千年之間的互相溫養之下,江應鶴愈發的性情清幽、心靜如水,而忘塵劍也從一開始的鋒芒震八方,變得逐漸清潤內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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