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位也好看啊,四個極品坐一桌,哪有人不要臉敢過去啊,被男人比下來豈不是很尷尬?”“可別說了,咱們樓裏的倌人看見之後都回屋了。”其中一個十七八歲的女郎嗑著瓜子,“這樣的也來夜顧娼.女,真是稀奇,就是貼錢陪他,我也願意。”“做什麽夢呢,今晚喝的酒還沒醒,我看著就是來見見世麵的,哪有到青.樓來目不斜視的,誒……”少女卡了下殼,忍不住道,“一個比一個正人君子。”其實也不算正人君子。長夜扯著師尊雪白的衣袖,掃了一眼對麵的秦鈞,感覺這隻惡靈的眼神已經沒法控製了,眼睛裏的欲.望鮮明得難以掩飾。他在心裏冷笑一聲,李還寒一個天魔,居然想獨自帶著師尊來這種魔氣肆虐之地,這不是居心叵測是什麽?而秦鈞又是一個總收不住爪子的惡靈,哪個沒看住就要把師尊叼回鬼域了,自己必須得看著點。長夜一邊想,一邊跟江應鶴小聲道:“師尊,魔修裏麵會有好人麽?”李還寒眉心一跳,盯著自家小師弟,看著那張天真又豔麗的臉龐靠近江應鶴,雙眸清澈見底。“我聽說魔修都很可怕,是不是這樣?”江應鶴抬手抵了抵他的唇,道:“不要提,小心打草驚蛇。”他的手指微微發冷,在長夜的唇上飛快地碰了一下,宛如蜻蜓點水,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麽問題。長夜一下子怔住,看著他移開的手指,忍不住輕輕舔了下唇,剛想說話就被一旁秦鈞的話語打斷了。“你未免也太膽小了。”秦鈞的灰色眼眸直直地盯著他,每當他用這種眼神看向別人時,都讓人覺得大限已至,命不久矣,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他拔劍弄死。但長夜顯然並不畏懼,他明明是諷笑地瞥了秦鈞一眼,偏頭卻很委屈地跟江應鶴小聲控訴:“師尊,秦師兄他是不是嫌棄我了?”江應鶴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方才隱現一瞬的魔氣複又浮現,就在人群來往的一樓中央。他一瞬不瞬地盯住一樓中央供在高台上的琵琶,深覺那就是一把偽裝過的魔修法器。魔修出現在這種紅塵煙火氣很重的風月之地,那他肯定是修行此道的,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修習合歡道的修士墮魔。在當世有名姓的魔修之中,隻有一位是合歡道墮魔的……那是一位故人。當年江應鶴以劍修身份出現在修真界,作為蓬萊上任掌門的關門弟子,天資超卓,進展神速,與合歡宗的童歸漁並列“修真界百年英傑”榜單的第一名,而這一位故人,曾經也是合歡宗極其出眾的弟子,與童歸漁師出同門。隻是後來他墮入魔道,名字刻在合歡宗的通緝令上,成為了在魔修之中都讓人頗為忌憚的魔君。江應鶴長久地注視過去,看到那個紫色琵琶上纏繞的魔氣,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撞上他。他輕輕地吸了口氣,沒有直接告訴身邊的徒弟們,而是輕聲囑咐道:“……還寒。”李還寒平靜傾聽:“嗯。”“你和鈞兒穩住這裏的地氣,我先布一個結界,一定要維持住結界不被突破,否則不止這個地方,洞虛境之間的交手,整座城池都有危險。長夜,你年紀還輕,不要逞能……”他取出蓬萊派的玄黑色通訊令牌,交到長夜的手中,“一旦結界即將被破,立刻往令牌裏注入靈氣,通知蓬萊。”長夜接過通訊令牌,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他開口道:“不然讓我跟師尊去吧,我……”我還可以保護你。他一直是想保護江應鶴的,但這句話卻像是刀子一樣往喉嚨裏割,他想起自己在雲州城時跟李還寒說的那句話。他想要陪在師尊身邊,百年千年不止。但在這一刻,他的隱瞞和欺騙跟另外那兩個邪修並沒有什麽不同,連一句保護他也不能正大光明地說出口。江應鶴打斷道:“你留下,聽話。”江應鶴很少責怪他們,他最後的溫柔和耐心都灌注在自己的徒弟身上,像是這種語氣,已經屬於非常嚴格的了。李還寒沉沉地看了他片刻,道:“如若情況不對,弟子不能保證會一力維護結界。”江應鶴耐心道:“這件事你們管不了,此處的百姓重要……”“不,”秦鈞也道,“師尊重要。”江應鶴:“……還是百姓重要。”“師尊重要。”李還寒語氣平靜。江應鶴一口氣卡在胸口,覺得真是管不了他們了,但眼下情況緊急,便決定回去再教育。他伸手掐訣,在琵琶所在的高台周圍布了一個結界。這種結界很容易碎裂,需要修士的靈力支撐,才能悄無聲息地解決掉此事。據江應鶴對那個人的了解,他的法器既然在,那麽他也一定在這裏。他們合歡宗出來的人,在幻術幻境上,造詣很深。江應鶴起身下樓,稍稍用了一個障眼法蒙蔽住他人的視線,獨自走到那把紫色琵琶麵前,進入到自己布下的結界之中。琵琶上係著飄帶,下麵的花紋和刻字布滿了合歡宗舊時的痕跡。江應鶴抬手撫過刻字,在觸碰到紫色琵琶的下一秒,周身場景忽變。果然是幻境。從熙攘的紅塵紛繁,到眼前的蒼涼月夜,魔氣和一股濃重的血氣緩慢地浮現而出,散蕩開來。江應鶴看著正坐在麵前的“故人”。他身上除了魔氣以外,還有一股很淡的淫.靡氣息,腳邊是年輕女子的屍骸,轉瞬之間,紅顏頃刻化為枯骨。“蕭玄渝。”江應鶴淡淡道,“看來,你是有心引我來的?”蕭玄渝轉動眼珠,抬腳踢開腳邊的屍骸,對著江應鶴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你明明知道,卻總是會上這種無比淺顯的當,自投羅網。”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江應鶴走近,似乎想起了什麽回憶。“那些凡人的生命不過短短百年,卑微如塵,隻是腳下螻蟻而已,卻總是讓你如此珍重。你看,一別這麽多年,隻要用一些螻蟻的性命做籌碼,你還不是要落在我的手裏?”